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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顾好自己!”许黛喘着朝她喊。
林知微说不出话,拉住她加快脚步,凭记忆直奔她和许黛来时坐的那辆雪地摩托的停放位置。
这个时候,她们隔着护目镜已经看不清天地的分界。
狂风卷着刀片似的雪遮天蔽日,整个世界罩入昏沉,末日一般的场景震得所有人头晕目眩。
酒店周边的情况没有旷野里严重,但所有窗户和门都开始咯吱作响。
陆星寒疾冲下楼,经过楼梯转角时,一眼瞥到后院花园里并排的两个雪人,眼瞳当即一缩。
七零八落,两顶帽子交叠着埋在斑驳雪地里,只有大红的毛球露在外面。
酒店大堂里乱作一团,各种肤色的住客聚在门边张望,电话铃起此彼伏,人人言语里都透着焦躁。
前台小哥被指使着来回跑,险些迎头撞到陆星寒身上,他转身想溜,被陆星寒一把抓住肩,“现在什么情况!”
小哥面无血色,支支吾吾说:“恐怕是暴暴风雪”
陆星寒五指钢铸似的扣紧,“刚才不是说正常范围?!”
“我也是今年才来这边工作的,以前没经历过不清楚,可是最近几天确实是很快就好了!”小哥解释,“连电视台的天气预报也是五分钟前刚发布明确预警的,这次暴风雪是突然袭击,谁也没想到会这么急这么可怕。”
陆星寒甩开他,“进雪地的团队是不是有留下的人?在哪!”
小哥迅速给他指了指,“听他们说gps信号往回移动了,应该没事。”
留在酒店的以品牌方的人居多,造型团队剩一个年轻男孩留守,他正在紧张地来回踱圈,一眼看到陆星寒,完全惊呆,“陆陆星寒?!”
陆星寒看到华人面孔,直冲他过去,“她们返程了吗!”
男孩抬起定位监控器,愣愣回答,“分给咱们造型组的gps在知微姐手里,信号动了,肯定——”
陆星寒抢过来看,心跳轰然一空,“没动!停住了!”
男孩不相信地凑过去一看,“哎,怎么停了!”
陆星寒一秒都不等,攥紧监控器,戴上护具直接大步往门口走,顺手在门边悬挂的摩托车钥匙里摘下一把。
旁边掌握其他定位信号的品牌方负责人也认出陆星寒,他们曾经建立过服装赞助关系,有过一面之缘,他立刻跟上去阻止,“陆,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要干什么?”
陆星寒侧头冷瞥,“救人。”
负责人不解,扯他手臂,“我们的拍摄组有你认识的人?现在外面能死人的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陆星寒一把挡开,眼底血色狂涌,厉声低吼,“我爱人在里面!”
整个嘈杂大堂顷刻死寂。
“等等——等等,”有人举起同样的监控器高喊,“不止一个,所有人身上带的信号都停了!说不定是他们太匆忙携带不方便,或者落在了雪地里,不一定是出事!摩托车自带的信号是在往回移动的,而且其中还有几辆更快,已经要到了!”
“先别冲动,至少等车回来!很可能都安全!”
负责人忙说:“是啊,我不清楚你爱人是哪位,但等她平安回来,你却跟她错开,到时候怎么办?”
陆星寒五脏六腑火烧一样。
燃成灰烬,滚在泥里,再被狠狠碾压踩烂,掉进万丈深渊也不够此刻折磨的万分之一。
紧握的摩托车钥匙深深硌进皮肉里,他一动不动盯着窗外肆虐的风雪,守着微微会回来的方向,用尽力气才能站得稳。
他不能失控,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陆星寒勉强保持冷静,“有没有救援队?”
负责人面露难色,“有是有,不过官方的距离远,这里是私人救援队,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而且大家是否遇险也不确定,不适合马上去,他们也在观望中。”
“好,不救援,”陆星寒牙关咬紧,“教学总能做吧?”
“你”
“所有需要做的事,现在教给我,需要用的东西,卖给我,”陆星寒一字一字,带血双瞳扫过大堂内所有人,“如果她有任何危险,你们做什么决定与我无关,我去找她!”
人身上带的信号都停了。
林知微弓着身,把gps定位器吃力地塞进贴身衣兜,稳妥放好。
开远的摩托车队伍很快消失在前方昏天暗地的风雪中。
几分钟前,她们到达乘车点,发现来时的摩托车居然少了三辆,问过才知道,是有些下步拍摄的必需品落在酒店,安排了人返回去取。
没想到危机瞬息即来。
等车回来根本不可能,目前只能带尽可能多的人先走。
摩托车是专门载人用的,算上驾驶员,一辆最多能挤四个人。
生死关头,没人再谦让收敛,不要命地往车边爬,生怕被落下。
许黛喘得太厉害,林知微拉着她走得略些慢,等赶到车边时,位置几乎全被占满,男人们避开视线,半点没有帮她们的意思。
林知微理解,这时候谁都要保命,她也没把希望寄托给任何人,拽紧许黛挨个车摸过去,终于找到一辆只坐两个人的,但这两人体型偏胖,生怕重量超标,谁都没吭声叫她们。
她先把许黛推上去,车上已经很满了,驾驶员在风雪中大吼:“快点快点!要走了!”
许黛怕她掉队,赶紧把她拉到前面。
车队缓慢开拔。
天地融成一片。
然而开出一百米,摩托车就纷纷罢工,寸步难行,驾驶员急得死命喊:“太重了!雪深开不动!先来后到,最晚上车的下去!要不然都得完蛋!”
尖叫声顿时炸起,驾驶员马上补充,“没有gps的说话,给你们一人留一个!我们把人送到就回来接应,直着往前不远有个避难屋,你们去那等!”
许黛只迟疑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里,林知微按住她,护目镜后的双眼柔亮依旧,她的声音本该吹散在风里,但却字字扎进许黛耳朵,“老师,你坐着,我下去。”
许黛一下子受不住了,用力攥住她的手,“不行!你才多大年纪!我我半百的人,比你见过的多,比你经验足,我留下没问题。”
林知微望了望回程的方向,心口缩成一团。
造型小组的gps原本就在她手中,她不再耽搁,果断跳下车,“老师,就是因为您年纪比我大,我不能把您留在这。”
“快走吧,你们安全到了,他们才能返回接应,”林知微语气坚定,嗓子却忽的哽住,顿了顿才大喊,“星寒星寒来了!他在酒店里!”
许黛愣住。
说话的功夫,摩托车重新启动。
林知微不敢流泪,朝许黛嘶声吼:“告诉他!我不会有事!我一定平安回到他身边!”
除了林知微,剩下的几个人都是被强行踢下来的。
大家抱团凑在一起,漫天风雪里犹如最渺小的沙尘。
雪深盖过小腿,林知微带好gps,努力把身上的护具整理扣紧,俯下身迎上暴雪,回头招呼绝望的同伴,“快点去避难屋,我们谁都不会出事!”
绝对不会。
她跟星寒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怎么可能结束在雪地里。
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说。
他辛苦赶来,她还没来得及给他拥抱,告诉他以后不再分开。
说好的哄慰,一点都没有实现。
她必须毫发无损,赶回他的面前。
九十四只崽()
避难屋的距离不算远;林知微在来的路上留意过;基本的自救常识她也在酒店的科普小册子上学了不少;情绪很快稳住。
千万不能慌。
但另外几个人都是被强行留下的;还处在绝望里;不乏崩溃大骂。
林知微不希望同伴把体力浪费在没用的地方;连喊了好几声提醒;这些人才相继平静,撑着口气互相拉扯着,千辛万苦往避难屋赶。
然而所有努力聚起的希望;在看到避难屋的全貌时彻底崩塌。
本就年头有些久远的老式小屋,材质不够结实,又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场风雪;早已不堪重负;经过这一役,只剩下残垣断壁。
不愿意接受现实的几个人蹚着雪冲过去;屋门刮飞了;屋顶掀翻大半;仅有一个墙角算是比较完整;勉强能够遮挡一二。
林知微到处看看;当机立断;“这里不行,我们继续往前走。”
有人马上大叫着反对。
“走去哪!他们说好来这儿接应的!”
林知微反驳,“约定之前谁也不知道这里的现状;他们往返最少需要一个半小时;我们如果不能保温又不走动,有生命危险!”
“反正我没力气了,你问问谁还有力气!出去也是死,我宁愿待在这!”
剩下的一点屋顶也发出了松动的异响,随时要被吹走,林知微拿出gps查看,“往前还有另外一个避难屋,酒店手册上标注是新建的,肯定坚固,定位器上有定点显示,不会迷路,而且信号跟着人走,他们能找到,快出发吧!”
几个人略有动摇,“要走多长时间?”
林知微简单算算距离,“如果风雪保持这个强度不变,大概四五十分钟。”
一听这么远,大家全部死心,说什么也不肯动了。
说话间十分钟过去了,林知微明显觉得四肢开始僵硬,远没有走动时的灵活,精神也逐渐倦怠,有了困意。
这里几乎露天,除了墙角一无所有,再一动不动躲下去,如果救援不及时,很大可能会冻死。
但她不是专业的,只能凭着少量学到的知识,以及直觉和本能,去决定自己生存的走向。
不能强迫别人必须听她的。
因为她也无法确定每一个抉择到底是对是错,最终会指向哪里。
林知微站起来,挨着墙走动两圈让血液流动,抬头看看天色,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她下定决心,“我最后问一次,你们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