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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起身,对着蓄势待发的夜游女大声道:“袁娘子,你可知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那邪物嗤了一声,没回话,依然敛着那双阴邪森然的眼睛,仿佛索命女鬼,紧紧盯着许谔。
许谔举起长剑,面无惧色地回瞪她。
——他娘的,刚才竟差点着了这妖怪的道了!
沈兮迟上前一步:“母魉现世,金陵沦陷,幻境丛生,天下大乱!袁娘子,我相信你熟知那母魉幻境的脾性,自然应比我们更加晓得,这邪物是如何窥探人心,又将如何诱惑世人!届时,将是何等得生灵涂炭!”
沈兮迟不知道成为夜游女的袁娘子还留有多少人性。但无论如何,这还是值得她赌一把。
谁知,她都搬出天下百姓来了,那邪物竟然还是不为所动。她甚至在听到“生灵涂炭”这四个字的时候,还仰头,发出一声得意张狂的长啸声。
沈兮迟听着她堪比兽类的喘息咆哮,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许谔在她后头道:“沈小姐,你还和她废什么话?他娘的,看我不一剑砍死她!”
“别动!大家都别动!”沈兮迟冲许谔大喊,随后看向夜游女,做着最后的努力。
“袁娘子,你又是何苦呢?你与你的丈夫、姐妹们住在这桃叶里,生活安逸,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生活!你又何苦将自己灵魂献祭给魔鬼,堕入无尽地狱轮回?!”
是了,她是这么想都想不明白的。
就算严翠做了再怎样对不起她的事,她都已经让严翠的孩子以那种方式惨死,连范月娥的孩子也被母魉抢走做了祭品——她还想怎样?!
谁知,夜游女听见她的话,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喑哑着嗓子大笑道:“没错!我就是要将我的灵魂献祭给魔鬼!我情愿堕入无尽地狱轮回!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她踩着极其优雅的步子,带着极强压迫性的气场,缓缓朝沈兮迟走来。
“我想要的,只有魔鬼才能给我!我想要桃叶里所有人都去死!我想要全天下的人都给他陪葬!你能吗?你能吗?你能吗?”
她依次转向沈兮迟三人,笑得狂妄狠戾,嘴唇一张一合,口中两根獠牙看得人心里发怵。
沈兮迟的心微微一沉。
她敏锐得抓住了一个关键词:给他她陪葬?
给谁陪葬?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寇淮却突然微微俯了身子,在她耳边飞快低语,说了六个字。
“燕飞来,啄皇孙。”
“燕飞来,啄皇孙”,是汉代时在民间流传的一个童谣。讲得是赵飞燕得宠后,为乱后宫,皇上竟也纵容着她,允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其他妃子的孩子一一戕害。
——这还是沈兮迟昨日在藏书阁内读到的故事。当时她感慨了一句,还和寇淮讨论了一番。
为什么寇淮突然和她提起这事?
电光石火之间,沈兮迟脑中灵光一闪,一下子明白其中关键。
“他她严翠”
寇淮点头:“一个母亲,也只有此事,才能让她如此疯狂。”
夜游女在对面见两人窃窃私语,早就心中狂躁不安,“你们在筹谋什么?想逃?呵!再怎样都逃不出魉王的手心去的!魉王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们不过也只是小蚱蜢,也不过现在蹦跶这几下!看我”
“母魉根本出不了世了吧。”寇淮打断她,“以它如今的能力,不过只能迷惑一人,所以刚才它才想要借沈阿公和兮迟的手将我们杀死。没想到却被我们窥破了幻境的秘密,未能得逞。”
他讥讽地笑着,语气是一贯的玩世不恭,当中还透着些许不屑。
“如今其他七门已经被我们破了,我们只要闯过了你这关,便能将这八卦阵破,再将那母魉镇压于江水之下。你说,你还有什么胜算?”
寇淮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心中惴惴。
他们对母魉不过一知半解,能走到现在,纯粹是经验加上十足的运气。
就在方才,他利用已知信息,在心中迅速做出了一番猜测。如今他拿出来试探夜游女,一是为了虚张声势,二也是一种验证——若她反应激烈,那便说明他猜对了,他们便也可大胆放手一搏!
只见对面夜游女,脸色铁青,果然中招。
她今天早上分明还试探过他们,他们根本对魉王和自己的事一点都不知道,怎么现在却知道得一清二楚?!难不成,金陵城竟来了什么高人,给他们做了指点?!
一想到这,夜游女目光冷戾。
不行,不能再等了!
她的喉咙口溢出一声野兽般的嘶鸣,随后扑腾翅膀,一下子冲三人撞过来。
寇淮拉着沈兮迟,身形敏捷,一下子躲过了夜游女的攻击。
许谔本来还站在一旁气势汹汹地看热闹呢,一下子没留神,差点就被夜游女的獠牙刺了个正着。
——得,许谔啊,你一个人,你可要自己管好自己,别指望别人来管你!
许谔很快就做好了自我心理建设。
再看向另一边,寇淮似乎在等待什么,也不进攻,只将沈兮迟护在自己身后,边躲闪着夜游女的攻击,一边用言语毫无顾忌地刺激她。
“我知道,你从未想明白过,你的孩子明明是因为严翠而死的,为什么你的丈夫一点都不怪罪她?他依然与她偷情,在你面前眉来眼去的,对吧?一开始你都麻木了,但后来你是不是觉得,严翠是故意害死你的孩子的?她抢走了你的丈夫不够,连你的孩子也要抢走!——你也想不通,为什么你的丈夫会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放弃,却选择和自己偷情的女人!对不对?”
“你闭嘴!!!”夜游女狰狞着面孔,痛苦地大叫一声,翅膀闪动之间,竟没人能看清她的动作——
待看清楚时,她已然到了寇淮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意欲咬上寇淮的脖颈。
寇淮没想到她在被激之下,速度竟如此之快,想再往后推,却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一旁的沈兮迟来不及拉开他,本能大喊一声。
夜游女身后,许谔拔剑相向,拼尽全力,想要比这邪妖更快一步,从她口中救出自家大人!
寇淮却没有一丝慌乱。那獠牙将要咬上他的头颅的那一瞬间,他甚至露出了一个略带自负的笑。
仿佛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之中。
沈兮迟心中正疑,却见下一秒,那夜游女脖子一梗,竟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她,死了。
燕子矶头月(三十七)()
沈兮迟怔住。
她指着地上的夜游女;“她”
寇淮一把扣起她的手腕;“别管她了;快走!”
似是感受到夜游女遭遇不测;幻境中的疾风旋起;瞬间猛烈了几分。风裹挟着愤怒的咆哮;迎面扑来;风粒锋锐,如刀割一般,狠狠地刮过三人裸。露在外的肌肤;留下细小的血痕。
母魉尚未成形,但也无处不在——铺天盖地的黑色狂风,如同奔驰而来的千军万马;呼啸着包围了他们。
“不好!”寇淮于狂风中大喊;“它要改变阵位方向了!快!”
若改变了阵位方向,他们找不到西南;此生都不可能再找到休门的位置;便再也不可能出得去了!
许谔一扬长袍;一马当先;挡住前方而来似刀一般的狂风:“寇大人;这边!”
几人跌跌撞撞;向西南方向拼命狂奔而去。沈兮迟微微抬头,皱起眼睛向前看去,只见黑影越来越浓;不久便看到一扇由暗色阴影铸成的无形拱门;正立在他们的正前方。
寇淮大声问道:“许谔!这是不是休门?”
许谔跑在前头,先到达那扇无形拱门前。他左看右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见那黑色拱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下去,跺脚骂了句,“他娘的!管它是不是休门,老子先过去再说!”
他低头弯腰,一脚便踏了过去。
寇淮没听见他的骂声。见许谔毫不犹豫地跨过了门,便也没多思虑,转身护住沈兮迟的头,两人一前一后也踏过了这扇拱门。
沈兮迟一脚刚踏过黑色拱门,心下正松了口气,忽觉脚下一空,身子瞬间失去重心,猝不及防间,迅速向下坠去。
“啊——”她不由地张口尖叫。
这可是她今晚第二次都高空坠下了。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沈兮迟渐渐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被拧在了一起,她的胸口狠狠压着,喘气不上,几近窒息。
身旁的寇淮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脸色苍白,但很快便调整过来,本来离沈兮迟有几寸远,拼命地游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
风声太大,沈兮迟听不清他对自己说了什么,只隐约辨认出他的口型。
“别怕。”
她努力地吐出一口气,将两只手都抱上他的胳膊,用力点了点头。
——在这高空下坠,她太需要什么东西来依靠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噗通”一声,她听见下头的许谔先行落水。
寇淮反应敏捷,很快伸手捂住她的口鼻。随后两人也几乎同时,“咚”地一声落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江水迅速涌进了她的衣襟。沈兮迟一口气没有接上来,抓着寇淮一只胳膊扑腾着浮出水面,拼命咳了好几下。
寇淮一只手抓着她,伸手抹去脸上水珠,“呛到了?”
沈兮迟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没,没事。”
天知道他们从多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她只觉得自己在空中待了有万年之久,而自己全程只想扒着寇淮的胳膊,永远不想松手。
许谔自一旁游了过来——他倒还好,虽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却依然中气十足,“寇大人,这是长江了!我们这是逃出幻境了吧?!”
寇淮摇头,“不,我们方才只是攻出休门罢了,我们还得从开门再攻进去。不过”
许谔焦急:“不过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