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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的脸一下子红了。
这是c城最大的一家冰淇淋专卖店,顾客很多,全是年轻人。
贺兰、金鸐本来就很抢眼,抢眼到如果不戴口罩、墨镜基本上会导致一屋子的女人不淡定。见面前的男人双双将蛋筒举到自己嘴边,吃吧,不好意思。不吃,这么贵的冰淇淋化掉可惜,皮皮一咬牙,『舔』了一口。小菊也『舔』了一口。
身后发出一片嘘声,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很多笑声。
尽管笑声是善意的,皮皮还是觉得自己的样子很傻,为了尽快结束这尴尬的局面,她索『性』大口吃了起来。
越是这样,看上去就越暧昧,越狼狈。而且贺兰、金鸐故意不配合,皮皮、小菊吃得满脸都是。
终于,皮皮不干了:“哎,哪有什么礼仪,明明就是恶作剧!拿我们姐妹开涮是吧?”
贺兰觿的表情很认真,仿佛真在履行某种仪式,一脸庄重,不带半点笑容:“皮皮,记住这个冰淇淋,记住它的味道。”
“呃?”
“接下来的日子你会很怀念它的。”
皮皮觉得通往蓄龙圃的旅途一定充满了惊险,她没想到惊险从坐上飞机就开始了。
狐族人除了方氏一家拿着各种大包小包之外,其他人都轻车简从。贺兰觿与金鸐什么行李也没拿。千蕊背着自己的行军包。皮皮、家麟和小菊因为事先被金鸐嘱咐过要去的地方是“一片净土”,几乎什么都没带,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临行前百般恳求,贺兰觿才同意让她们带上一些必要的小工具。
飞机在空中飞行了七、八个小时后进入了黑夜,又仿佛走进气流区,颠簸得厉害。大家安静地坐在餐桌前吃饭,吃到一半,空中一声巨雷,飞机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灯光黑了黑又亮了。
“我想请问一下,还有几个小时到达目的地?”家麟忽然道。
“这个由关皮皮决定。”贺兰觿道。
“什么?”皮皮正在打瞌睡,一下子醒了,差点跳起来,“我决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已经到达沙澜地界,正在上空盘旋。究竟在哪里降落,你说了算。”贺兰觿道。
开什么玩笑!皮皮『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又以为是听错了:“我怎么会知道机场在哪?我又没去过沙澜,我又没有gps,机长是干什么用的?怎么可能——”
“——这里没有机场。”
“什么?!!!”
“没有机场怎么降落?”小菊也急了。
“跳下去。”贺兰觿说。
“跳?跳伞?”家麟道。
“没有伞。”
只有皮皮、小菊和家麟的脸在发白,其他人的表情都好像这不是一件难事。
“贺兰觿,搞搞清楚,我们不是狐族。”
“知道。”
“我们不了解你们的地理。”
“明白。”
“在这种时候请不要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贺兰觿道,“现在飞机在低空盘旋,皮皮你要决定跳下去的时间。因为只有你知道什么时候应当跳,什么时候不能跳。”
“我真不知道!”
“仔细想想,我以前一定告诉过你。”
“没有!我发誓你没有!”
“那就继续盘旋,直到你想出来。”
这一刻,周围所有的人都看着皮皮,都觉得真相就在她的嘴边,皮皮跺跺脚,都快急哭了。
“慢慢想,”千蕊啃了啃自己的指甲,“实在不行,机油烧光了飞机也会掉下来。”
一小时过去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飞机仍在天空打转。
皮皮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口腔了,正在这时,她发现胸前的犀角忽然开始发热,整个人都躁动不安,心跳越来越快,浑身的血都好像涌到了头顶上。她觉得这个地方无论如何也呆不下去了,于是大叫一声:“跳吧!”
“轰!”机舱门猛地打开了。一股劲风直贯进来。皮皮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就被卷到了半空……
上卷完
第29章()
空气异常冰凉。眼前一片黑暗。
一切发生得太快!慌张中皮皮既不能控制下落的速度; 也不能控制心跳的速度。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呼作响; 像一把刀子刮着头皮; 脸很烫; 因为血『液』涌到头顶; 无法思考; 因为脑中一片凌『乱』。
舱门打开的那一瞬; 自己一定失去了意识。因为她想不起任何细节,不知道是自己一个人掉出来了,还是所有的人都掉出来了;也不知道舱门是故意打开的; 还是飞机失事了。
各种可能、各种念头闪电般涌来,滑过大脑,又闪电般消失了。一个也抓不住。
地面越来越近; 薄雾氤氲; 依稀可见连绵的群山。皮皮张开双臂和双腿,企图给自己增加一点张力; 可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 根本控制不住。
这样掉下去; 无论下面是什么; 都不可能存活。
不知道是空气的压力还是恐惧; 她感到心脏缩成了一团,全身的血『液』都好象抽光了。
她在想还有几秒才是最后那一秒。为何自己在空中会逗留那么长。
听说临终的人会对时间产生错觉。
或许自己正走向另一个世界。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幻觉; 自己已经死了。
穿过薄雾她看见了密密麻麻的树尖,哦; 以这样的速度下坠结局只可能是自己倒『插』在树枝上; 风吹日晒,变成肉干。
她用力摆动了一下身体,企图给自己增加一点缓冲。
重力压倒一切。她像一颗坠向地面的陨石,带着风,带着火,带着烟,带着摧毁自己的能量冲向灭亡。
几乎就在靠近树尖的最后一秒,有人推了她一下。
她的身子偏了偏,躲过一道坚硬的树枝,从一团树叶中穿了过去。
有人从空中抱住了她,带着她往下坠落了好几米,帮她消掉下坠的冲力,停在一只粗壮的枝丫上。
熟悉的味道,深山木蕨的味道,生命的味道。
皮皮不顾一切地抓住了他,像只猴子紧紧勾住了他的脖子,双腿死死地绞在他的腰上。
耳边响起一个懒惰的声音:“我的天,皮皮,你想勒死我么。”
“来,喝口水。”
皮皮还在不断地喘粗气,浑身都在哆嗦,牙齿还在打颤,她觉得头很沉重,根本抬不起来。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吓成这样,那人拧开盖子,喂了她一口水。
过了一会,呼吸平静了,皮皮方道:“贺兰?”
“嗯?”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一直在你附近。”
“干嘛不出声?”
“看你很爽的样子就让你多享受一会儿呗,找找蹦极的感觉。”他的语气很轻松,明显地在逗她。皮皮气得猛扯他的耳朵,“混蛋!”
“开你玩笑呢,我在空中东张西望,寻找降落地点啊。”贺兰低声道,“幸亏是晚上。”
“其他人呢?”
“金鸐、尊嵋一人带着一个,应当都安全着陆了,可能不在附近,需要去找他们。”
皮皮松了口气,随手『摸』了『摸』颈子,忽然“咦”了一声:“那东西呢?”
犀角不见了。
皮皮急得四下『摸』索,将每个口袋都翻出来找。
那东西一直挂在颈间,从没摘过。拴它的绳子又短又结实,不可能从头上滑出。算来算去只有一种可能——
“贺兰,你是不是拿了我的犀角?”
“纠正一下,”他道,“它叫‘夜光犀’。是上古灵物。一旦靠近沙澜,嗅到危险,会自己藏起来。”
“藏?”皮皮没听明白,“藏到哪?”
贺兰觿捉着皮皮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颈窝,用力一按,『摸』到一处硬硬的凸起:“在这。”
皮皮不禁头皮一麻,想起以前看过的很多恐怖片都有外星虫子入侵人体,在皮下四处游走繁殖出怪胎的情节,只觉魂飞魄散,忙用手指用力一抠,那物纹丝不动,仿佛身上多出的一块骨头。皮皮顿时焦躁起来,手指『乱』抓,被贺兰觿一把按住:“别动!如果它感到安全,自己会出来,不会伤害你的。”
“不会伤害我?请问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谁想夺走它,除了割下我的脖子就没别的办法了?”
贺兰觿拍了拍她的脸,点点头:“理论上说……是这样。”
皮皮气结良久,只得自我安慰,夜光犀既能一声不响、不痛不痒地钻入皮下,想抢它的人就不容易发现,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虽然这么想,心中仍然怔忡不安,怀疑贺兰没跟自己说实话。
夜光犀的功能一定不止这些……对于狐族,一定还有更重要的意义。
“在这等我,我下去找他们。”贺兰觿道。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贺兰觿低声,“记住,留在树上,无论下面有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下去。”
一听说贺兰要把自己单独留在树上,皮皮好不易平静下来的声音又开始哆嗦:“不行不行!万一有东西爬上来呢?”
“拿着这个。”贺兰递给她一个黑乎乎的棍子,“打它。”
皮皮『摸』了『摸』,是他的盲杖,放在手中又轻又细,没什么力量,当下用手死死揪住他的衣服,惊惶地道:“别走!别丢下我!贺兰!我怕鬼!我怕黑!”
“你忘了,”他『摸』『摸』她的头,“你是王妃殿下?”
“……”
“狐族的王妃负责打猎,到了这里,你就得像一名勇士那样,事事打头阵。”
“头,头阵?——贺兰觿, ”皮皮就差哀嚎了,“王妃我不当了,快休了我吧!”
“休不了哇,你都赐婚了。”他摇头叹气,“你看你,为了给自己的熟人谋福利,不惜利用职权钻法律的空子。现在要你尽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