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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一言为定!”土司道:“岂有虚言?”陈定基大吃一惊,叫道:“宇儿,你做什
么?”话声来了,只见陈天宇抓起尖刀,闪电般的甩手一掷,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少女头
上金色的苹果分成两半,飞在半空。藏兵接在手中,叫道:”刚好在当中分开,两边一般大
小!”上司面色倏变,随即大笑,翘起拇指赞道:“好一个飞刀绝技呀!”
陈定基兀如身置梦中,心中惊奇之极,“儿子从来没有习技,十八年父子相依,竟然不
知道他有这样的本领。藏兵替那少女解开了缚在身上的牛筋索,那少女瞥了陈天宇一眼,便
从两行排列着的刀剑丛中走出去,仍然是那副漠然的神色,仍然是那副令人心底发寒的、冷
森森的目光。她不发一言便走出去了,并没有向陈天宇道谢。
土司摇摇头道:“啧,这样漂亮的女犯人,真是便宜她了。”象是泄了气的皮球,气焰
这才减了许多。宾主坐定,陈定基基正待向土司敬酒,土司又瞧了陈天宇一眼,忽又兴高采
烈地吩咐待从道:“请江玛古修出来。”
江玛古修乃是藏语中的小姐之意,陈定基心中奇道:“他为什么叫女儿出来陪客!”
陈天宇这时才觉得手指发抖,想起刚才那飞刀一掷,实是危险之极,这还是他第一次在
人前抖露本领,想不到一举奏功。“那少女是什么人?她真是偷马贼吗?她懂不懂武功?为
什么她的脸上老是挂着那付奇特的神色?”陈天宇尽在想那神秘少女的事情,以至于并不知
道土司叫他的女儿出来陪客。
忽听得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一个藏族少女,戴着满身饰物,穿着一件湖水色的长袍,上
身披了件蓝绒衣,腰间还缠了一缕轻纱,打扮得华贵极了,像盛开的夏日玫瑰,可不知怎
的,却总是令人觉得有一股庸俗的味道。
土司的女儿脸上堆着笑容,腰肢软摆,一步步的朝着陈天宇走来,陈天宇吃了一惊,那
上司的女儿走到陈天宇面前,腰肢一弯,嘻嘻一笑,忽道:“你的鞋带松啦!”双手摸着他
的牛皮统鞋,就替他结鞋带。这举动大出陈天宇意外,竟弄不清楚她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该
怎么做才好。那土司的女儿替陈天宇结好鞋带笑嘻嘻的站了起来,脸上现出了一圈红晕,忸
怩作态,把头别过一边,避开和陈天宇的目光相碰,陈天宇怔了一征,只见父亲脸上露出了
一种奇特的表情,象是非常焦急,又象是有些欢喜,那土司哈哈大笑,叫道,“干杯,从此
咱们是一家人啦!”
陈天宇猛然一醒,不觉大惊失色,原来是西藏的风俗,少女替男子给鞋带,就是表示求
婚的意思,若然那男子不加拒绝,这亲事就算结成了。原来这上司的女儿,平日喜欢在草原
上骑马射箭,见过陈天宇几面,陈天宇可没留意她。土司的女儿长大了,应该是结婚的时候
了,可是周围没有适合的男子。土司的女儿早就爱上了陈天宇的英俊,所以这次土司之宴,
其实就是定亲之宴。
土司举起了一支高脚酒杯,对陈定基道,“这头亲事我满意极啦,亲家,咱们干了此
杯!”陈定基搓着双手不知所措。陈天宇忽道:“不,我不满意!”土司勃然作色,喝
道:“什么,我土司的女儿,你不满意!”土司的女儿嘤然哭出声来。
陈定基急道:“小儿年幼无知,卤莽失体,土司休怪。”土司哈哈大笑,道:“这才象
句话,小伙子,快与你未婚妻子干了此杯。”土司的女儿破涕为笑,将斟满酒的酒杯递到陈
天宇面前,陈天宇手足无措。花园外一片喳哗,忽然一人披头散发,冲了进来,大声叫道:
“不好了,陈大人,祸事!祸事!”陈定基道:“有话慢说,什么祸事?”那人道:“衙门
被强盗放火烧了,死伤了许多许多人。”仓琅一声,陈定基酒杯落地,只见陈天宇己像旋风
一般扑下亭子,抢了一匹快马,如飞出门。
土司大笑道:“这些强盗,也值得大惊小怪,汪合涅巴,替我点一百名兵卒前往,把强
盗都捉回来,哈,亲家本布,你有了我这个靠山,什么都不用害怕!”陈定基心急如焚,好
容易等土司把话说完,也急忙奔下亭子,跨上坐骑,急急带护卫奔回。背后土司仍在哈哈大
笑,高声说道:“亲家本布,这里酒席未散,捉了强盗,立刻带你的儿子回来!”
且说是陈天宇疾马奔回,未到宣慰使衙门,已见一片火光,幸喜天色甚好,并不刮风,
火势尚未大盛,陈天宇急急下马,但听得一片呻吟之声,强盗已不见了。
陈天宇脱下大衣,遮头挥舞,避开火舌,奔人衙中,只见尸横遍地,再定睛看时,地上
并无血流,竟像是给人用重手法震死人,有些未死的,在地下辗转呻吟,惨不忍睹,陈天宇
大为吃惊,高声叫道:“萧先主,萧先生!”乱尸堆中忽听得有人应道:“萧先生和强盗都
走啦!”陈天宇急急从尸堆中将说话那人抓出,正是江南,陈天宇道:“呀,谢谢天,你还
未死。”江南吐吐舌头:“那两个强盗也以为我死死了,哈,其实我是装死骗过他门,若不
是诈死,我就不能生啦!”在险死还生的危难之中,江南多嘴的脾气仍是未改。陈天宇急忙
把他拖出衙门,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你说吧。”
江南道:“你们去了不久,那两个强盗就来啦!就是那两个卖唱的汉人,其中有一个就
是昨天用箭射你的,你记不记得?”陈天宇道:“我记得!你诀说下去。”江南道:“那两
个强盗,一个拿着会喷火的筒子,火光射到那里,那里就烧起来,少爷,你见过这种怪东西
吗?”陈天宇急道:“未见过、快说下去,不要多说闲话。”江南道:“另一个强盗提着一
把大弓,快极啦,一碰到咱们护卫的兵士,就是那么迎头一下,只是那么一下,兵士们就哼
也不哼躺下了,我不等他打我,就先躺下去佯死。呵,这时候萧先生出来了,我躺在地上偷
偷看他,可全不像平日的样子,腰板也挺真啦,鼓着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大声叫道:“萧
某在此,与这里的主人无关,咱们到后山去一决死生,今日总能如你们所愿,了这十年公
案!”
后面僵头大起,马声嘶鸣,陈定基的卫士和土司的兵全赶来了。陈天宇道:“我到后山
去找先生、只准你说给老爷一个人知道!”立刻上马,驰入后面山谷。
山谷险峻,坚冰积雪,怪石鳞峋,马也难行,陈天宇弃马登山,转过两边山沟,忽听得
一阵叮定当当之声,假如奏乐,但那乐声杂乱毫无章法,急促尖锐,令人听来意乱心烦。陈
天宇登高下望,只见萧先生挥着一柄拂尘,在两个敌人围攻之下窜来窜去,那两个敌人一个
提着把大弓,拂尘拂在弓弦之上,就是一阵叮当作响,另一个敌人手使七节软鞭,矢矫如
龙,看样子是想夺取萧先生手中的拂尘,但那拂尘在鞭影之中挥舞自如,仍然是不断地拂在
弓弦之上。
陈天宇高声叫道:“师傅!”只听得一阵丁冬声响,萧青峰扬声说道,“宇儿,不要下
来!”声音急促,似是显得有些气喘,陈天宇不由得吃了一惊,虽然对于内功只是暗窥门
径,但听这声音,已知师傅的内家真气,颇受损伤。
原来萧青峰乃是一位隐名大侠,具有绝顶武功,陈天宇的功夫就是他所传授。他曾一再
的告诫陈天宇不准泄漏,说是若一泄漏,就恐有生命之险,故此陈天宇卜日间习文,晚上习
武,就连陈定基也不知道。陈天宇是在师傅来的第二年跟他习武的,前后七年,只知师傅是
青城派的高手,至于师傅的身世,以及他为什么要离开中原,随自己一家远赴藏边,等等情
由,师傅都不肯说,也不准多问。只说师傅遇合,乃是缘法,若然我身世泄露,这缘法也就
尽啦。陈天宇为人诚朴,对师傅敬爱之极,问过一次之后就不敢再问。
这时冰原上搏斗更烈,三个人跑马灯似的风车旋转,脚底的冰决不时发出碎裂的声响,
若是常人,站着行走也恐有跌倒之虞,更不要说搏斗了。陈天宇看得心儿卜卜乱跳,心道:
“这一次我拼着受师傅责怪,也不能听他的话了。”提了口气,走下山坡,他虽然知道这两
个人都是强敌,自己下去也只是送死,但却怎忍见师傅受围攻而不救?
猛然间,忽见师傅身形一晃,接着一声哗啦的冰块塌裂之声,师傅似是脚底一滑,身向
前倾,那使鞭的敌人霍的一鞭,疾如电闪,猛下绝招,拦腰便扫,陈天宇骇叫之声尚未出已
斗见一条黑影腾空飞起,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另一个人随着冰块滚下冰谷,那使弓的怒
吼一声,弓弦疾弹,又是一阵叮咚密响,原来那条腾空飞起的黑影乃是萧青峰,他故意卖了
一个破绽,乘着那使鞭的汉子轻进之际,一个“窝心脚”将他踢下冰渊。陈天宇吓出一身冷
汗,忽听得又是一声急促的弓弦的怪响,师傅的拂尘飞散,一篷轻柔若丝的尘尾,竟似是给
敌人弓弦拉断,乱草一般的飘舞空中!须知萧青峰这支拂尘,看来似是马虎,却是乌金精练
的,坚韧之极,算得是武林一件奇宝,而今竟被敌人的弓拉断,这人的内功,实已炼到了
“摘叶飞花,伤人立死”的通玄妙境,陈天宇见了,也不禁骇然失色。正自飞奔而下。陡然
间,猛听得又是一阵叮叮的繁音密响,接着急促一声,声如裂帛,诸声俱寂,只见两人身
影,霍的分开,跌坐地上,一个虚举拂尘,作势遥击,一个手弹弓响,弓弦却已哑然无声。
陈天宇看得莫明其妙。
这时陈天宇已奔下冰原,距离二人只有百来步了,仔细看时,但见师傅跌坐寒冰之上,
头上竟然冒出热腾腾的白气。那敌人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