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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贺兰觿已大开杀戒,身形在树间闪动,墨『色』的盲杖力大无穷,左手的猎刀起落如虹,顷刻间一地狼尸,最后一只狼豁出『性』命向皮皮冲去,被他一刀远远地甩过来,正中头颅。
林间有了短暂的安静,那匹受伤的马已倒地不起。贺兰觿抱起地上的皮皮,将她背在背上向南面疾奔。
皮皮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发现他一头的汗,肌肤因紧张而坚硬,脸上有几道新鲜的血痕,浑身上下激『荡』着一股莫名的杀气与活力,仿佛全身的精力和反应都已调动到了最佳状态。
奔跑了大约十来分钟,从左侧闪出千蕊与辛崃,身后跟着两只灰狼。三人一起向前跑去。
贺兰觿问道:“金鸐呢?”
“打散了,他们被围在另一头!”辛崃一面跑一面反手一刀,削掉一只灰狼的脑袋。千蕊亦回首一弹弓,『射』中另一只狼的左眼,那狼吃痛逃窜。
三人冲到林边,只觉眼睛一亮,出现一道开阔之处,脚步忽然顿住。
前面是一道深深的峡谷。两岸断崖峭立如刀削,之间宽达百余米。崖下怪石疾流,浪涛汹涌。连接两道断崖的,只有一道藤条编织的绳索。
皮皮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狐族善于跳跃,但一步绝对跳不到对岸。靠近崖边是『裸』『露』的岩石,对岸的树离得更远,借助树枝的弹力跳向对崖也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抱着藤索,四脚朝天,手足并行爬过去。
贺兰觿对辛崃和千蕊道:“你们先过。”
第71章()
辛崃点点头; 当即抱着藤条身子向对岸爬去。虽然少了一只手; 所幸他手长腿长; 爬得甚是灵便; 一会儿功夫就成功到达对岸。
千蕊看着贺兰觿以及他背上的皮皮; 咬牙道:“姐夫; 如果你带着关皮皮; 肯定过不去。”
“别管我,你先走。”
她猛然一跺脚,急道:“眼看安平家的人就追过来; 你真以为能救她吗?——放下皮皮,你已经尽力了!她不会怪你的。”
“贺兰,放下我。千蕊说得没错。”皮皮坚定地道; 远处已传来了群狼奔跑之声; “没时间了,你们赶紧走!”
贺兰觿喝了:“别说了; 快走!”
千蕊咬咬牙; 狠狠地盯了皮皮一眼; 爬上藤索; 手脚并用; 向前挪去。
贺兰觿将风衣一撕两半,将皮皮牢牢地捆在身后。见千蕊已顺利爬过对岸; 一猫腰,翻过身来; 紧紧抱着藤索向前爬去。
皮皮感到自己沉重地垂在贺兰觿的身下; 四肢无力地张开着,就像一块石磨那样吊着他的腰,不禁颤声道:“贺兰——”
“闭上眼,相信我,我能带你爬过去。”他沉声道。
凌厉的山风从峡谷穿过,崖间风速陡然加快,藤索晃得厉害,皮皮只觉得自己连同贺兰觿都快被风吹到天上。头顶是蓝蓝的天,身下是狂吼的涛声,脸上湿湿的,是贺兰觿颈间滴出的汗。
虽然身负重物,贺兰觿爬得很快很专心、带着皮皮很快爬过了中点。
正在这时,忽然“嗖”地一箭从岸边『射』来,正中贺兰觿的小腿。
他身子滞了一滞,紧接着,不顾一切地继续爬行。
皮皮听见对面千蕊的方向传来“嗖嗖”几声,是她在连发弹弓,掩护她们。身后更多的箭『射』过来,贺兰觿无处规避,不顾腿上的箭伤,专心向前爬。
有两枚箭『射』穿了皮皮身上的风衣。那布本来很结实地捆着皮皮,出现裂口之后,忽然“哗啦”一下撕裂开来。余下的布绳吃不住皮皮的重量,“喀嚓”一响,断成两块,皮皮如果双手有力,还可以顺势抱住贺兰觿,可她浑身瘫痪,身子便滑了下去。
就在这一秒,贺兰觿忽然腾出一只手,及时地抓住了皮皮的手腕!
皮皮抬起头,看见贺兰觿整个身子吊在半空,正使出全力力气拉住她。
“松手,贺兰。”皮皮轻轻地道。
“no。”
“松手。”皮皮定定地看着他,贪婪地凝视着他的脸,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让我走。”
她的手没有丝毫力气而且出了很多汗。她感到手腕在渐渐地往下滑,而他的虎口如铁钳一般死死地握着她,令她感到手腕的关节都快脱臼了。
藤索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一只狼已然赶到,化作人形正用一把大刀用力地斫着藤索。藤索十分结实,一时斫不断。贺兰觿身子一斜,另一只手也悬空了,只有双腿还倒挂在索上。
“放手,贺兰!”皮皮叫道,她明明就在他的身下,听上去却很遥远,声音被强烈的风声掩盖了。
“不!”
又一箭飞来,正中贺兰觿拉着皮皮的那只左臂,力道之大,几乎将手臂『射』了个对穿,血标了皮皮一脸,但他仍然不肯放手。
“放手!”对面的千蕊叫道,“姐夫!快放手!”
贺兰觿忽然松开双腿,抓着皮皮掉了下去!
那一刻只有短暂的几秒。
两人同时下坠。
皮皮紧张得感觉不到心跳了。只知道有只手一直紧紧地抓着她,一刻也没有松开。
狂涌的波涛在岩间飞溅,带着彻骨的冰凉,皮皮感到自己的脸被水花打湿了。
眼看两人就要掉进水中,空中忽然甩过来一道绳镖。那镖撞到贺兰觿的手臂,将它紧紧地缠住。
贺兰觿趁机一拽,将皮皮紧紧搂在怀中,借着镖绳的力量沿着悬崖的绝壁疾步攀登。上面有个巨大的力量拉着他们,终于将他们拉上崖岸。
“辛苦了,两位。”一个熟悉的声音道。
皮皮抬头一看,是金鸐,旁边站着辛崃。
贺兰觿放下皮皮,抽出猎刀削掉左臂上的箭簇,然后将箭杆用力一抽。一团血喷出来。千蕊连忙在伤处洒上消炎『药』粉,用一道白布紧紧缠住。然后如法炮制地拔下小腿上的箭。
“这里不安全,必须马上走。”金鸐拾起地上的背包,“皮皮,贺兰受了伤,你不介意我背你一阵吧?”
皮皮摇摇头:“你们真地不用——”
她想说,你们真的不用再管我了。但贺兰觿冷冷地横了她一眼,她只得噤声。
刚才的一切已向众人证明了贺兰觿的态度,他宁死也不会放弃皮皮。
“小菊呢?”贺兰觿问道。
“嘤嘤带着她和五鹿原抄小道先走了,也帮我们引开了一部分安平家的人。”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那个我说了你可别揍我——那边往右再拐个弯,有道桥。”
贺兰觿和皮皮一听,气得差点吐血:“什么?!”
“这里看不见。——嘤嘤告诉我的。”金鸐两手一摊,“你们慌不择路,嘤嘤被那群狼挡在后面,等我过了桥找到你们,千蕊和辛崃已经爬过来了,你正好在中间。”
贺兰觿喝了一口水,正要喝第二口,头顶蓦然一黑,群鸦『乱』鸣,向这边飞来,金鸐喝道:“是灵鸦!” 说罢负起皮皮,贺兰觿收起水壶,五人向林中狂奔而去。
树上木叶哗哗响动,似有人在踏枝行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幽幽道:“贺兰觿,我寻你来了!”
只听得空中“嗖嗖嗖”『乱』响,一枚枚马脑破空而过,林间出现道道刺鼻的红烟。
“马脑有毒!屏气!”金鸐边跑边对着背上的皮皮道。
“是子阳!”贺兰觿的脸硬了硬,一左一右,抽出两把长长的猎刀,双刀翻滚向空中的一道白影砍去。
皮皮伏在金鸐的背上定晴一看,那白影在空中旋转,一头丝缎般的白发飘成伞状,是位白衣美少年,手中一柄乌梢长剑,剑身是纯黑『色』的,非金非木,不知是何物所制。
贺兰觿冷笑道:“丹阳神剑,青桑真心舍得,把自家的镇山之宝都拿出来了。”
“青阳办事,效率太低。”子阳看着手中的剑,“为了拿你,我年假都没度完。”
只听树枝摇晃间,空中又跃下一人,戴着鹿皮手套,手执峻锾铜管,正将一粒“马脑”塞入铜管的孔中,是关鶡。紧接着哗啦啦一阵『乱』响,又跃下两人,一身乌衣,手执弓箭,一面降落,一面向着众人连『射』数箭。其中一枚钉到皮皮身边的一棵树上,“嘭”地一声,燃烧出幽幽的蓝『色』火焰,正是皮皮以前所见的无明火。
豢灵师也来了。
贺兰觿冲过去与子阳厮杀起来。金鸐将皮皮往千蕊怀中一递,头向左一偏:“你看着她。那边有个洞,先躲一下。”说罢与贺兰觿、方辛崃一起杀了过去,林间树叶被兵器所割,漫天飞舞,众人身影在空中跳跃,弓箭『乱』飞、金器相接,锵锵作响,打成一团。
千蕊背着皮皮趁『乱』滚入洞中。
不料那洞口虽小,被杂树掩盖,一滚进去却是个向下的深坑。两人同时跌下,千蕊抛开皮皮抓住一根青藤稳住身形。皮皮“砰”地一下,重重地摔到洞底。
她不能动,却听见身边有数物微微移动,发出“嗤嗤”之声。洞内光线昏暗,勉强可辨是几条蛇,身体粗短,三角形的脑袋,尾部突然变细。那蛇受到『骚』扰,不安地蠕动着。
因为经常与动物打交道,皮皮认得这是常见的蝮蛇,剧毒。
“别下来,千蕊。”她呼道,“这有毒蛇。”
千蕊抓着青藤哼了一声:“别自做多情了,我本来就不会下来。”
一只蛇渐渐爬到皮皮的胸前,在她颈间嗅来嗅去。皮皮吓得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事到如今,皮皮,”千蕊拾起旁边的一根枯枝,向群蛇抽打了一下,几条蛇越发不安地爬动起来,“你还不愿意死?还要我们等多久,拖累我们到何时?”
更多的蛇爬到皮皮的身上,丝丝地吐着红信。
千蕊冷笑地看着她,离地上的皮皮只有两步之遥,却根本不施手相救。
“千蕊——”
“关皮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