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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了太医来,眼看着终于有了一线生机,没想到却被贤妃的人差人拦在了殿前,然后被打发回去了。
沁儿,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我如今护着娘亲,沁儿无从下手,可她心里憋着气,我想她应是将这气撒到姑母身上了。可这人命观天的事,她心肠怎能如此狠毒?而刘崇明也任她胡为?
怪不得皇祖母会突然去请刘崇明。
姑母虽然虚弱得很,可她一刻不停地与我说话,“有些话我还不说,我怕只能带到黄土中了”
我皱着眉心疼不已,不敢打断,只听姑母缓缓说着,“我十四岁便以魏氏嫡女的身份入了宫”
当年母仪天下、翻云覆雨的皇后,如今偏居冷宫、命如蝼蚁的废后。姑母的一生实在太过唏嘘,她与我同为魏家的女儿,从前她有皇祖母庇佑,轻而易举地登上了皇后的宝座。在他人的眼中,她不仅是执掌六宫的皇后,还是太子的生母,日后的太后。福泽延绵从她入宫那一刻便为停歇过。
可盛名之下,却尽是苍凉。
姑母怀胎不过四月便小产,她自作聪明地杀母夺子,自以为瞒天过海,可枕边之人却早已心如明镜。所有的温存眷恋不过是隐忍、是逢场作戏,皇上在刘崇明年幼之时便将真相告知他,让他从一开始便对她心生恨意。
夫君、儿郎,这看似最为亲近的两人,却是从始至终想将她除掉的人。姑母算计了一辈子,却漏了肯綮。连人世间最平常的夫妻、母子情她都未尝拥有,再多的绫罗珠宝、再高的位份荣**,又能折回几重呢?我忽然有些可怜她。
姑母说着,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情绪激动,“雪阳,你要信姑母,姑母绝不是刻意置你于如此境地。如果我早些察觉他知晓内情,便也不会逼着你做他的妾了”姑母话说一半停了下来,连着咳了好几声。她咳得很厉害,上半身不觉上仰,听着像是要把肺腑都咳出来。我连忙帮着姑母俯背顺气。
姑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忽然笑了起来,惨白的面容显得有些凄厉,“我还是小瞧了皇帝,他年纪轻轻,心机却是那样深沉。为质也好、迎亲也罢,不过是他为了扳倒魏家设计好的,就连那个什么淳懿公主的死,怕也在他的算计之内”姑母顿了顿,望着我笑了笑,“你是不是还和你皇祖母一样,都认为太子妃是我害死的?”
因为淳懿公主的事情,我曾挨过姑母一巴掌,可我内心深处仍没打消过怀疑。毕竟除了姑母,我再难想到谁能杀害淳懿公主。听着姑母的话,我忽然有些恍惚。
“雪阳,不要恨我我也后悔了。”姑母说着用力往我手上一按,她手上的力度似乎在告诉我她究竟有多后悔。
只是姑母话没说几句,她又开始猛烈咳嗽起来,我仔细一闻,才发现这殿中竟有烟气。我也被呛得咳起来,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妙,转过身一看,才发现滚滚浓烟正从四面涌入,软帘遮掩之下,外殿可见明火。
冷宫走水了?内殿没有侧门,唯一的通路便是外殿。
“你快走,别管我”
我岂能抛下姑母?情急之下,我连忙将姑母从**上扶起,然后架着她往外殿逃,姑母浑身上下全靠在我身上,我有些费力。外殿已经烧了起来,一条条窜动着的火龙盘踞在梁柱之上,张牙舞爪,似乎要将整间殿宇吞噬。浓烟呛鼻,我呼吸已有些不畅,姑母更是奄奄一息。
我好不容易逼着火苗走到正殿门前,正欲将殿门大开,却发现殿门被人从外头上了锁,完全打不开我又去察看了其他的窗户,不料全都被人从外头钉死了。
我有些慌了,方才入殿时的疑惑在脑海中一遍遍重现,怪不得四下无人,怪不得这么安静,原来是请君入瓮,早就布下的死局是谁做的?刘崇明?沁儿?不,刘崇明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是沁儿?她方才去慈和宫,难道是刻意去阻着刘崇明到这来么?
我越想越慌,拼命地拉扯着殿门,殿门被我拽得碰碰地响,可依旧徒劳。一条条火苗在我眼前蹿着,炽热的热气烧得我头脑发昏,我紧紧抱着姑母晕了过去,闭眼前最后一瞬,我似乎看见一根被烈火烧着的房梁从上头朝我砸了下来。
第74章 身有孕()
隔着薄薄一层阖着的眼皮,依稀可见天光。我浑身乏力,用了好些力气才将眼睛睁开。
偏头望去,**榻前的杌凳上坐着一个人,弯着脊背,手撑着头伏在塌边。我稍一定睛,身子微微动了动,那人浑身一颤,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如灼,直盯盯地望着我,眼角眉梢有几分笑意。
是刘崇明。自打从南疆回来,我便刻意避着他,他也识趣不来恼我。如今,他突然出现在我跟前,离我这么近,四目相对,周身都是他的气息。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发愣。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微微晃了晃脑袋,那天夜里冷宫中的熊熊大火朝着我铺卷而来,除此之外,还有那根燃着烈火向我砸来的房梁。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刘崇明的清霜殿,我怎么会到这儿来呢?姑母呢,她在哪?
刘崇明忽然一把握住我搭在锦被上的手,疲惫中待了些欣慰的笑意,“雪阳,你知道么?若是你出了半点意外,朕这一辈子怕是都不会好过了”
我没有仔细听他说话,兀自问他道:“姑母呢?我姑母呢?”我见他迟迟没有作答,提高语调又问了一遍。
他脸色稍稍沉了沉,垂眸淡漠道:“她是罪有应得。”他顿了顿,又抬头重新凝视着我,柔声说:“你没事就好。”
罪有应得?人死灯灭,生死之时这样冷冽的一句话就推脱完了么?我激动得半坐起来,从他手中将手抽回,紧紧拽住他的衣襟,“是你,是你害死了姑母!”虽然我大概能猜测到防火的人是谁,可那一切也是他纵容的结果。若是我不前去,想必他也乐意看到姑母被活活烧死吧。
他一动不动,弊着眼睛全然不闪躲,任我拿他出气。我本就身子虚乏,才一会儿便失了力气。刘崇明忽然伸手将我搂住,轻声道:“你怎样待朕都可以,只是当心动了胎气。”
胎气?像是忽然有一道霹雳从我头顶劈下,我浑身一僵,然后用力将他推开,瞪着眼问他:“你说什么?”
他见我如此反应,先是微微一怔,不过才一会儿,笑意慢慢从他脸上铺陈开来,他声音极柔,“雪阳,我们有孩子了。”说着,他伸过手来摸我的小腹。
我身子往后沉沉一挫,整个人都塌了下来。孩子,我从来都不曾想过那如同噩梦般的夜晚竟让我有了身孕,梦魇仿佛穿透层层梦境,竟延伸到当下来了。只是那也是我的骨肉啊,一想到一个稚嫩的生命此刻就在我的腹中,我的手忍不住抚上小腹,我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个未成形的孩子的心跳。
可我一想起姑母、爹爹、以及整个魏家,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像是沉入海中的砂石,往哪海的最深处潜去了,从此之后永不见天日我的脸也随之一寸寸地塌了下去。
刘崇明许是察觉了我的反应,他的双手突然紧紧握住我的肩膀。我抬头望着他,他的喉结一起一伏,有骾在喉。他蹙着眉敛目望着我,眼睛里尽是沉痛,他沉吟了良久后,才颤抖着开口:“朕知道你恨朕,可孩子是无辜的,就当朕求你朕求求你将这孩子生下来。”没想到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也会低下头来如此狼狈地求人。
“替你生孩子?”,我推开他的手,我仰着头盯着她,冷笑着一字一顿道:“刘崇明,你不配!”我心中压抑许久了怒火终于就胸中的酸楚全部涌了上来。我朝着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杀了我爹爹,你杀了我姑母,你杀了我们家那么多人,为什么我腹中还怀着你这个仇人的骨肉?!”我虚脱似地半倒在**榻上,右手刚好碰着一个冰凉的物件,我回过头去望了一眼,是我的那支海棠镂空的簪子,不知怎的从我鬓上落在了这被褥上。
我狰狞地朝他笑了笑,突然握紧金簪,颤抖着朝着我的小腹刺去。
刘崇明已来不及夺我手中的簪子,他突然扑过来紧紧拥住我,簪尖直直刺入他的后背,温热的血沿着簪子流了出来,黏糊糊地淌过我的指缝。
“你松开!”我红着眼朝他怒道。
“你有什么仇什么恨都冲着朕来,孩子是无辜的,朕都替他受着”他鼻腔里轻哼了一声,紧紧搂着我不放手,将我禁锢住。我一时怒极,将簪子从他背上猛地拔出,然后用尽浑身力气狠狠刺入!一下又一下,疯了一般。
他环着我后背的手丝毫没有松开,反而却又紧了几分。我终究还是输了,手中的簪子落在殿上,发出“铮”的一声亮响。我的下巴靠在他的颈窝,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魏雪阳,你听着。”他的声音就我的耳边,虽有些虚弱,却仍是咬牙切齿,“若是这个孩子没了,朕就让所有的人全跟着下地狱!”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啊”地一声尖叫,紧接着“砰”的一声,我看见桃枝手中的托盘和汤药因为惊吓全都摔在地上。刘崇明身边的黄门侍郎李庆德闻声赶来,见过无数风浪的他见状也惊着了,连忙朝着殿外道,“来人啊!快传太医!皇上”
“闭嘴!”刘崇明回过头厉声斥道,他强撑着站起来,冷淡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吩咐道:“此时谁敢声张,朕就要了谁的脑袋!”
“是”李庆德和桃枝吓得伏地领命。我不知道我究竟下了多重的手,刘崇明走起路来有些踉跄。李庆德连忙起身扶他。
刘崇明走后,桃枝才敢起身,她走到我跟前,见我的襦裙和手上满是鲜血,吓了一大跳,“娘娘,您哪伤着了?”
我摇摇头,这些血都不是我的。我心如死灰地躺会了**榻,静静地望着**榻上挂着的帷幔的褶皱出神,一阵微风掠过,褶皱轻轻在风中摇晃,像是水中荡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