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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没有迟疑,回了一句:“来。”
“好,那我帮你买票。明天上午行吗?”
“嗯。”
清歌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发呆。她和何奶奶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在她心里,何奶奶是仅有的几个能交心的人之一。
也许是因为每次在她人生最绝望的时候,陪伴在身边开导她、安慰她、照顾她的,都是这位善良慈爱的老人。甚至,她有一个秘密,也许全世界只有何奶奶知道。
如今,知心人又少了一个,清歌愈发觉得孤独无助。
人生,真的是越活越寂寞。
第二天,清歌简单地收拾了行李,跟爸爸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出门了。十几个小时的航行对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她在飞机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又一觉,直到飞机降落,才恍惚地醒来。
一下飞机,她就被一阵凉飕飕的冷风给吹醒了。
糟糕,她又忘了这是南半球,季节是相反的。此刻,她还穿着一条雪纺连衣裙,在凄风冷雨中显得格外单薄,只能羡慕地看着身边穿着羽绒服的乘客。
看来,在家里宅久了真的会影响智商。现在的自己,蠢得想哭
她正在机场大厅冻的瑟瑟发抖时,突然,一件温暖的大衣从身后裹紧了她。
她惊愕地回头,看到一双泛着温柔笑意的眼眸,湛蓝如秋日的晴空。
“就知道你忘了带衣服,笨蛋。”安德隔着大衣用力地抱紧了她,声音温柔得让人心碎。
第500章 幸好,她还有安德在身边()
安德毛茸茸的脑袋伏在清歌的颈窝里,蹭得她有点痒。她眼睛在笑,鼻头却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下来。
她还以为自己早已刀枪不入,无所畏惧了,可是一见到安德,所有的脆弱和委屈袭上心头。也许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敢放心地释放自己所有的情绪。
安德把她抱在怀里,久久不肯放手。清歌偷偷把眼泪擦掉,故作轻松地开玩笑说:“你干嘛啊?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哪有?”安德加大了力度,搂得她要喘不过气来了,“那是你单方面的提议,早就被我驳回了。反正我是不会再放你走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清歌忍不住扑哧一笑,眼角还泛着泪光。她久久地凝望着安德,心里感到了温暖的慰藉。
时光长河匆匆流逝,将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一个个带走。如今,她的生命中,只剩下安德。
爸爸,在她九岁时抛下她们母女,奔向另一个家庭;
郑如,她大学里最好朋友,这两年却杳无音信;
妈妈的猝然离世,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命运太残忍,相依为命的母女却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何奶奶,曾在无尽的孤独岁月中陪伴着她,呵护着她,如今也去了另一个世界。
幸好,在经历了分分合合后,她还有安德在身边。
第二天,细雨濛濛,在墨尔本市郊的一座陵园,清歌和安德一家默默地看着何奶奶的棺木入土。
参加葬礼仪式的人不多,除了何奶奶的家人和邻居外,清歌是现场唯一的外人。大家的心情都很压抑,沉默不语,悲伤在雨雾中弥漫。
洁白如玉的墓碑上,何奶奶在照片里笑得温暖慈爱。可是清歌知道,她最后的几年,过得有多么孤独。
何奶奶在生前录下了一段视频,通过邮件发送给了亲朋好友,里面简短地介绍了她一生的经历,最后,她认真地说了一段话:
“陪伴是最好的爱,可以抵挡世间所有的坚硬,温暖生命所有的岁月。”
可惜,在生命最后的岁月里,她却孑然一身,形单影只。老伴早已病逝,两个儿子远在国外,孙子孙女也只是偶尔来探望她。漫长的岁月里,只有孤独和回忆陪伴着她。
葬礼结束后,一个年轻的女孩走向了清歌,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
“你就是宋小姐吧?我是lydia,给你发过邮件。奶奶在遗嘱里特别交代了,一定要联系到你。”
清歌莞尔一笑。“你就是何奶奶的孙女吧?她常常跟我提起你对了,”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纸袋,递到lydia的手中,“这件衣服,应该是你的。”
“什么?”lydia有些疑惑,打开纸袋,发现里面装着一条粉色的棉布裙。
几秒之后,她的神色逐渐变得伤感落寞,声音轻微地颤抖着:“谢谢这是奶奶给我做的裙子。以前我不懂事,总是让她伤心今天我才发现,这条裙子真的很漂亮谢谢你”
lydia泣不成声,紧紧地抱着这条裙子,仿佛抱着世间最后的珍宝。
第501章 清歌,欢迎回家。()
葬礼结束后,安德开车载着清歌,沿着漫长的海岸线缓缓行驶。雨雾茫茫中,天与海连成一片,阴沉得如同清歌此刻的心情。
面对至爱亲朋的死亡,她一直郁郁寡欢,难以释怀。安德侧头看了她一眼,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轻轻揉着她的脑袋,柔声安慰着她:
“我以前读过一本书,里面说,人的一生会死三次。”
清歌苦笑一声,摇摇头说:“哪有这种好事?人又不是猫,可以有九条命。”
安德不急于解释,而是把车稳稳地停在路边,打开车窗,安静地聆听海风呼啸。
沉默了半晌,他才慢悠悠地说:
“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第三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
他们刚刚经历了何奶奶的第二次死亡——葬礼。幸好,这世界上还有许多人记得何奶奶。她依旧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这么一想,清歌顿觉释怀了许多。她莞尔一笑,轻声说:“那些离开我的人,我都不会忘记。希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快乐。”
安德深深地凝视着她,认真地承诺说:“会的。你在这个世界过得越幸福,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就过得越快乐。你们之间始终连接着一条思念的线,所以,他们可以感受到你的欢乐和悲伤。”
清歌的心里蓦地生出了些许感动。她俏皮地盯着他,开玩笑说:“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个哲学家。恐怕很快就要秃顶了!”
她的长发在海风中飞舞,笑容就像灿烂的阳光,拨开了阴霾的云雾,直直地照在安德的心上。
安德宠溺地揉着她凌乱的头发,微笑不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等待天色渐暗,他们才驱车回家。再度回到这个熟悉的庭院,走进这栋熟悉的别墅,清歌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局促不安。
往事历历在目,如同发生在昨天。那些甜蜜而伤感的情愫,在她的心头缓缓流淌
一进门,贝隆太太就热情地迎了出来,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
“孩子,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太高兴了。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清歌掩饰着内心的紧张,笑着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感觉到贝隆太太也有同样的紧张感。也许是许久未见,大家都还有些拘束。
“孩子,快把行李放上去吧!对了,你是想住以前的房间,还是住在安德的卧室?”
“以前的房间?”清歌的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欣喜。难道,那个小小的房间一直为她保留着?
“对啊,就在安德的隔壁,你忘了吗?”贝隆太太笑着说,“那是专属于你的房间,我们一直为你留着呢!”
看着她亲切的笑容,清歌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谢谢”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用客气,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贝隆太太对她眨了眨眼。
安德微笑着提起清歌的行李,大步踏上楼梯。走了两步,他回头看着愣在原地的清歌,伸出另一只手牵住了她,微笑着说:
“清歌,欢迎回家。”
第502章 你是属于我的()
浴室里氤氲着水汽,清歌洗去一身疲惫后,裹好浴袍走了出来,才发现卧室里已经有人等候多时了。
她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故作生气地说:“你来干嘛呀?这可是我的专属房间!”
安德坐在床上看着她,笑嘻嘻地说:“你是属于我的,你的房间当然也属于我!”
真是厚脸皮!
清歌嘴上嗔骂着,身体却很诚实地靠近,一把扑到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痴痴地望着他。
她撒娇地晃了几下,问他:“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嗯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是一直很好奇”清歌低眉思忖了片刻,迟疑着开了口:
“那个几年前的那场火灾,利奥说你把他就出来后,又跑进了火场,最后因为火势太大,才不得不从楼顶跳下来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又要回到起火的别墅?是去拿什么重要的东西”
清歌的声音越变越小,最后尴尬地收住了。看到安德的神色变得落寞,她担心这个问题是不是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她慌忙解释说:“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是——”
“不。”安德打断了她的话,认真地说,“我回去,确实是为了拿一件东西。”
清歌抬眸,疑惑地看着他。
“跟我来。”安德牵起她的手,走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打开衣柜,取出一个深色的背包,塞到清歌怀里。
清歌认出来这是他以前经常背的包,只是外皮已经褪色,背带上也有被火灼烧的痕迹。
她不解地问:“就是为了去拿这个包吗?”
这个包看上去太普通了,就为了它,他坐了三年的轮椅。值得吗?
安德解释说:“这个包里装了很多重要的东西,比如我的绘本,里面有建筑构图,还有你的素描,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