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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遗忽地一声怪笑,跳了出来,叫道:“你要仙草,我只要你这匹骆驼!”
那头骆驼给金世遗一按,登时不能走动,赤神子大怒喝道:“金世遗你待怎地?,’金
世遗大笑道:“你耳朵聋了吗?我不是对你说了,我只要这匹骆驼!”
赤神子曾和金世遗数次相斗,彼此都知道对方本领,在以前来说,赤神子的功力较高,
金世遗的暗器厉害,几次相斗,都是两难取胜。而今赤神子元气未复,对金世遗本有顾忌,
但转念一想:有董太清相助,以二敌一,定然可以把金世遗制赐。于是在驼背上一跃而起,
凌空击下,金世遗大笑道:“来得好!”铁拐一举,一招“举火燎天”,铁拐直戳赤神子小
腹的“藏精穴”,赤神子硬在空中一个转身,避是避开了,可是他那一掌也打歪了,金世遗
得势不饶人,接着呼呼两拐,狂风骤雨般地疾卷而来,把赤神子逼得连连后退。
董太清叫道:“大水冲到龙王庙,都是自家人,喂,喂!有话好说!”金世遗冷笑道:
“谁和你是自家人?”董太清道:“你是毒龙尊者的关门弟子,我是八臂神魔的衣钵传人,
怎么不是自己人?”金世遗怔了一怔,忽地冷笑道:“我师父在三十年前早已与他们分道扬
镳,谁卖你这个交情?”董太清叫道:“喂,交情你可以不卖,性命你要不要?”金世遗怒
道:“什么?凭你就要得了我的性命?好,你们两个齐上,我也毫不在乎。”打定主意,只
要董太清一上,他就要立刻喷出毒针暗器。董太清道:“喂,你听到哪儿去了?不是我要你
的性命,是你的师父害了你的性命!”金世遗道:“什么?”董太清道:“你内功的路子练
得不对,终有一日要走火入魔,身经百般磨难而死,你还没有发现迹象么?”金世遗心中一
凛:他怎么知道?却忽地又怪笑道:“不错,我在世间已活不了多久,你盼我死,我正要找
人陪伴!”口中说话,却把铁拐中的长剑也抽了出来,左拐右剑,攻势更见凌厉,竟然是一
副拼命的神气,赤神子叫道:“太清道友,和他多说什么?给他夺了骆驼,咱们如何能走出
这个沙漠?”赤神于实在抵敌不住,却还要自持身份,不好明言请董太清助拳,转个弯儿,
动以利害。
董太清咳了一声,站在一边,却慢条斯理的说道:“《毒龙秘籍》是你师父毕生心血之
所聚,但你却不知道,他临死之前,想到了破解走火人魔的奇功妙法,本不及写入秘发,另
记在一个日常的日记事本上,这本子就在我的手中。你要不要我把它给你?”
金世遗心中一动,想道:“我师父绝世武功,他在晚年之时,已经觉察到自己内功走的
路子不对,或许真想到了破解之法也说不定。”略一分神,赤神子乘势反攻,把掌心的热力
发挥出来,呼呼数掌,热风直袭世遗头面,沙漠枯燥,金世遗被热风一扇,更觉焦渴不堪,
勃然大怒,拐剑一阵猛攻,将赤神子的凶焰再压下去,赤神子忙于运功自保,掌心所发出的
热力登时大减。金世遗道:“好,我师父的书既在你手,你将书献出,我可以饶你朋友一
命。”董太清笑道:“恃强而取,君子不为,你先停手,咱们再好好的说。”金世遗疑心陡
起,哈哈大笑道,“我走遍江湖,你敢当我是无知的稚子!我才不上你这个当!要停手也容
易,先把书拿出来!”铁拐横敲,长剑直刺,痛下杀手。赤神子气喘吁吁,叫道:“太清道
友,这厮不可理喻,你不和他多说作甚?”
董太清一阵踌躇,心中想道:“赤神子如今功力大减,我与他联手,也未必便胜得了金
世遗,而且即算能把金世遗打死,取得邓本《毒龙秘籍》,没人教我,也是无用。何况他又
是冯琳心目中的女婿,我怎么惹得起他?”有这几层原因,董太清迟迟不敢动手,但见赤神
子危急之极,心中又有不忍,正在迟疑,忽见金世遗一拐扫下,赤神子已是无力招架,董太
清大惊失色,无暇思索,铁臂一迎,一声大震,铁臂脱臼飞去,全世遗一脚飞起,先把赤神
子踢了一个筋斗,铁剑一挥,把董太清的僧袍割开,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书本?
金世遗冷笑道:“哈、你敢骗我!”董太清牙关打战,说道:“不,不,真的有你师父
的遗书。”全世遗道:“好,那你藏在什么地方,赶快拿来。”董大清退后两步,陪笑说
道:“总怪我本事低微,无能为力,这本书叫天山派的掌门唐晓澜缴去了?”金世遗道:
“胡道!唐晓澜还用这本书?”董太清道:“你有所不知,唐晓澜的功夫固然是已经到了玄
通之境,以他武林领袖的身份,当然不屑窃取别人的秘本。但他生平最忌惮的是你的师父,
若然你师父的武功流传下来,日后总能胜过他天山门下,须知天山派的武功,百余年来,都
被奉为至尊至圣,他既是天山派的掌门,岂肯留下后患,让你这派的武功日后胜过他?所以
他定然要占有这本书,那么你虽然有《毒龙秘籍》,但无法破解那走火入魔的灾难,就必然
要倚靠他。不但你要倚靠他,将来凡是学你这派武功的人,都要依靠天山派的人解救,这
样,你们世世代代就要成为天山派的奴隶啦!”董太清一派胡说,却是言之成理,金世遗是
一个最好高要胜的人,为了自己要靠大山派的人解救,而心有不甘,至死不肯求人,听了这
话,怦然心动,竟自信了几成。
董太清奸笑说道:“到了别人手里,还容易讨回,到了唐晓澜手里,只怕天下再也无人
能在他手中夺走!”金世遗哼了一声,心头火起,但董太清说的乃是实情,金世遗虽然狂
傲,也不敢口出大言,说自己能够对付得了唐晓澜。董太清道:“不过,我倒有一个法
子。”金世遗道:“什么法子?”董大清道:“唐晓澜有一个独生爱子名叫唐经天,此人武
功虽然极高,但料想你还有法子可以治他,你只要乘他不防备的时候,用七枚毒针刺进他的
穴道,那么他纵有天山雪莲也难解救,非要你的解药不成。嘿,嘿!到了那时,就不愁唐晓
澜不和你交换了。”
三十年之前,董太清的一臂,虽说是被铁掌神弹杨仲英所折,但追究起来,却是由唐晓
澜而起。董太清见金世遗精明之极,不受他骗,便索性移祸东吴,挑拨金世遗与天山派为难。
金世遗眉头一皱,心中想道,“这果然是一条毒计。但唐经天与冰川天女,在峨嵋山与
金光寺之时,曾联剑救过我,我岂能对他偷下毒手?但除了此计,又有何法可以出这口闷气?
董太清道:“你若有决心,我还有法子可以替你把唐经天骗来。”金世遗“哼”了一
声,忽地朗声说道:“我岂能借助于你这样的卑鄙小人!”骤发一掌,把董太清打得跌出一
丈开外,哈哈笑道:“丈夫一死无牵挂,说甚恩来说甚仇!我的事我自会理,谁要你管?
哈,哈,我只要这匹骆驼!你先想法救自己的性命吧!”骑上驼背,一路唱着江南叫化子惯
唱的莲花落,径自走了。董太清爬了起来,连叫数声,金世遗头也不回,董太清又怒又急,
在这沙漠之中,失了骆驼,真等如失了一半性命,只得跑回去扶起赤神子,替他裹创疗伤,
商量如何走出这个沙漠。骆驼背上,有赤神子和董大清留下的许多干粮,还有两大皮囊的清
水,金世遗喝了半袋的水,吃饱干粮,骑着骆驼在沙漠上奔跑,得意之极。沙漠初春,日短
夜长,转眼又是黄昏将届,但见寒风陡起,黄砂弥天,连日光也染成了一片淡黄的颜色,沙
漠上只见沙飞,但闻风啸,金世遗信口所唱艄“莲花落”也从轻松的小调,变成了悲沧之
声。只觉得悲从中来,难以断绝!
忽然想道:“赤神子不是说过,珠穆朗玛峰上有一种仙草,可以当得寻常修士的三十年
功力?若然有这样灵异,只怕能医好我也说不定!只是那珠峰高出示霄,亘古以来,从未听
说有人能上。”再想道:“纵然医不好,纵然我爬不上珠峰便遭横死,但我死在世界的最高
峰,也可算得是古今一人,这死法岂不是大为快意!”一个多月来,金世遗所想的就是如何
死法,才能超尘脱俗,而今想到要上珠穆朗玛峰上去死,真是妙绝千古,不禁又手舞足蹈起
来。
大漠黄昏,金世遗在驼背上狂歌舞蹈,那骆驼受了惊吓,疾跑起来,骆驼号称沙漠之
舟,果然如履平地,金世遗也不理它。
忽听前方打斗声音,金世遗爬上岩石来看,草原白雪皑皑,金世遗目力又好,但见在雪
地上,一个老太婆正在和一个胡僧拼斗,另外还有一个少年站在旁边。金世遗一瞧那老人婆
的暗器打法,就认出了是唐赛花,那少年虽然瞧不清楚,也料到是她的侄儿唐端了。但见那
胡僧手舞袈裟,居然施展得风雨不透,挡得住唐赛花飞蝗的暗器,金世遗也不由得大为惊
奇。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看不多久,便知道胡僧的真实武功远在唐赛花之上。距离十余丈
远,有一匹马,马上的骑客似是一个军官,金世遗听得唐端大叫“龙师叔”,唐赛花又大叫
“灵矫”,禁个住心头一动!
金世遗想起了那日赤神子所说的,清廷要请二大高手监斩龙老三的事,心迈:“史小这
个姓龙的便是龙老三,怎么穿的却是清军军官的服饰,一点也不似个囚徒!”唐端既称他为
师叔,何以他又袖手旁观?”却原来龙灵矫在福康安幕厂多年,很得信任,所以在“圣旨”
未来之的,虽处闪牢,却是甚犹优待,连服饰也无须更换。
听那暗器嘶风之声,渐渐由密而疏,远远望去,那胡僧的袈裟有如一片红云,翻飞舞
动,在雪地之上,更显得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