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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一时之间百口莫辩,不知该说什么好。我生平最恨别人冤枉我,可看着淳懿公主皓白的手臂上,那抹触目惊心的血红,还有那几颗泛着血丝的水泡。我话到嘴边,实在开不了口。
荣娘连忙扶我起来,先送我回暖芙殿。太医先去了春宫,然后来的暖芙殿。他们来的时候,荣娘已经把我的伤口清洗好了。荣娘将丝绢用温水沾湿,裹在指腹上,她的动作轻柔,可檀木茶几的碎屑扎进了额头,洗的时候还是差点把我疼死去。
等太医走了,我小声问荣娘,问她当时站在一旁站着的局外人,是不是都觉得是我故意将茶水浇在淳懿公主手上的,都和刘崇明一样认为我心如蛇蝎?
荣娘说,方才事发突然,她站得有些远,没有看清楚。可是我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是什么心肠她最清楚不过。
我瘪了瘪嘴,“刘崇明还不是和我一起长大的。”
“太子殿下年纪还太轻,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顿了顿,叮嘱我道,“娘娘日后对太子妃还是要多留些心。”
荣娘在宫里待了几十年,她说话总是这样,话只说三分,从来不点透,剩下的留着我自己去揣测。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可我还是不愿这样猜测。淳懿公主笑起来温温柔柔的,不像是心眼那么坏的人。再者说,她也没有必要这么做,刘崇明已经十分讨厌我了,现在也不过是十二分讨厌我,何必空受这些皮肉之苦呢?
荣娘看着我皱眉思忖的模样,苦笑着地摇了摇头。
几日后,姑母召我和太子、太子妃三人去宫中。
物是人非事事休,中宫的一物一景都没什么变化。殿前的龙凤和玺的贴金、三交六椀菱花的扇门、正殿的云凤角蝉八方浑金蟠龙藻井、浅黄与宝石绿点缀青花瓷色的地毯,都还是原来娘亲带我来玩时的模样。
只是宫人看到我,都不再叫我“翁主”,而是低下头去,唤我一声“良娣娘娘”。我跟在刘崇明和淳懿公主的身后,荣娘搀着我,扶我在他们后方三尺的位置跪下。姑母坐在高台之上,穿着紫棠色底、袖裾上绣红色云龙纹样镶缘的袄裙,戴着龙凤珠翠冠,看上去端庄娴雅、雍容华贵。我低下头去,不敢多看,第一次竟觉得与姑母有这般疏离。
姑母看上去今日脸色不大好,她没有赐座,让我们三人都跪在阶下。她说了许多,从什么宫闱和睦到雨露均沾。但她今天和往常不同,说话引经据典,一言一语都带着章程,不再像是从前那个哄我吃桂花糕的姑母了。淳懿公主在前面迭迭颔首,我都没有认真听,直到姑母说下月皇上生辰,前往猎宫庆寿时,我惊喜地抬了抬头。北汉人血脉中带了些鲜卑血统,历来尚武,每年皇上都会借着生辰举行冬猎,宗亲贵族也都期盼着在冬猎中大显身手,一来受人敬仰,二来还能得到圣上的赏赐。前些年,皇上知道我从小就跟着父亲骑马、射箭,还特意恩准我参加。冬猎是我一年之中最期盼的日子了。
我还没从欣喜中缓过来,姑母对淳懿公主道,“太子妃,皇上的生辰将至,你们南楚的使团也要待冬猎之后才走。南楚的勇士到时要一展身手,你皇兄霍时徽箭术闻名天下,皇上甚是期待呢。”霍时徽也会留在北汉参加冬猎!我喜出望外,不自觉地惊呼了一声。我看见淳懿公主满脸迷惘地看了我一眼,刘崇明更是咳嗽了一声,狠狠地瞪着我。我才意识到自己自己失了态,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雪阳,过来。”我有些意外地抬头,发现姑母正笑着朝我招手。我愣了片刻,我看刘崇明也有些讶异地侧了侧头,荣娘扶我起来,黄门走过来,搀着我走上阶去。姑母拉着我的手,看了片刻。我低头看了一眼,刘崇明跪在殿下,狐疑地望着姑母,脸色有些难看。
“瘦了,看来东宫御厨的厨艺还不胜精湛呐,太子!”姑母瞥了刘崇明一眼,笑着打趣道。刘崇明嘴角牵了一丝略带僵硬的笑意,微微颔首。姑母从来不叫他“崇明”,立储君之前,叫他“雍王”,现在称他“太子”。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与姑母的关系甚至亲近过他。小时候,姑母常说,男孩子没女孩体贴,她就想要个我这样的女儿。可我爹总说,我从小被他当男孩带大,骨子里就是个男人,怎么能够得上姑母所说的体贴呢?
“过会儿,我让殿里的小厨房给你烧几个你最爱的菜,给你带回去。”姑母说着,忽然抬头,伸出手用食指抚了抚我的额头,道:“嗳,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是不当心呀,要是留了疤,可不得了。我这里正好有皇上先前赐的几瓶上好的除疤膏药,你也一并带了去。”
我笑着道了声,“谢姑母”,她用手敲了敲我的脑袋;连忙纠正道,“是母后。”然后又拉着我像从前一样坐她边上。她忽然转过头去,脸色渐冷道:“太子妃,本宫这里还有一瓶专疗烫伤的膏药,走的时候你记得让宫人带上。”
我看见淳懿公主万分惊讶地抬起头,僵硬地愣了许久,才面如死灰地回了一声“谢谢母后。”姑母的脸上的寒意凛冽过殿外初冬的冷风,言语中透着震慑苍生的威严,与从前那个温和慈爱的她迥然不同,这样的她我也从未见过。而且她竟然对东宫中的事宜了如指掌,尽管她是在护着我,可我依旧不知怎的有些害怕。
“本宫乏了,下去歇着吧。”姑母方才说了好些闲话,淳懿公主许是因为跪的太久,起身的时候两膝一软,没能站起身来,多亏了刘崇明眼明手快,扶了一把。
待他们走后,姑母带我去了东暖阁,又与我说了好多体己话。她问我这几日在东宫待得可还好,我说吃住都与家中相近,只是许久不见爹娘,有些想念了。姑母“哎呀”了一声,道:“瞧我这记性,今日该把长公主也请来的,雪阳定是想娘亲了。”
我眨了眨眼,小声道:“我除了想娘,还想我爹。”姑母见我着憋屈的模样,掩着帕子笑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许诺道:“母后哪日看能不能给你去皇祖母那求个恩典,让你回宣德侯府看看,反正也隔得近。”
姑母留我在宫中吃了晚膳,辞别的时候,她忽然搂住我的肩,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太子妃不一定是皇后,皇后不一定是太后,宫中的变数就像那天边的云彩,还得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才能见着最美的霞光,所以雪阳,你要学会忍耐。”
刘崇明和淳懿公主已经先回东宫,还好我并不是和他们坐同一架马车来的,我的停在宫门口。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荣娘在一旁扶着我,身后还三对宫人,一些手里提着宫灯,一些捧着木匣,里面都是姑母给我的赏赐。
刚从中宫出来,在经由御花园的口子前,迎面与庄妃娘娘和清河公主碰了个正着。
庄妃娘娘素来不喜欢我。听娘亲说,当初姑母还是辰妃的时候,与庄妃娘娘同时怀孕。那时姑母虽有皇祖母庇护,可朝中还有可与魏家相匹的势力,他们忌惮魏家一姓独大,纷纷请旨立庄妃为后,而且当时庄妃还深受皇上宠爱。正当皇上左右为难之际,皇祖母出了一个主意,她们两谁先诞下皇子,就立谁为后。巧的是,那年除夕前夜,庄妃和姑母同时有了分娩的预兆,可最终还是姑母先诞下皇长子,而半个时辰之后,庄妃诞下公主,也就是清河公主。
刘崇明满月的时候,皇上封姑母为皇后,于是魏氏连着出了两位皇后。
我见到她两,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来以前就时常与清河公主发生口角,如今我这身份又尴尬的很,她们在背后不知看了我多少笑话呢。我本想趁着夜色躲过去,可清河公主眼尖,她一眼就看到了我,同他娘亲一般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朝我喊道,“呀,这不是魏良娣么?”
第6章 端倪起()
我硬着头皮迎了上去,直接略过清河公主,想着以前借着她的名号胡作非为,也就不予她计较了。可庄妃毕竟是长辈,我不能不理,我朝着她福了福身,唤了声“庄妃娘娘”。她瞥着她那双垂成三角眼的丹凤眼,冷冷瞧了我一眼,“魏良娣,怎么想着进宫来?”
“今日是姑母召我来的,姑母留我在她宫中用的晚膳,所以迟了些。”
“怎么不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呀。”清河公主打断道,她特意加重了“太子妃”这三个字的语气,成心来刺激我。她见我没反应,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用哀怨的语气道,“雪阳呀,你看你爹是大名鼎鼎的宣德侯,娘又是长公主,放眼望去,这长安城里官宦人家的姑娘,有谁的家世敌得过你。”
我认识清河公主十五年,从小到大,她对翻了数不清的白眼,可还从没有这样称赞过我。我知道这招叫做先扬后抑,好话说完,后头尽是些难听的。因此,我抢在她前头,在她准备抑贬我之前,打断道:“太子妃是南楚的公主,身份当然是比我尊贵得多。再说这良娣也没什么不好的,庄妃娘娘这妃嫔当得不是一样好么?说到底,皇后只能有一个。”我说完这段话,连我都佩服自己。或许是前段时间与刘崇明吵得厉害,应变起来不仅比之前快了许多,而且句句直戳痛点。
庄妃气得咬牙切齿,却仍故作镇定,讪笑道,“皇后娘娘可是打得一手好如意算盘呀,送你入东宫,还不是指望着你有朝一日同她一样母凭子贵。不过也是可笑,这皇长子还没登基呢,就想着皇长孙了。”
荣娘稍稍拉了拉我的衣袖,我知道她是要我别与她过分纠缠。可是这却被庄妃看到了,她皱着眉打量了一眼我身后的荣娘,眼色忽然一沉,命令道,“你,抬起头来!”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见荣娘迟疑了片刻,有些怯懦地抬起头,又缓缓地垂下。
“本宫看着你十分眼熟,可是在哪见过?”
“回娘娘的话,小的曾在长公主身边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