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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怎么竟这样老奸巨猾?
刘炳信咬了咬牙,正想使出杀手锏,却见寇淮脸上霎时间春风拂过,笑得坦然从容。
“哎,刘尚书,看你吓得——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冯梦玉虽是你手下幕僚,但犯错的是他不是你,如今以死谢罪,你也没必要如此自责了。”
“我”刘炳信没想到寇淮竟还来了个这样的转折。
柳暗花明又一村,他松了口气,冲寇淮郑重一拜:“多谢寇大人宽恕。”
“不,这话你就说错了。”寇淮连连摆手,表情辨不出虚实,“这不是我宽恕你,而是冯梦玉咎由自取。再说了,我相信就算长公主殿下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迁怒于你。沈小姐,你说呢?”
他转眼便看了过来,目光深不可测。沈兮迟心中抖然一惊,差点以为他看出了什么。
“啊,这个”她踌躇片刻,干笑一声,“诚如寇大人所说,此事确实不能迁怒刘大人然而我卑贱小民,又哪里能妄议公主殿下是如何想的。”
寇淮转脸,对刘炳信“哈哈”笑道:“你看,连沈小姐都觉得你太过于小题大做。刘大人,你当真不必再担惊受怕,陪都卫自有决断,长公主殿下心中也有数。我想,此事大可就此翻篇不提。”
刘炳信大喜过望,闻听此言,才算是真正安心。他冲寇淮谢了又谢,最终道明来意。
“半月之后便是二月初二龙头节。下官夫人筹办了一场春日踏青之行,届时金陵城大半官员与其家眷都会前往。夫人冒昧,特遣下官来问一问寇大人和沈小姐,不知你们二位是否愿意赏脸前来?”
——官员和家眷?
——寇大人和沈小姐?
这两厢对等,沈兮迟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驳,寇淮就先行开口:“哦?你夫人筹办的这场春郊踏青是在哪里?”
“回大人,是钟山。”
“钟山啊”寇淮看了一眼半躲在自己身后的沈兮迟,笑得意味深长,“既然如此,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这两日他派遣暗卫密切盯着刘炳信,确实发现他身上诸多疑点。如今他紧巴巴地跑来燕子矶,只在自己面前唱了这出苦肉计,最终的目的却是——邀请他们去钟山踏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寇淮倒是要看看,这个刘炳信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妖魔鬼怪,他又想在这偌大金陵城,掀起怎样的巨浪来。
待刘炳信走后,沈兮迟总算放开了一直抓着寇淮衣襟的手,不再缩在他的背后。
寇淮见一向胆大的她出了一身虚汗,倒是十分好奇方才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怎么了?你刚才到底看见什么了?”
“你没看见?”沈兮迟眼前一直闪现着那只惨白眼球从头骨中滚出来的画面,仍心有余悸,只恨不得阳光再强烈些,能将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阴寒彻底驱走。
寇淮若有所思:“可是刘炳信有什么问题?”
“他不仅有问题,他根本就是很有问题!”沈兮迟的语气中带着难得的哭腔,“他根本根本就是个死人!”
经过多日腐化,他半副白骨已然堪堪露出。而看着半具骷髅在和自己说话这场景毋需多想便可知道多有杀伤力。
寇淮讶然:“怪不得我看你见到他之后情绪就变得很不对劲了。原来竟是如此?”
“对啊!”沈兮迟微微俯身,指向地上刘炳信遗落下的那只眼珠子,“喏,他眼珠子还落在这里,你看不到?”
寇淮如实摇头。
他眼中的刘炳信,明明还是那副尖嘴猴腮、善于钻营的精明样。
只不过,看着此刻惊慌失措的沈兮迟,他竟觉得有些可爱。沈兮迟向来是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性子,如眼下这般惶然的模样,实在少见。
他索性站在一旁欣赏起来。
沈兮迟又哪里知道寇淮竟起了觉得有趣的心思。她立在一旁,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为什么旁人都看不见,却独独只她看见这僵尸可怖的模样。
——而且她方才还必须忍住尖叫,努力克制,不让那僵尸看出她竟能看出他的真身,以免打草惊蛇。
若不是心里害怕,此刻沈兮迟只恨不得将这眼珠子捡起来,塞到寇淮口中让他吞下去,看他还感受不感受得到这到底是真是假。
她平复了一番心情:“寇淮,我觉得,我好像有了一双阴阳眼。”
“阴阳眼?”寇淮失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那你看看我背后现在有没有趴着一只鬼?空中有没有飘着鬼?那边林子里有没有鬼啊?”
“你正经些!”沈兮迟嗔怒,“我说的阴阳眼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呢?”被她一斥,寇淮忙收起了嬉皮笑脸,立马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沈兮迟犹豫片刻。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续魂草?”
钟山帝王洲(二)()
百鬼谈有记载:续魂草之香绵延数百里;死者在地;闻香乃却活;魂不复亡也。
也是个逆天行事的邪物。
寇淮还是第一次听说此物。
“续魂草?没有。”他细细咀嚼;“听上去;这似乎是种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灵丹妙药?”
“也不尽然。”沈兮迟沉吟片刻;“此物仅可使亡者还魂;却不能令腐肉生肌。所以,刘炳信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仅可使亡者还魂?”寇淮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刘炳信现在仅由魂魄吊着,肉身却已死了?”
沈兮迟摇头,“准确地说;他已经成了孤魂野鬼;只不过魂魄被续魂草牵引,尚未离开腐尸罢了。”
寇淮十分不解;“那为什么我看到的刘炳信却是完好的人?”
“那便是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了。”沈兮迟双目微沉;“还魂返阳;化腐为生;又令其行走于日光之下;本来就是逆天改命的勾当。”
“想必是有人续了刘炳信的魂;又想神不知鬼不觉,借刘炳信的身份行其阴谋,便使了一招障眼法;想瞒过世人眼睛——没想到却被我看透了。”
沈兮迟抬头;看着寇淮,苦笑一声。
“——只是,这障眼法是如何下的,又为什么只有我才能看到刘炳信的真实面目我便也不得而知了。”
沈兮迟将谜团解了大半,寇淮的心也放下大半。如今看到沈兮迟百思不解的模样,倒笑得惬然,非常自然地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他不是都说了么?半月后邀请我们去钟山踏青。这多半也就是他的目的了。”
“”沈兮迟没躲开他的手,午睡起床后好好束起的头发都被他摸散了,“哎呀,干嘛碰我头发。”
寇淮低笑。
“别担心了,我们且等着看半月后他到底有什么阴谋吧。”他看出沈兮迟的焦虑,安抚她,“放心,我会派人盯着他的。刘炳信翻不起什么水花。”
“他最好别想使什么阴谋诡计。”沈兮迟向寇淮一扬下巴,“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寇淮一愣:“我?”
“对啊,你别忘了你身体里还有只噬魅。”沈兮迟甩下他,率先走下山崖,“眼下好不容易平了母魉之祸,也是时候掘地三尺,找到那个养魅人了。”
“寇大人,我有种预感,这金陵城的太平日子恐怕过不了多久了。“
回城经过中华门,沈兮迟知会了寇淮一声,先行下车,打算回家见一趟沈阿公。
金陵城里一道河,东水关到西水关足有十里,便是秦淮河。沈家小院便坐落在秦淮岸边。
虽然后院破破烂烂,但两人住着绰绰有余,而水满有月色时,有细吹细唱的画船经过,更是风情十足。
沈兮迟推开门,加了声,“阿公。”
沈阿公正眯缝着眼睛,躺在院里一张破竹椅上休憩。见沈兮迟进来,他一张老脸立刻笑得皱巴巴的,“哎,兮迟啊,回来了?”
“嗯。”沈兮迟扶他起来,“阿公,太阳都要下山了,你怎么还睡在这里啊?”
“我刚才在这儿晒夕阳来着。”沈阿公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怎么,你现在感觉还好啊?打算回来住了啊?”
“”
说到这事,沈兮迟还挺不好意思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却日日跑别人府上去住,要是被爱嚼舌根的人知晓,还不得天天用唾沫星子淹死她。
不过,现在时局所迫,她住到寇淮那儿,也是逼不得已。她如此安慰自己。
沈阿公见她有些不好意思,便也没继续问下去,笑嘻嘻地换了个话头,“天色都暗了,回来做什么呀?”
“阿公,我回来问你件事。”
“啥事?”沈阿公乐呵呵地将沈兮迟领进家门,“可是又遇见什么奇怪的事了?”
奇怪的事确实有,但刘炳信那事基本明了,沈兮迟怕沈阿公担心,便也没问他。
她摇摇头,转而提起昨晚:“阿公,我记得你说起过那夜游女似乎是倭寇国之妖?”
“没错。”
“那你可有头绪,为什么这妖会和母魉一齐出现在燕子矶?”沈兮迟皱眉,“袁娘子很明显便是因为被夜游女蛊惑,所以才做了它的帮凶——但夜游女怎么会和母魉蛇鼠一窝,谋划出这样凶险的事?”
“这个嘛,我确实想过”
沈阿公顿了顿,咂巴咂巴嘴唇,斟酌着说。
“这样的事确实极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燕子矶地处大江之畔,货船往来络绎不绝,南下扬州,鱼龙混杂再往东便是东海,若有倭寇势力浸入,也不是不可能”
他左一个“也不是没有可能”,右一个“也不是不可能”,说到最后,沈兮迟都要差点相信这套说辞了。
她“嗯”了一声,垂眸道:“我也是担心。毕竟从前听说过,倭寇狼子野心,剽掠是其本性(注1),如今施行海禁,若他们还这样悄声无息地来到大越,确实要提醒寇大人当心。”
“你说得很对。”沈阿公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