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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就发出“吱吱呀呀”的叫唤声。
床上薄棉胎早就失了原来的颜色,黑乎乎的一片,似乎还湿漉漉的,我用手一摸,还有些发粘。下意识地俯下身闻了闻被子,一股腥臭味直刺鼻腔,让人忍不住作呕。
第97章()
恰好老板进来了,我小心翼翼地说:“老板,这被子太臭了,能不能给我重新换一床?”
没想到老板大发雷霆:“有被子盖就不错了,才十元钱,你还想享受总统套房待遇吗?”说完,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扬长而去。要是在家乡四川,被人这样喝斥,我早就羞得钻进地缝里了。但是现在,历经了近三年的白眼,我竟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夜睡在冰冷的草席上,盖着发臭的被子,想着未知的前途,我一夜无眠。
因为没睡好,第二天我起得很晚。刚睁开眼我就看到房顶上几个硕大的蜘蛛网,左手边还爬着一大一小两只蟑螂。我忽然怒从中来,将手上两只蟑螂迅速抓在手中,用力捏得粉碎。然后拿起一张招聘信息报,将头顶的蜘蛛网包在报纸里,拼命挤压着,当看到报纸上被挤成一滩齑粉的蜘蛛时,我忽然有了一种恶作剧的快感。
消灭掉蟑螂和蜘蛛后,我心里舒服了一下,这才感觉很想上洗手间,便穿衣下床。店里的人大部分都出去了,客厅里只有几个人还在睡觉,昨天打牌的两男一女在静静吃着早餐。十元店有两个洗手间,一大一小,全都是污水遍地,潮湿阴暗,骚臭气熏天。
小洗手间里有人在用,大洗手间里有一个黑衣女孩拦着门在洗衣服。我认出来她是昨天打牌的那两男两女中的一个。便讨好地打了声招呼:“洗衣服呢?”
女孩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冰冰地“嗯”了一声。
我感觉尿意越来越重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我想用一下洗手间。”
女孩很不耐烦:“你用洗手间就用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还要向我打报告吗?”她的话引正在吃饭的两男一女一阵嘲笑。
这肆意的嘲笑让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但我还是压抑着怒气,好脾气地说:“那个、那个洗手间里有人,麻烦你让一下好吗?我很急的。”
我觉得这个要求并不算过份,女孩的衣服可以拖延一下洗,但我的尿真的快要憋不住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如果再不尿出来,我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憋死了。
没想到那女孩听了这话,将手中的洗衣盆往地上重重一摔,站起身来冲我破口大骂:“你她妈吃饱了撑的,大清早找事是不是?你尿你的尿我洗我的衣服,你凭什么叫老娘让路?”
听她这么一嚷,她的另外三个同伙也跟着起哄,另一个女孩:“真是吃饱撑的,没看我们正在吃饭吗?张口闭口“尿尿尿”的,恶不恶心!”
其余两个男孩跟着瞎嚷嚷,语言不堪入耳。听到动静的老板走了过来,不满地看着我:“又是你?你怎么这么多事?”
我望着两男两女的无赖嘴脸和老板的不屑,忍着屈辱对女孩赔笑道:“对,对不起,我,我不用了。”便逃也似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客厅里还传来那个老板不依不侥的声音:“就是她,昨天还嫌被子脏,十元钱你还想要怎样?有钱你别住这里呀,有钱你去住总统套房呀!”
刚进屋,尿液便顺着我的双腿流了下来,我屈辱得真想放声大哭。但我没有哭。在这一刻,我忽然理解了丽娟,理解了她的妈妈与二哥,并深刻地意识到:想要过有尊严的日子就必须有钱,不管这钱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否则,你就得没有尊严地活着,就得让尿憋死!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外出吃早餐的时候,我开始不停地打喷嘴、咳嗽,身上也有些发冷,我心里一寒,自己竟不合时宜地感冒了!
我的感冒症状特别明显,一感冒就是不停地咳嗽,头晕,很想睡觉。虽然非典己经过去了,但人们依然是小心翼翼,谈“发烧”就变色。听田美霞说,店内己经有一个女孩不停咳嗽被怀疑是非典被赶了出去,所以我特别小心,一感觉要咳嗽了,便赶紧跑出去,咳嗽过了才回来。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坚持,但随着咳嗽频率的越来越高,我终于坚持不住了,很不情愿地走进了医院。
医院里开通了一个发烧专用门诊,医生也戴着口罩,虽然我感觉自己的症状和以往的感冒没有任何区别,体温也不过是37。5度,但医生还是让我去做了胸透和验血,确定肺部和血液正常后才作罢。挂号费花了五元钱,胸透花了七十元,验血花了三十六元,如此不必要的浪费真让我心疼。
在确定不过是普通的感冒时,医生给我开了药,我到收费的窗口划价,竟然要一百六十多块钱。我心疼得要命,气极败坏地对着窗口里穿白大褂的女会计喊:“一个感冒怎么要这么多钱?”
女会计冷冷地说:“去问医生!”
我只好狼狈地拿着处方去问医生:“不过是一个感冒啊,怎么一百六十多块?还不算挂号、胸透、验血,哪有这么贵?”
医生很不高兴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感冒很容易转变成非典,我是为你好,才给你开了好药的。”
我生气地说:“但一百六十块看一个感冒也太贵了。”
医生耐心地说:“一百六十块哪里算贵呢?这要看用的什么药,一千六、一万六看感冒的多得是呢。要是转成非典了,多少个一百六十块你也看不好。”
工作不是一时可以找得到了,现在一分钱都对我很重要,在周围病人麻木和冷漠的目光中,我恼怒地将处方往他面前一放:“你这是趁非典变相捞钱,我不治了。”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
医生一看我真的走了,竟在后面大喊:“你回来,你回来,我重新再帮你开药好不好?”我理都不理他。
怏怏不乐地回到十元店,有气无力地推开房门,却见田美霞正在背对着我吞咽着什么,我随口问:“吃什么呢?”
田美霞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我,警惕地说:“我有些感冒,刚才到药店买了点药。千万别告诉别人,要是老板知道了,一准撵我滚蛋。”
我赶紧道:“在哪里买的药,快带我去,我刚才去医院,仅检查就花了一百多元,医生还给我开了一百六十多块钱的药,我嫌太贵了没拿。”
她不屑地撇撇嘴:“医院哪里是我们这些人去的地方呢?小病能给你治成大病,没病也给你折腾出病来。上次我一个同事,才刚20岁,不过是脸上起了几颗粉刺,她嫌难看,去医院,结果医生给她开了好多激素,治得连路都走不了了,最后只好回家。”说完,她告诉了我附近一家药店的位置。
果然,我去药店只花了三块钱,买了几颗药吃下来,感冒很快就好了,我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找工作急,田美霞却是比我还急,她之前一直在东莞跑注塑机业务,因为业绩不好,才被前一家公司辞退的,身上根本没什么钱。
第98章()
自从离开金秋厂,我很没有归属感,所以很想找一个工厂文员的职位安定下来。一直做业务的田美霞却怂恿我:“不要进工厂啦,进工厂只能拿那点死工资,没什么出息。我们做业务的虽然穷些苦些,但做顺手了,只要能签个大单,就抵得上几年、十几年呢。”
我的心不由动了,我越来越觉得钱是个好东西,我甚至己经忘记了我来东莞的目的,我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根为没有钱!如果我有钱,我爸就不会去做矿工;如果我有钱,我就可以去上大学;如果我有钱,沈洲大约也不一定会认准小颜的,他看重的就是她那份稳定的工作。而所谓的稳定工作,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有钱我没有钱。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地说:“好,我做业务。”
做业务员的工作还是很好找的,甚至连人才市场都不要进,到处都是招聘业务员的广告。田美霞选择了一份推销健身器的工作,因为是虚荣心作怪,我选择了国内某新闻权威机构下属的一个专题部采编。见多识广的田美霞劝道:“采骗也是业务的一种,相比较我们,更是空手套白狼的买卖,你不如和我去卖健身器吧。”
我拒绝了,我觉得,采编总归是能和文字沾上边的工作。而我,自从来东莞后,我是多么渴望能做上和文字沾上边的工作啊。
虽然是采编,要求并不高,高中毕业即可。这让我有些激动,只是当我拿着毕业证,兴冲冲地来到某大厦时,很有些失望。
那个所谓的大厦原来只是一座半新的楼层,这样的楼层,在东莞是太不显眼了。专题部也只是位于大厦三楼的一个三房两厅房间。我去时,房间内还有两个应聘的人,负责接待我们的是一个身材中等、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这就是招聘上所说的联系人赵直了。
赵直热情地向我们介绍,他承包了这个专题部,专题部目前正在策划一部书,我们采编的任务就是采访各大企业老总,然后想法让他们出钱。出了钱,专题部就会把他们的名字及事迹编进这本书内。
正说着,有几个男人女人走了进来。这些人都提着一个包,浑身疲倦。赵直热情地说,他们都是刚刚采访归来的。其中有一个穿格子衫的男孩一进门便兴冲冲地说:“我签了一个大单,是一个彩p呢。”
赵直接过单,兴奋地差点跳起来,然后向“格子衫”竖起大拇指:“好样的,你可以拿六千元的提成。再奖励你1000元,你这个月可以拿七千了。”
七千元,这对我来说,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啊。所以在赵直又问我什么时候来上班时,我急切地说:“明天就来!”
回去和田美霞一说,她鼓励道:“做业务就是这样,做业务一定要吃得起苦,只要签了一个单,下面就好办了。”
我对她的话似懂非懂,转念一想,虽然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