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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上去,启动机关,让榻上升。
殿中静幽幽,没人知道刚刚床幔后发生过什么事。
帝祈云脾气不好,睡觉的时候不许人靠近他的榻,一经发现便以极刑处死,所以即使是叶公公,生前也不敢在他睡着的时候靠近这地方,这东宫下面的暗室,建起两年了,一直未被外人察觉,成为帝祈云极私|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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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一声雀鸣传进耳中。
步绾绾一身热得像置于火炉之中,睁开眼睛,却是黑茫茫的,挣了挣手脚,居然发现动弹不得。
“喂!”
她用力扭动几下,终于把搂着这只大蚕蛹的帝祈云给吵醒了。
他方才入眠,而她胆量扰他清梦!
他扯开被子,起床气满涨他的胸腔,不客气地伸手,捂住她的脸,这一摸,却是满掌心的汗。
“帝祈云,你要捂死我么?”
步绾绾掀开他的巴掌,大口地喘气,居然被他捂了一整夜,她居然没有缺氧死掉!
帝祈云侧过脸来,长眉拧了拧,突然一翻身,压到了步绾绾的身上,在她的穴位上一掐,
“帝祈云你再敢这样点我的穴,我我我”
她气得结巴起来,脸越涨越红,额心的火焰也如同妖冶的火焰,明媚起来。
突然,一道声音在她脑中响起:“绾绾,他是你找的人!”
这声音响得突然,又震耳欲聋,让她的耳膜都似是要撕裂了!她松开了他的肩,捂着耳朵一声闷响,可此时他正准备坐起来,步绾绾的身体往后仰去,正撞在他的背上咚
一声闷响,痛得她一声大叫
帝祈云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回身前,长眉紧拧,低声道:”怎么了?“
”头痛。“步绾绾有气无力地说着,抬起满头大汗的脸,此时小腹中又开始绞痛,她掀起被子一看,心中顿时一凉,这时候好朋友来了!在古代,这种事是最折磨人的,没有她要用的小”面包“,那种棉布也不舒服
帝祈云顺势看了一眼,脸色也一黑,冷哼一声,转开了头——
步绾绾怒了,忍不住地骂:”怎么,你还以为看什么好看的“
正斗嘴时,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在殿门口停住。
“太子殿下,太子妃,宫里又来了传旨公公,传太子和太子妃进宫。”
帝祈云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几日之间,数度传诏,帝慎景是迫不及待想杀了他这个儿子了?
”我能不能不去?“
步绾绾爬起来,可怜巴巴地瞅着他,刚刚这头痛简直要了她的小命。
”你说呢。“他冷冷一句,掀开帐帘,看向大殿的朱漆大门。
门外人影绰绰,分明是从宫中来了人,正等着他们小夫妻。
步绾绾只想讨来三尺白绫,结果了自己算了,这些人争权夺利,何时是个尽头?连一个懒觉的幸福也享受不到了么?
无法抗拒,只能接受。
二人更衣出来,金辇抬过雪地,直奔皇宫。
他们走的是皇家专用的通道,三步一卫,十步一岗,威武的士兵们拿着雪亮的缨枪,目不斜视,看向前方。
一路上的白雪都已被清扫干净,露出地上雕着百兽朝龙、百鸟朝凰图案的碧玉地砖,两边都是白玉龙柱,凤绕其身。
只是一条路而已,就用了如此多的珠翠美玉,北商皇族的生活奢糜,由此可见一斑。
太多的历史王朝没落的故事,让步绾绾看到了这个北商国的结局,荒唐到一定的程度,就是毁灭。
步绾绾一路上紧抿着薄唇,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双手放在小腹上,紧紧捂着,以减轻这种痛苦。
和帝祈云同住屋檐下,她想不用等帝慎景下旨斩头,她已经被他折磨死了。
帝祈云也一反常态,没和她嘻闹,歪在辇上,手里摆弄着一块弯月玉玦。
很快一行人就从侧门进了宫,直接被抬往帝慎景的寝宫。
辇停下了,帝祈云坐直了身子,恢复了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扶着太监的手,踩着高凳下了金辇。
“虚伪。”
步绾绾低骂了一句,他要是有气无力,全天下的男人都有气无力了!
“太子这是怎么了?”
步兰蕙的声音娇滴滴的从一侧传来。
她身后跟着脸色憔悴的绛芸郡主,看上去她的步子还很蹒跚,想来是腿上的伤还没好。看到这二人从辇上下来,立刻露出欣喜之色,想过来却又不敢,只痴痴地看着帝祈云。
好个痴情女子,还不知道帝祈云是什么货色吧?
步绾绾看了她一眼,直接从辇上跳了下来,裙摆散开,露出里面的高腿小麂皮靴子,她气定神闲地拍了拍手,丝毫不觉得自己吓了众人一跳。
“瞬欣,怎么这样没规矩?”
步兰蕙拧了拧眉,不悦地斥责她。
“姐姐懂规矩就好了,我又不当贵妃娘娘,”
她冷哼一声,扭开了头,走到帝祈云身边。
她此时也没心思去气绛芸,只拉长了俏脸站着,等着宫里传旨出来。
“蕙贵妃,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皇上有请。”万公公出来,眉眼都堆着假腥腥的笑。
步绾绾深深地看了一眼万公公,这才大步跟着了帝祈云的身后。
到了殿门口,帝慎景的咳嗽声传了出来,很是剧烈,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步兰蕙加快了步伐,拎着锦丝盘花的裙摆,迈过了高高的门槛,快步走到了帝慎景的面前,扶住了他的手臂,另一手轻揉着他的背,柔声说:“皇上这是怎么了?赶紧传御医瞧瞧吧。”
“瞧过了,风凉了而已,无妨。”帝慎景轻轻摇头,
帝慎景抓住她的柔荑,看向众人,温和地说:“都坐吧,勿需拘束。”
帝祈云领着步绾绾向他磕了头,才在一边坐下。
“还是让臣妾晚上来照顾您吧,您一定又掀了被子。”步兰蕙语气更加温柔娇媚,活得像枝头梨花,风一吹就会落下来似的。
“灵儿梦魇,你要照顾灵儿,就不要担忧朕了。”
帝慎景轻拍她白嫩的小手,那堆着皱皮的手掌覆在这样一只完美的小手上,怎么看,都让人忍不住地起鸡皮疙瘩。
步兰蕙看了一眼帝祈云,唇角有了几分恶意的笑,又柔声说:“那不如让绛芸来伺侯您,儿媳也会尽心的,对吗,绛芸?”
好狠毒!
步绾绾对这个女人再度刮目相看!这一招狠狠击中了帝祈云和绛芸。连步绾绾都感受到帝祈云呼吸的加促。
可也只担心了一瞬,步绾绾就在心里给帝祈云加油——快冲啊,上去反抗啊,上去狠狠揍人啊
这样帝祈云就能和万恶的步兰蕙同归于尽,她可以趁乱跑掉!
可帝祈云没动,唇角紧抿着,呼吸渐渐平静。
绛芸扫了一眼帝祈去,见他始终不出声,便深深地勾下了头,泫然若泣地模样,真让人同情步绾绾掀掀眼皮子,当然不是她想同情,她对绛芸没什么好感。
“兰蕙此议不妥,绛芸和祈云还未拜堂,怎能来伺侯朕?”帝慎景皱皱眉,松开了步兰蕙的手。
步兰蕙撇撇嘴角,往靠手边一歪,盯住了步绾绾,上下打量着,嘲讽道:“瞬欣,怎么像霜打的茄子,没个笑脸?”
“回贵妃姐姐的话,和太子殿下吵架。”步绾绾随口回道。
“你这臭脾气,也不改改,让太子殿下如何才会疼你。”步兰蕙刺了她一句,接过了奴才们递上来的茶碗,揭开了碗盖儿,吹去茶末,紧抿一口,才喂到了帝慎景的嘴边。
“皇上喝茶。”
呵,这女人还真会拍马屁!招招拍在皇帝的屁|股上!步绾绾全看在眼里,这一尝一品,又尝了水温又试了毒,帝慎景自然信任她了!
“皇上,摄政王,步相国到。”万公公又匆匆进来禀报。
今日帝慎景居然把人召集齐了,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步绾绾看出去,只见夜沧澜和步相国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夜沧澜的目光和步绾绾遇上,顿时柔和了几分,轻轻点头微笑。步绾绾看到他,顿时心安了不少。
步相国也看到了步绾绾,却只皱皱眉,视她为空气。
自古女已夫荣,太子不受人尊重,当然她也受不了什么尊重了,受尊贵的是坐在上面那对老夫少妻。
步相国给二人磕了头,垂手立于一边。
“好,都到了,让你们来,是玉玺之事已查出眉目,为示公平,所以特地让你们过来,听听这盗玺之人如何解辩!带上来!”
帝慎景的脸色此时才阴沉下来,身体坐直,锐利的视线看向殿外的方向。
帝祈云也偏过头,不过是竖起了耳朵。
步绾绾看到他藏于袖中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又在摸那枚玉玦。
兵器和铁镣铐拖在玉石地面上的声音传来,被拖进来的女子身上并无血迹,一身葱绿的衣裙,长发披散,可是谁都看得出绝对是受了酷||刑的,只是这刑用在了明眼看不到的地方。
步绾绾没由来的就打了个冷战,转开头,不敢看殿下的女子。
侍卫跪下,大声说道:
“她就是盗玺之人,叫烟儿,是城中一个勾栏院中的头牌,找到她的时候,她正逃跑。”
步绾绾一怔,赶紧看过去,侍卫正掐起她的脸,让众人看她的脸。
还真是那勾栏院的美人烟儿!可是一个勾栏院女子,是如何得到玉玺的?
“还真是个标致的女子,怎会犯下如此弥天大罪?烟儿姑娘,你的玉玺是从何而来?你实话实说,本宫会为你作主。”
步兰蕙看上去却一点都不惧怕这场面,起身走到烟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