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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迦特原本蹲着的身子,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坐在了地上。
回想着当年那些画面,他冷冷地笑了起来。
在之前,林映染对罗迦特怀着强烈的报复心,恨不得早一点跟他清算一番当年的旧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放下了仇恨,自然也不愿意重提旧事。
他现在疯狂、悲伤,她没有半分高兴。
罗迦特撑着地面,摇摆着站了起来,看向周围的人。
他的视线扫到哪个人,哪个人就将头垂下。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罗迦特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如此好笑“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对么?”
罗迦特抓住了费尔南的领带,冲他怒吼“是不是!”
费尔南不敢看罗迦特的眼,只是依然沉默着重重点了点头。
看到费尔南的举止,罗迦特呼吸滞住,向后撞在了书架上。
剧烈的晃动使架子上的书如落水般的飞鸟,刷刷地坠了下来。
“王兄。”费尔南赶紧上前扶住了重心不稳的罗迦特。
“我们……一直以为您知道。”
林映染站了起来,用指甲使劲地摩擦着丝质面料的裙子,却还是没有上前半分。
罗迦特觉得很诡异,别人不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
真以为他是算命的么,每一件事都能料事如神?
费尔南的眼扫了一眼爱丽丝,爱丽丝也点了点头“一则,我们以为您清楚的,二则是……我们怕提起这个孩子会难过,会刺激到您,就没再说起了。”
费尔南将停留在爱丽丝身上的视线移至地板上,片刻后又看向了罗迦特。
罗迦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扶着书架直起身来。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你们不要跟着我。”
他虽这样说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放心得下,可他们微微出脚时,却又看见罗迦特背着身子挥了挥手“我没事,你们该干嘛干嘛。”
说完,他便朝着室外走了去。
罗迦特无时无刻都挺直的背竟然像是背负了一座大山一般,弯了下去,他这个样子像极了一个病入膏肓的患者,平日里高贵优雅的气质荡然无存。
林映染看着远去的罗迦特,心想,他真的这么在乎这个孩子么?
林映染记得作为燕若的时候,她在卡曼森山的围猎场问过他是否喜欢小孩子。
那日,他那样淡然的表情令她很受伤,这让她一直以为罗迦特不喜欢小孩子,而且对那孩子毫无愧疚之心。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不是她想的这个样子。
第111章 讲不完的故事()
她出神地望着罗迦特刚刚走过的长廊,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竟连身后有人唤她也没听见。
“林小姐。”艾米丽不知何时走到了林映染的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裙。
“艾米丽。”林映染这时才回过头,将手放在她瘦削的肩上“你不用怕,有我在,罗迦特不会把你怎么样。”
“这些我都不在乎。”艾米丽笑着摇了摇头“我最在乎的是您,您能回来,我真的好开心。”
这几天,林映染都是住在罗迦特的房间里,但是罗迦特却从未在夜晚打扰过她。
夜晚时,就算是罗迦特不说,林映染都知道他在书房。
因为他很少睡觉,大多时候都是书房在工作。
但是今晚不同,罗迦特没再回过书房,因此她并不知道他现在会在哪里。
林映染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直飘着罗迦特的影子,心很是不安。
罗迦特的生活从来都充斥着各种权利斗争,不是算计着别人,就是在防止被别人算计。
为了王国,他白天开会,晚上批阅公文,像一台机器一样,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百年如一日,他日子过得单调无比。
可是有一天,这样的人开始给一个女孩子讲睡前故事。
那是林映染残疾后的某一天,半夜时分天雷滚滚,闪电似乎都要将那玻璃震碎。
她想要躲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但是她的身子丝毫直不起来,于是,她挣扎了半天,最后从床上滚了下来。
这时候,正在书房工作的罗迦特匆匆赶来,将她抱回了床上。
在他微微环住她时,一记响雷,她条件反射地钻进了他的怀抱,死死地抱住他。
罗迦特感受到怀里瑟瑟发抖的林映染,犹豫之下,也将她抱紧,轻轻抚摸着她的黑发。
然后,为了哄她睡觉,他开始给她讲历史。
那是第一次,林映染觉得枯燥的历史竟也能被人讲得如此生动有趣。
睡前,林映染在半梦半醒时还在问他故事中国王的儿子怎么样了。
罗迦特却说“你眼睛都睁不开了,快睡吧。”
林映染却一直死撑着“那你明天跟我讲后面的事情吧。”
见罗迦特不语,林映染推了推罗迦特的手,小小地撒了会儿娇。
罗迦特恐怕自己也想不清楚,自己那个时候怎么会答应了她。
可是历史哪里是讲得完的?她今天知道了国王儿子的那段历史,明天又让罗迦特讲国王儿子的儿子的故事,国王后代子孙的故事讲完了,就又想知道国王妻子的妹妹的故事,再后来就是另一个国王和他儿子们的故事……自此,每夜给林映染讲上半个小时的历史故事,便成了罗迦特的例行公事。
每次讲完故事,罗迦特在看她睡着了之后,便又会轻手轻脚地回到书房开始工作。
林映染其实一直都知道罗迦特很辛苦,她明白暗王朝无神器庇护,必须自身足够强大,而他们的君王便是要更加强大。
暗王朝与其他国家不同,它的强大是为了生存,而他们君王强大,亦是为了子民。
暗王朝的国富民强,来自于血族人人都有一颗生于安乐死于忧患的心。
居安思危的意识,给予了血族奋斗的动力。
即使她很少过问政事,但隐约间,林映染其实一直都感觉到罗迦特有很大的野心,即使这样,她也尽可能地理解他。
但是她那时不知道,罗迦特的野心和阴险早就超越了她的想象。
林映染刚刚将卷成一团的被单弄平整,便听见门开了。
罗迦特将墙上的开关按下,巨大的吊灯瞬间将整个屋子照亮。
林映染警惕地直起身来,往床头退去。
看见林映染如此防备的眼神,罗迦特坐在了距离她两米外的沙发上“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那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罗迦特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我也不知道,就想离你近一些。”
“罗迦特,你喝酒了?”
罗迦特对她笑了一下。
其实他这一身的酒气已经很明显了。
罗迦特酒量很好,可见他醉成现在这个神志不清的样子,不知道喝了多烈的酒。
印象中,十几年前的罗迦特喝酒只当消遣,从不把自己喝醉。
但是当她作为燕若来到冬日宫的那一阵子,罗迦特在栖枝宫就喝醉过,那也是林映染第一次见到罗迦特喝醉的样子。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以前罗迦特不愿醉酒,是因为没有愁需要用酒浇,可是自从她‘去世’后的十年里,罗迦特却经常醉酒来逃避现实。这几乎都有些不像他了。
第112章 消失的脉搏()
他迷蒙的双眼呆滞地看着斜上方,疲倦地说“我竟不知道我曾经差点就当父亲了,这个事情,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晓的。”罗迦特无力躺在沙发上的头微微偏向她,眼里时而哀伤时而憧憬“你说,如果我们孩子还在的话,今年是不是已经十八岁了?它会是个王子,还是个公主?它的生日会是在温暖的春天,炎热的夏天,凉爽的秋天,还是……寒冷的冬天?”他微笑着“它的母亲如此美丽,它也定是全世界最漂亮或是最英俊的人,我……我……真的……好后悔。”罗迦特最后的几个字说得尤其艰难,他的表情十分痛苦,眉头一紧一松,嘴唇也在发颤,虽然他未落泪,但是却让林映染开始鼻酸。
罗迦特从未有如此强烈的倾诉欲,以至于他一直自言自语地憧憬了好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迦特觉得自己的手背上有一丝冰凉的触碰。
他瞬间屏住呼吸,惊讶地睁开了眼。
这是十五年来第一次,她主动地向他靠近。
林映染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罗迦特如此悲伤的样子,竟也有些于心不忍。
孩子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历史,是旧伤,但是对罗迦特来说,是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
她在看到罗迦特在书房神情恍惚的样子时,便觉心酸,只是她生性倔强,生生地看他孤身承担所有痛苦;罗迦特不知所踪时,她情不自禁地担心,但是她依旧没能迈出寻找他那一步;如今,他深夜造访,怀着如此悲痛的心情向她诉说一番憧憬,他每说一句,她的心就缩紧一分……
世事难料,她曾想要向他兴师问罪,可苦于时机未到;但是现在她不屑与他清算,他竟阴差阳错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当然,林映染也没想到,明明是受害者的她,竟想要安慰他,与他一同分担悲伤。
这时,罗迦特轻轻地弯下身来,林映染不知他要干什么,但惊慌失措下,她竟也没有拒绝。
只看他用手环住她的小腹,然后将耳贴在了她的腹部。
仿佛那里面有一个正在成长的胚胎,而他,在聆听它微弱的心跳。
罗迦特沉浸在自己的假想中,不出片刻,竟然枕着林映染的腿,睡着了。
这时,林映染竟是有些欣慰。
那一年,飞鸟塔的春夏秋冬过得如此漫长,她虽然没有食物也能存活,但是她腹中的胎儿不能。
当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感受到肚子里孩子的心跳越来越微弱,终于在某个秋日,她的孩子也像是那落叶一般枯萎掉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