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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视此为纯洁,圣洁!
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她的洁白被随意抹上血色,帝祈云能把她摆成任何他喜欢的姿势,只为他痛快
凭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
那泪呵,流不尽,像大海掀起了浪,在她的体内奔腾咆哮。
帝祈云侧躺着,安静地听着她的哭声,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背上轻轻游走,在她的背上轻敲一下,再收回去。
“步知道,你哭够了没有?”
“没够,你管我,我哭也要管么?”步绾绾抽抽答答地抵回来。
“不过几鞭子,你居然哭成这样,还敢说想取我的性命。”
帝祈云不耐烦了,卷了一缕她的发打她的耳朵。
“想要你的命怎么了?你自身难保,还是个瞎子,谁愿意和你在一起,难道和你一起送死吗!”步绾绾愤怒起来,口不择言。
他的手指紧了紧,薄唇紧抿起来,长睫慢慢地合上,好半天才慢吞吞地松开了她的头发,沉声说:“睡觉,再哭,本太子掐死你。”
“谁理你。”
步绾绾在被子里拱了拱几下,钻到了小床最里面,紧紧缩着,像一只受了伤害的小刺猬,竖着刺,又捂着小脑袋,把自己藏在厚厚的被子里,缀泣不停。
以前有女人在帝祈云面前哭过。
绛芸哭起来,那哭声轻轻细细,从喉咙和鼻子里漏出来,抽抽答答的,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诗织和鱼霞也哭过,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求他不要发怒,那哽哽咽咽、肝肠寸断就似死了爹妈。
可步绾绾也是个女人,怎么能如此嚎啕不止?哪里像大家千金、碧玉良媛?那眼泪潮湿得,像要把这天地都蒙上一层水汽。
他不耐烦地手一挥,白袍阔袖遮过来,压在了她的发上,也挡住他半边俊颜,很快调心静气,睡了。
步绾绾趴了会儿,起来换好棉布,穿好衣,窝进榻的最里面躺着。
“绾绾。”隐隐的,有人在步绾绾的耳边叫她,低沉,温柔,如一把暖融融的风,拂过她通红的小耳朵。
她止了哭,猛地侧过脸来看,只有帝祈云紧合着长睫,一手搭过来,压在她的长发上。
“绾绾。”
那声音又叫起来了,她一个激棱,撑起了身体,却只看到了一只白狐拖着蓬松的大尾巴,灵活跳上了榻,抬起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朝她看着
“鬼啊!”
她掩住嘴,骇然地看着那狐狸趴下来,用大尾巴挡在帝祈云的头上。
“你叫我?”步绾绾左右看了看,往白狐身边凑了一点,小声问:“你会说话?”
白狐没理她,把两只小爪子往前一搭,捂住了小脑袋,偎在枕后睡着。
步绾绾有些纠结,抹了一把眼睛,抬手去摸这小白狐。这还是七王上回拿来贿赂帝祈云的!不会这么神奇,是会说话的狐狸吧!
“绾绾”
这声音又起了,步绾绾慢慢低头,只见帝祈云的呼吸微微急了急,嘴唇轻轻一张,叫着她的名字。
这怎么可能?步绾绾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帝祈云心里也有一个叫绾绾的女人?或者是晚晚、婉婉
那么,绛芸呢?
她怔怔地看着帝祈云,这刚刚在云|雨翻滚里满足了的年轻太子,眉心却微皱着,长眉如刀,凌厉地削向鬓角。薄唇叫出那名字之后,又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分明是坠进了梦魇之中。
有多久没有人叫她这名字了?
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想去摸他额心拧成的川字怎么觉得他拧眉的时候,有点像景枫的神情呢?
帝祈云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手指正落在他的额前,两个人只隔着一指的距离,彼此的呼吸,被彼此吸去。
“步瞬欣,你真不知痛?”
帝祈云扳住她的手指,狠狠一掀。
步绾绾倒回了枕上,侧过脸来,落暮地看着他的眼睛。她一定是糊涂了,脑袋被猪啃了,才会有这样的幻觉!
白狐跳起来,趴到了她的胸前,很猥琐地把脑袋搁在她的双兔之间,两只小爪也抚上来,一左一右地搁着。
“滚开。”
步绾绾拎起它的耳朵,狠狠往一边掀。白狐灵巧的身体在空中翻滚几下,长尾竖起来,稳稳落在她的脚边,钻进被子,寻了暖和地方,睡了。
看,在东宫里,只有翠姑姑会觉得她是小姐,会疼她,除了翠姑姑,连这小野物,也要和她作对!
步绾绾的眼泪被小白狐搅了个干净,睡意昏昏沉沉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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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血色,两种极至刺目的王旗在雪原上升起。
夜沧澜和帝祈云各带了一支人马,缓缓走出了城门。
高将军一家人在雪原深处被追兵围困,已有四日,帝慎景下旨,让夜沧澜带着帝祈云前去诛杀高将军一家人,以热血来证,此事和他们无关。
步绾绾抱着小狐,坐在帝祈云的怀里。
身下的雪色大马,几乎和马蹄下的白雪融为一色,不含一丝杂质。
她不知道帝祈云为什么要带着她,反正帝祈云要演戏,她就得跟着一起去!
冰雪大地呵,白茫茫看不到尽头,刺得人眼睛疼痛。
帝祈云身后的士兵皆穿血色长袍,胸前以金线绣着盘旋巨蟒。
他和步绾绾也着大红颜色,白色俊马奔腾起来之后,他们就像在雪原里长出的两株曼珠沙华,张牙舞爪地伸探出花瓣,那黑发飘起来,又像黑色的火焰,腾腾烈烈。
步绾绾从他的胳膊下面往外看,夜沧澜穿黑色,真是气势非凡,那黑玉的王冠,束住他乌黑顺滑的长发,两缕黑玉珠从两侧落下来,垂到肩头。胸前的九爪盘龙紧卧成一团,一双威严的眼睛,怒视着眼前的茫茫雪色。他背负着一张乌木长弓,黑羽的箭在箭筒里蠢蠢欲|动。
今儿在雪原之上,除了黑红两色,将不会有一个活物能离开这片土的。
“好看吗?”
帝祈云突然扳过了她的小脑袋,冷冷地喝斥一声。
“好看。”
步绾绾嘴角抽抽,认真地回答。
这四天来,她没怎么和帝祈云说话,自从同命鸳鸯失去作用之后,帝祈云也不怎么理她了,放任她在废园子里住着。若非今日要来雪原围击高将军一家人,二人只怕还不知何时才会说话。这两只小狐在她的床上安了家,怎么都赶不走,她就懒得和它们打仗了,索性养着它们,每日里捉来揉揉捏捏,也能混日子。
“臭丫头。”
帝祈云冷冷一笑,从马背上取了弩,搭上三支利弩,缓缓抬手举起。
“你射什么?”
步绾绾往前看,手抚着趴在胸前的小狐,有点儿无精打彩。白狐的肚皮很暖,是天然的暖手包。
“射步瞬欣。”
他唇角一扬,有点儿邪恶地笑。
“帝祈云!”
步绾绾勃然大怒,这话也忒不要脸了!
“小东西,给你猎个好东西。”
他微微侧耳,脸色突然严肃下来。
步绾绾伸长脖子往前看,雪原中摇摇晃晃地站起了一头高大的银狼,眼睛里冒着凶狠的光,紧接着,更多的狼出现了,嚎叫着,气势汹汹地看飞奔而来的人类。
在这片陆地上,人猎兽,兽也猎人,狠者生存。
利弩尖啸射出,那头狼飞扑起来,恶狠狠扑向他们的马。
小狐吓得颤抖,呜咽尖叫,钻进了步绾绾的袖子里,不肯再出来。
帝祈云的袖子遮过来,挡住了飞来的膻腥热血,头狼飞出老远,重重跌来,黑色和红色的军团如两股劲风,卷过的地方,一片血恶狼籍。
步绾绾终于见识到了北商侍卫的厉害。
她急喘着,扭头看去,那血色盛开的地方,先前虎视眈眈的凶恶野兽,已经成了毫无生命气息的柔软皮毛。
高将军满门上下,那么妇孺又如何逃得出这些人的铁剑?
步绾绾没见过那些人,却忍不住为她们担忧起来——还有,她一个人可能真的无法走出这片雪原!
她抬眸看向前方,心情跌至了极低的深渊。
马蹄飞踏起碎雪,再往前,数百身着黑衣的士兵出现在眼前,都是帝慎景的人。底下是深深的雪谷,隐隐可见一群缩在一起的人,只怕有上百人之多,男女老少,极安静地盘腿坐在雪中,没有一人出来求饶,也没有人哭泣,即使是小孩,也跟着大人一起,安静地等着命运的最后一段路程走完。
步绾绾很难过,在现代,她惩恶扬善,一定能救走他们,可现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滥杀无辜。
一股郁结之气,在胸腔里堵积着,狠狠地撕扯她的心脏。
此时又有马蹄声从身后急促传来,众人扭头,只见步兰蕙居然一身红色劲装,带着一群侍女追过来了,绛芸也在其中,看到马上紧贴的帝祈云和步绾绾,黯然地别开了脸,看向前方。
“本宫奉皇上旨意,督斩。”
步兰蕙笑吟吟地取下脸上的面纱,春|意含情的双眸,毫不避讳地扫向了夜沧澜。
步绾绾打了个冷战,做女人,能到这种不要脸的程度,也得有点功力才行!步兰蕙,她是想一个都不放过啊?
“瞬欣,见到本宫怎么也不行礼问安。”步兰蕙见夜沧澜不理她,脸上的笑意冻着了,扭头看步绾绾,厉声问她。
“安。”步绾绾嘴角扬扬,懒洋洋吐出一个字。
“蕙贵妃,架子挺大。”帝祈云慢条斯理地说完,一抖缰绳,策马往雪坡下奔去。
“你”步兰蕙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耐何。她一斜目,对着夜沧澜说:“摄政王怎么还不动手,没见雪风暴要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