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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兮迟觉得心里颇堵得慌:“寇大人;你觉得晚娘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做?”
被人杀死、续魂返生、匿于金陵接下来会是什么?大肆屠杀;将这十里人间,活生生变成炽火炼狱么?
那么晚娘自己呢?她是被人胁迫的吗?抑或是心甘情愿的吗?
寇淮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沈小姐;你可知道滕家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沈兮迟哪里会知道。
寇淮没过多久便公布了答案:“是在去年二月。顾眉生到晚晴楼之后,没过多久。”
“顾眉生到晚晴楼后没过多久,滕家人就全都自杀身亡?”别说是沈兮迟了;就算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映绿;都会和她说出同样的话,“——寇大人;此事定有蹊跷!”
“这确实有蹊跷。”寇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里曾经被沈阿公割开一道伤疤;厉鬼被困入他的体内之后;那伤疤也很快痊愈了。
他蓦地想起了什么;低头问沈兮迟:“沈小姐;那晚你看到我被那厉鬼上身之后,她确实自称——顾眉生?”
被顾眉生所化身的厉鬼上身?
被寇淮这么一提醒,沈兮迟一下子想到了寇府凉亭里;寇淮点着一手兰花指;对着自己娇羞地自称“妾身”、“妾身”的样子,着实让人永生难忘。
她强忍住没笑,点头“嗯”了一声。
寇淮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幸好也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既然她是顾眉生,为什么又要杀滕晚娘?当初我们觉得那个叫阿熏的丫鬟有问题,会不会是顾眉生自己有问题呢?”
顾眉生自己有问题?
沈兮迟觉得,自己的头已然乱成了一团乱麻。
她将这问题思索了片刻,随即放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去遣人查一下顾眉生的底细,但估计查不出什么来。”寇淮凝目,沉声道,“如果顾眉生或是滕晚娘自己不出来,那我们便也只有等。”
等水落石出,等柳暗花明,等事情了结,她们自己给自己一个结局。
沈兮迟也明白他的意思。
她仰头看着斜斜垂在一旁的夕阳,临水照花之间,竟有了一丝恍惚的错觉。
“现在距离钟山踏春之约不过几日之远了吧。”
“是。”寇淮点点头,道,“这几日,我们还需好好做一番准备。钟山踏春那日等待我们的,恐怕会是一场恶战。”
寇淮初初踏进府门,周管家便迎了上来:“大人,闵公来访,正在您书房外等您。”
“好。”寇淮点点头,又转头叮嘱沈兮迟,“沈小姐,这两日你回去好好休息,千万不要为任何事劳费心神。过两日,还需得沈阿公来府上走一趟。”
沈兮迟应道:“嗯,明白。”
周管家在一旁听得又心焦又着急:眼瞅着这几日大人和这妖女越走越近,现在不仅悉心叮嘱她的饮食起居,竟然还要邀请这妖女的阿公到府上走一趟?看样子竟是要商量什么终身大事的架势?!妖女的阿公也和妖女有关系,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周管家越想越恼怒。他不想大人就此被蒙蔽,因此暗下决心,自己必须得做出点什么来阻止此事发生了!
沈兮迟瞥了满脸义愤填膺的周管家一眼,没有说话。
她早就察觉,自从自己被何大夫诊出死脉之后,周管家对自己的态度简直堪称翻天覆地的改变。
从前他看到自己总是笑眯眯的,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句“沈小姐”,现在却阴沉着脸,仿佛自己是个什么晦气物什,连句话都懒得施舍给自己。
寇淮是个宽待下人的主子,也知道周管家是关心自己,向来不会对他的行为说上什么。
可作为这个被冤枉为“妖女”的对象,曾经的镇国长公主,沈兮迟虽能理解周管家的行为,却不得不在此提醒寇淮一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府邸甚大,人来人往的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寇大人,你还是自己掂量着点。”
她边说边看了周管家一眼,眼中是有意无意的敲打之意。
周管家连忙低了头,也没应声,只假装自己没听见。
寇淮在一旁低笑:“好了好了,今天走了那么多路,也该累了。沈小姐,你快回去吧,映绿肯定又炖了什么好东西在等着你。”
沈兮迟:“”
这几日,映绿天天往后院厨房跑,今天炖个百合燕窝粥,明天炖个山药白果汤,寇府之内人尽皆知,都道这丫鬟忒好,客居在此的沈小姐倒是享福得很。
可他们又哪里知道,映绿的热情虽高,手艺却着实不怎么样。
沈兮迟这张嘴巴曾吃遍天下名厨的拿手菜,早就被养得刁得很,吃映绿做的菜本就味同嚼蜡,前几日还在那肉汤中眼睁睁吃出了一只眼珠子,落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更加食之无味。
然而,为了照顾映绿的感受,她每天还是竭尽所能,将那丫头炖出的东西艰难下咽。
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艳羡的事。
个中酸楚,沈兮迟只有自个儿知道,却不能为他人道,实在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如今听到寇淮打趣自己,她只得淡然笑笑,与他挥手作别。
回到自己房间,正是晚膳时间。不出所料,映绿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不知放了什么东西的汤迎了上来:“沈小姐,你来得正巧!这汤刚刚出锅,热乎着呢!来,快来尝一口!”
沈兮迟心中苦笑,拿起映绿递过来的汤勺,象征性地一口一口小酌起来。
映绿双手撑着脸,坐在一旁看了她一会儿,美滋滋地笑着。半晌,突然想起一件事。
“沈小姐,你不知道,今儿个下午,奴婢去后院厨房炖汤的时候,看见那个那个那个,在和周叔谈天。”
映绿不喜欢罗芳旖,一概用“那个那个”指代“罗小姐”。
“哦?”沈兮迟只挑了挑眉毛。
映绿微微皱眉,本能觉得罗芳旖又在作妖:“沈小姐,这事我们要不要和寇大人说一说啊。感觉周叔最近和那个那个走得很近,会不会那个那个说了沈小姐你的很多坏话呀。”
沈兮迟问:“他们不过谈天罢了,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映绿嗫嚅片刻:“奴婢奴婢是觉得周叔最近对沈小姐你,态度很不好嘛。很有敌意的感觉。”
她怕沈兮迟伤心,后半句话说得极轻。
沈兮迟倒没放在心上:“敌意?映绿,这敌意连你都看出来了啊。”
“沈小姐你”映绿愣了愣,没想到沈兮迟竟这么坦然,“沈小姐你也感觉到啦?”
天哪,原来沈小姐早知道了,那她这几天该多伤心啊!
自己真是该死,都没意识到这点,早知道,就应该好好安慰安慰沈小姐!
——周叔的态度算什么?大人才是最要紧的!
沈兮迟酌了一口勺中清汤,唇畔渐渐漾出一丝冷笑。
映绿一开始还疑心自己听错了,可沈小姐说的确实是——
“这金陵城的妖魔鬼怪,真是愈发多了。”
啊?妖魔鬼怪?什么妖魔鬼怪?
映绿迷茫了。
钟山帝王洲(二十六)()
转眼便到了与刘炳信约定踏春的日子。
二月初二龙抬头;被称为“龙角”的东宫七宿的第一宿出现于地平线上;乃是春耕的伊始。民间有“献生子”、“引田龙”的习俗;祭勾芒神;以祈丰年。
一早起来;映绿就费尽心力;使出浑身解数为沈兮迟精心打扮起来。
沈兮迟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好;一直打着哈欠,劝她劝不住,便也任她摆布了。
虽说映绿做饭的手艺不怎么样;但她的天赋倒有了别的施展余地,在脂粉黛泽之艺上尤高。
沈兮迟原来宠信泽灵,多半是因为她化桩技艺出色;现在看来;映绿也不遑多让。
沈兮迟肤若凝脂,明眸皓齿;端的是一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模样;本就无需过多修饰。映绿只拿珍珠粉扑了扑;又用眉石描眉;轻轻一勾;便是远山如黛的悠远意境。
她边为沈兮迟挑衣衫,边赞道:“沈小姐,就算不用口脂;你这也是唇若涂砂;不点而朱。就算称你为金陵第一美人,你也担得起啦!”
沈兮迟打了个哈欠,将铜镜举起,随意看了看:“是么。”
曾几何时,她又如何会想过,竟有这么一天,有人对着她惊艳不已,还称赞她是天下第一美人?
镜中确实是个美人,但也仅此而已了。沈兮迟将铜镜放下,淡笑道:“这南方第一美人你我可都见过。窦小姐琼姿瑰丽,花容月貌,你可不要净瞎说八道了。”
想父皇在时的孙贵妃,不也是艳冠京城,占尽风流?如今的窦花阴,不也是沉鱼落雁,绝代佳色?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一个家族倾覆,一个求而不得,反倒是她这个拥有无盐之貌的沈熙得偿所愿,站在权力的巅峰。
所以说,很多时候,做个美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映绿笑嘻嘻道:“哎呀,沈小姐,你就别谦虚啦。我们都见过那个窦小姐,哪里比得上你分毫?看样子就是那种骄纵惯了的娇小姐,又不会捉鬼,又没有教养,长得也不怎么讨喜,还是沈小姐你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沈兮迟被她逗乐了:“长得也不怎么讨喜?映绿,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可以,可不要出去乱说。人家长来也不是为了讨你的喜的,你是哪家的王孙公子,难不成日后还想娶这窦小姐回家不成?”
映绿忙吐了吐舌头,笑道:“奴婢就算是王孙公子,也不敢娶了那母夜叉回家!沈小姐,你可别再提这名字啦,奴婢都要被吓坏了!”
主仆二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沈兮迟从前在宫中时,还从未和泽灵有过这样的时刻。泽灵对她向来低眉顺目,说一不二,宫中人多嘴杂,像今天说窦花阴这样的话,就是不该说的话,沈兮迟从来不会多说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