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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西越这样两相僵持着,这是北汉的态度便尤为关键。只是刘崇明到现在除了宣布御驾出征南疆外,便不动声色,怕是只有那身边那几个亲信武将才知道他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刘崇明还是一贯的独断专行。他先是莫名其妙地忽然册封我为妃,之后我便再没见过他,再相见,便已是我被宫人领着登上前往南疆的革辂。
辂车停在乾明殿的石阶之下,殿下乌泱泱的立着文武百官。宫人扶着我杌凳登车,有朝臣四下环顾时正好看到了我,只见他连忙扯了扯一旁同僚的衣袖,使了一个眼色。不一会儿,好几个鬓角花白的大臣,通通转过头来看我,他们望着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中尽是厌恶。
刘崇明穿着武牟服,立在乾明殿前。他身边的黄门侍郎手中捧着象征兵权的节、钺,陈戍与一阵随行的则将领立于丹墀之上,然后跪下,朝着刘崇明伏跪四拜。其余的文武百官也跟着朝他跪拜。他敛着目,目光向远处放空,有着胜券在握的从容与傲气。只见他忽然收回目光,微微侧过头,目光朝革辂的方向投来。我不确定他时候在看我,却也即刻将车帘放下不去看他。车帘落下的那一瞬,我似乎也看到了他又将头转了回去。
高呼万岁之声随着乾明殿廊下的礼乐回荡在苍穹之下,殿上沾着祭祀牲畜血的牙旗迎风飞卷,映着万里无云的青天。
隔着那道高高的宫门,我听到城墙上战鼓声声,宫外传来三军将士排山倒海的呐喊。“杀杀杀!”这情景我熟悉得很,就在不久前,还是东宫太子的他和还是北汉百侯之首的爹爹一同赴南疆与南楚交战。
我虽不知道此番出征是如何凶险,可我却知道,这一战过后,爹爹死在了南疆,而刘崇明却活着回来了。
不一会儿,革辂跟着队伍朝宫外驶去。刘崇明骑马至承天门外勒所部将士,建旗帜、鸣金鼓、正行列、掣节钺。百官跪在宫门两侧,恭送刘崇明。
我挑起车帘,透过数丈宫门上方的空隙,望了一眼宫外青灰色的天空。这宫外的天色不知怎地,我总觉得要比宫中的亮些。若不是娘亲、皇祖母、姑母都在刘崇明手中,我真想此次出宫一走了之,再也不回。
北汉有五十万大军驻守在淮南,此次前行刘崇明只带了精兵五万。队列一路向南,从百姓夹道的长安城,再到人迹逐渐稀少的荒郊。
革辂是五辂之一,辂车内十分宽阔,布陈雕龙绘凤,也很考究。不知道刘崇明究竟在想什么,他此次出宫只带了我一人,我独坐在这革辂中,显得更为空寂了。
忽然,辂车稳稳停住,还不容我一窥究,锦帘忽然被掀开,黄门侍郎扶着刘崇明登上车来。他没有看我,穿着玄朱色的武牟副,在我的对面坐下,面色冷淡,没有看我一眼。
我也不想理会他,可一想起娘亲,还是没有忍住,问他:“皇上曾答应带奴婢去见娘亲的,君无戏言,您难道忘了么?”
他本在垂眸出神,听到我言语抬起眸来,沉默了良久,才皱着眉开口。只是他并没有答复我,反而用上扬的语气反问我,“奴婢?什么奴婢?”他顿了顿,凛冽道:“你别忘了,你都是朕的女人,朕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现在是辰妃,是朕的妃子!”
我敛目望着我,等着我改口。
我蹙眉盯了他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敷衍着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皇上曾答应带臣妾去见娘亲的,君无戏言,您难道忘了么?”我说到“臣妾”二字之时,我的指甲不自觉陷入手心。
“朕早已将大长公主安置在锦和宫,你不必挂念,回宫之后,朕自有安排。”他说到“回宫”二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我能感觉得到他是在威胁我。娘亲在他的手中,我又怎么逃得脱?
“皇上将我带去南疆,究竟想怎样?!”我已是十分的不悦,问他。
听罢,他忽然起身,走到我跟前,一手扬起我的下巴,敛着双目,冷笑,“你难道不想去见见你那个私定终身的情郎?朕不妨成全你,让你看看他如今的模样。”他故作轻松的讽刺笑意渐渐凝滞在嘴角,取而代之的眸中无尽的寒意。
第63章 人自知()
私定终身的情郎?我愣了愣,不知他在说什么胡话。只是我见他双眉紧蹙,紧绷着脸,看那模样并不像是在信口胡诌。
带我去见“他”?南疆?我虽然没有像京城里那些大家闺秀一般,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待在闺阁中。可就算我曾经偶尔跟着几位堂兄在京城中转悠,但从小到大也未出过长安,在南疆并没有相熟之人,更别提什么私定终身的情郎!我正思忖着,忽然灵光一闪,难道他是在说霍时徽?
我和霍时徽清清白白,他凭什么要这样污蔑?我有些恼怒,争辩道:“我和霍时徽一清二白,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垂着的眸子倏地一抬,狠狠盯着我,我有些防备地看着他,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彼此沉默了许久后,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冷笑了一声,然后咬牙切齿地对我道:“朕方才并没有提起霍时徽,是你自己承认的。”
我这时才意识到,他刚刚的确没有提起霍时徽。他故意话说一半,设下圈套,等我自投罗网。
可是他话说已经到那个份上,南疆这边与我有交情的人,我思来想去当然只有霍时徽。只是,我如今被他这么一说,我话说一半被他呛住,不知道该从何解释,也不想跟他解释。
他有什么资格这样理直气壮地逼着我解释呢?难道就凭他莫名其妙地封我为什么辰妃么?什么妃位后位,我才不稀罕。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揣测我和霍时徽?
难道是我当年我情急之下说的那句气话?我记得,当初淳懿公主刚来北汉和亲之时,我偷偷去国宾馆,却不曾想在那里撞见了刘崇明。
我曾对他说,我就算嫁不了霍时徽,也不要嫁给你!
难道,刘崇明当真了?
我的确从小便瞻仰圣君、崇慕英雄。小时候,我听爹爹说过许多关于霍时徽的传言,听说他那个少年将军用兵是如何诡谲,又是如何出人意料地率着五千精兵,将爹爹的三十万大军击散。霍时徽早在我年少的心中,留下一个模糊而深刻的印象。我甚至似乎能看到,在那个风雨如晦的夜晚,猎猎西风将他的玄色莽纹披风卷起,快马扬鞭,五千精锐紧随其后,扬起滚滚黄尘。
霍时徽对我而言,既熟悉而又陌生。那个叱咤风云的少年将军曾无数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可我却一直都没有见过真容。
那一次,我在国宾馆中偶遇他,他的确生得俊朗,亦是器宇轩昂。后来在东宫、围场,我又三番几次地与他相见。只是,褪去初见后的欣喜,迎来的却是说不出的失落。因为他和我曾今以为的霍时徽并不那么相似,两张不同的脸在我眼前不断交错重叠,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霍时徽?我熟悉的那个他,是不带丝毫烟火气的,人世间怎会存在呢?
就如叶公好龙,他并非欺人,而是自欺。
刘崇明见我没有反应,冷哼一声,随即转过身利落地下了革辂,又骑马去了。
“驾!驾!驾!”,隔着一道车帘,我听见外面他扬鞭策马的声音,带着盛怒时的戾气,其余人见了连忙退避,十几个随行的禁军连忙扬鞭跟上。马蹄纷扰中,一路马蹄声逐渐远去。我挑起帘子,他与那些侍卫的背影都只剩十几个黑点,已经到队列的前面去了。
放眼望去,前边是落日与青山。夕阳下,延绵的行军长列急速行军。
我看得正出神,目光不经意地偏转,却发现不远处有人正骑在马上死死盯着我。
我定睛一看,那人竟是陈戍。他敛着目,冷笑着望着我。我心里不禁发寒,连忙将车帘放下。
我有一种预感,陈戍和沁儿十有**是知道了。我是他亲自从宣德侯府押入掖廷的,虽然当初爹爹派人将假死的我从棺椁中救出时,并未经陈戍的手,只是刘崇明对我态度怎么不会他让和沁儿起疑呢?
我忽然有些害怕,这疆场不比长安,流矢暗箭防不胜防,只怕人家随便想个什么法子,我便一命呜呼,临死还不知道杀我的人是谁。
我正出着神,身子忽然微微往前一倾,革辂停住,垂铃轻响。我的心不禁悬到嗓子眼,莫非是陈戍?
我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革辂的垂珠门帘。
“娘娘,该用晚膳了。”
是小喜,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才想起来,这革辂并非是后妃所乘,本是刘崇明的御车,陈戍是不敢贸然入内的。
因为是皇帝亲征,他还带了我随行。因此在辂车的后面,还跟了一辆乘载宫婢的马车。这次赴南疆,我将小喜带了出来,虽然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但穿衣用膳还是得有人在一伺候着的。
她消息素来灵通,这一天的功夫早已打探得一清二楚,她说这次赴南疆是先是前往淮南与那儿驻守的三十万大军会合。
出征不比从前的出游,行军急速,昼夜不歇。小喜又回后面的马车上去了,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到车帘边问我有什么吩咐。
或许因为是在荒野,这夜里格外的凉,虽然小喜给我披了一件鹅绒镶里的披风,可我只觉得寒意从辂车四面八方朝我涌来。又加之夜间行军,革辂随着不怎么平坦的道路行进,难免有些颠簸,我睡得不怎么安稳。虽然干了一天的路,我十分疲乏,可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昏沉。我最后一次在睡梦中醒来,是前半夜,我记得我挑起帘子往外望去,一轮明月即将中天。
我又昏沉沉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我在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气息,我在梦中又回到了初冬,我坐在东阳殿的石阶前托着腮替刘崇明煎药,冬日的暖阳洒了我一声,将周身的寒意全都驱走。
梦中,时空有些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