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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既然人都来了,何必再如此不甘不愿?”
洛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是自愿来的。”
他们兄弟几个感情可从没好到有福同享的地步,何况这人的福是踩在他们几个脑袋上换来的。
“那你就继续在这坐着吧。”重楼也无意多劝,招了展风捧了贺礼跨进了院落。
“四哥!”洛淮跳下轿子,恼着那人肚里又多打了几个结的肠子,跺了跺脚,还是追了上去。
重楼走进仪和殿时,正逢尉辰送几个东宫的内臣出来。
几位追奉东宫多年的老臣原想着此次黑王掌权多少算是借了赤、紫两王的落势,两位王爷再大肚量,至多也是遣了下人送份礼过来,倒没想到重楼一副无事人的模样站在这里,一时反倒是他们不知所措了起来,你看我我看你,皆不知该如何反应。
跟在后头近来的洛淮见此更是气不倒一处来,甩了甩袖子便讽道:“怎么,自家主子上了位,你们这些鸡犬也跟着升了天?见了爷儿也不用请安?”
几位重臣听此连忙跪地叩头问安。
洛淮瞧也未瞧,招了保喜,奉上贺礼,话也不待一句,转身就要走,想了想又怕惹得自家四哥不快,索性站在了门外等人。
“老六是昨晚闹了病,火气大了些,二哥可别见怪。”重楼淡淡一笑,接过展风奉上的礼物,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二哥事事如意。”
玉萧躬身接过,呈到尉辰面前,由他伸了指,挑起了木盖。
盒中一对紫玉如意,色浓却通透,线条柔和却不失形状,一眼可确定该是价值连城。
尉辰眯细了一双桃花眼,盒了盖,侧了脸,唇畔笑意如花。
“四弟言重了,老六年纪尚小,偶尔闹闹小孩子脾气,做哥哥的岂会放心上,倒是四弟你,特地送上如此贵重的礼物,倒让为兄有些承受不起了。”
重楼望入那人和自己一样深邃的眼,里头寒光难隐。他淡笑不语,静待他未完的话。
尉辰走近他,微倾了身,颊旁散落的发擦过重楼雪一样的脖颈,停在他的耳旁。
“或者对四弟你来说,一对小小的如意换一盘如意的棋,也是值了,不是吗?”
“哦,是吗?”重楼垂眼浅笑,故作不知。
“旁人多以为我是此次的最大受益者,倒无人想到,整盘棋中,我也不过是你手中小小的一枚棋子而已。”他顿了顿,侧看那人平静的笑颜,心底顿起一股噬血的残忍,想狠狠撕开那人伪劣的笑脸。
“其实你一早便知秋叶的身份,大哥的计划,你默不出声,是因为现下就是你要的结果。天资过人的老四,我们都忘了,若不是你愿意,又有谁能踩过你的头顶爬上高位?可你是否还记得那个被你安插在我身旁、挑准了时间提早通知父皇宫变的侍卫?他何其无辜,只为向你效忠,却失了一条命。”
他轻哼着缓缓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见他的四弟脸色依然平和。
重楼笑容不变,眼色已冷。
尉辰不觉拧紧了眉,他却是抖抖两袖,拱手打了个千,再道:“愿二哥万事如意。”转身就走。
“你不否认?”尉辰追问道。
“既是事实,又何需否认?”重楼脚步不停。
“那月儿呢?”
重楼身形猛地一顿,停步在门槛前。
“在你的心里,她也是颗用过即丢的棋子?”
他半侧过身子,背着阳光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她之于我、对于你是不一样的。”他轻声道,犹如清风吹过,却是狠狠撞进了尉辰的心中。
洛淮在门外等得几乎要就地生根发芽了,这才见到重楼踱出了仪和殿。脚步轻悠,唇畔噙笑,面色却是极为难看。
“怎么了?”他迎了上去,好奇问道。
适才在外头等着,有些不耐了,就探头望里面瞧了瞧,没瞧见什么特别的,就见到他那两个美得像画里头走出来的兄长亲昵地靠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内容是听不清楚,就见到他的四哥瞬间捏紧了手心。那手心里也不知搁了什么,因他猛地用力,掐红了整个手心,那肤白胜雪的手几乎红得要渗出血来。
“没什么,回宫。”他轻轻地笑着,极淡极淡,几乎要随风化了去。
入了轿,放了帘,他才摊开那一直紧握的手心。那破了皮、渗了血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块玉牌,剔透的成色因夹杂了些微的血色而显得悲凉。
“千秋呢?”
“已经找到了,暂时安置在了北郊别庄。”轿外的展风沉声应道。
“他说了什么?”
“他说,千秋本是为七殿下而生的影卫,早该随七殿下而去,现在能为四殿下做些事,也算了了心愿。别的不愿,但求能与七殿下相伴。”
“是吗?”
“爷,青王所葬的是皇陵”展风犹豫了下,提醒道。
他再瞧了眼手里的玉牌,伸出了手,递给轿外的展风,嘱咐道:“把这个埋在霁阳的陵寝旁。”
展风瞧了眼玉牌上的血丝,心头一紧,再看去,那银色的幕帘已垂了下来,让他来不及窥见那人的面容。
良久良久,他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深远的叹息,绵远悠长,不知叹的是谁的人生。
第37章()
过了这个夹道,就是两宫的分岔。往左,是白合宫;往右,是紫宸宫。
小厮照例停了轿,洛淮掀了帘,见着那骨节分明的手也拨开了那银色的幕帘,露出那线条优美的侧脸。
“四哥,你当真是无事?”他再三审视着他那张苍白的脸,不放心地问。
“我?我能有什么事?”重楼提了提嘴角,轻声反问。
这话一出,洛淮便知那人心头又搁上了事。至于究竟是什么事,他不想说,他也不好多问,只得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小厮重新抬起轿,偏了个角度,往白合宫走去。
这头的小厮也上前打了个千,问:“爷,是回宫吗?”
重楼静坐了半晌,索性提了袍角,弯腰下了轿,扫了眼因他此举而有些怔愣的小厮,道了句“你们回去吧,我走走”。
小厮再作揖,恭送那人渐走渐远。
紫宸宫独落皇城最西面,一路过去,寂静无声,偶有几名宫人经过,跪地叩首,仍是无声。偌大的一片地,却只听见他一人的脚步声,还有一下一下极缓的心跳,撞击着他的耳膜,让他越发地不耐。
最后,他停下了脚步,垂了眼,看向摊开的一双手,一双干净好看的手,仅是右手稍稍破了皮,血液早已凝固,结了暗红色的血块,留在洁白的手心,有些刺眼。
只是,明明只有右手染了血,他却觉得左手同样也是斑斑红色,刺眼的很。
他习惯地勾了勾嘴角,自嘲地冷哼了声,双手用力握成拳,转眼间刚刚结合的伤口,又微微地渗出了血。
“爷!”一直跟随的展风不觉出声,想阻止他自残的行为。
那明明是个善良的主,却必须残忍狠绝,残忍地对待别人,也没有放过自己。
展风未及行动,一双手已覆上那冰冷的双拳。
重楼抬眼,就见悬月站在面前,金色的眼流出最暖的色。
“要出门?”他扯了扯嘴角,柔和了那多刺的表情,看着她身后的宫人,大小物什抱了满怀。
她察觉到他暗暗抽回手的动作,拧了拧眉,稍稍松了手,然后在他抽手的时候,又握住了他的,掌心贴着掌心,感受到一手的粗糙和湿黏,更是蹙紧了一双弯月般的眉。
“要出门?”他早已习惯她的出神,却为她的敏锐而有些不自在。
“是要去送大哥。”她无意揭露他偶尔的脆弱,却也无意放手,“要去吗?”
他一窒,仍是点头说“好。”
废太子走的这天,天是吹着柔和的风,他们的长兄换下了那身尊贵的明黄,改着了简朴的灰——代表着忧郁的颜色,他的发只由一根兰色的发带随意的束着,夹杂了些白色的发丝在风中轻扬着,身后站着一个纤细清丽的女子。
“想不到你会来送我。”太子的脸依然没什么表情,但已经柔和了不少。
“你看上去很好。”悬月笑说。
太子怔了怔,淡淡地笑开,“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你恨吗?”她想他是知道的,最信任的人,也是背叛的人。
“恨,”仰头看向那万里的晴空,太子喃喃道:“恨的是身在皇家的身不由己。早一步退开也好,至少可以在以后的日子多一些选择。”
衣裳被吹得“哗哗”作响,悬月拨开脸上的发丝,清楚地看见他的眼带上了笑。
“爷,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晚晴出声提醒道。
太子负着手转过身,微微点了点头,再看了她一眼,又望向她身后不远的那抹清淡的紫。
重楼摘下了顶冠,乌黑的发丝顷刻而下,在风中轻柔飞舞。他正看着他的大哥,那个总是被怯懦掩去了本性的男子,此刻露出了他最真实的面貌。
太子也静静地看着他的四弟,那个始终离他们几个最遥远的手足。他的才华让他嫉妒,也让他惧怕,他曾多次失了理智的想要他死,甚至那年他被扯落在熊掌下,他也不曾感觉心痛。
然而在放下了一切的现在,彼此面对,已经是一片坦然。
太子轻轻一笑,动了动唇。
风吹过,他听见了他的话——老四,你是我见过最适合紫色的人。
风停住,太子转过了身,大步跨上了马车,然后弯下身向晚晴伸出了手。晚晴一愣,握住了太子宽大的掌,也上了马车。他们俩的手紧紧握着,再也没有分开。
“悬月,”太子侧过脸看向悬月,大声道:“我的名字叫风扬。”
车夫挥下马鞭,马儿抬起蹄跑了开来,扬起漫天的尘土。悬月紧追了两步,在昏黄中看到了两张微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