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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淮的瞳孔猛地一缩,突然想到了什么。
茶道虽源起于这片土地,但早在几百年前就传入了倭寇之国。再想那续魂妖草,也是种于汤山的茶树之中
茶、倭寇国、妖鬼、闵汶水
寇淮蓦地大恫,紧抿起唇,目光锐利地射向刚走入大殿的闵汶水身上!
闵汶水似有所觉,淡淡地看了过来,对上寇淮的视线,先是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冲他笑了笑。
“噗——”
一口鲜血喷出。
寇淮眼前一黑,应声倒在了面前的案几之上。
“寇淮!!!”
沈兮迟的脑子嗡了一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扑到寇淮的身上,大声喊他的名字。
“寇淮!寇淮!!!”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寇淮的这个情状意味着什么!
噬魅——苏醒了!
潮打石头城(十八)()
这边的异动很快引起了大殿上其他人的注意。
燕均离得近;很快也过来帮沈兮迟一起扶住不断抽搐的寇淮。鲜血不住地从寇淮的口中喷涌而出;沈兮迟慌了手脚;用衣袖不停地将他唇畔的血沫擦去;却怎么止也止不住。
噬魅一醒;精气流失;寇淮的生命已然岌岌可危——不仅如此;邪妖出世,必将闹得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这些近旁的人!
沈熙是傻了还是疯了?!她自己也还在此,竟然就敢在众目睽睽的大殿之上,直接将寇淮体内的噬魅唤醒!她也不想活了?!
无论如何;她和寇淮都想不到;沈熙会使出这样丧心病狂的招数。
情况越来越危急。一时之间,沈兮迟也顾不得伪装身份了;转头就冲着殿上傻愣在龙椅中的阿棣喊:“皇上!御医!叫御医啊!”
不管噬魅何时苏醒;眼下也得先把寇淮的命保住再说。
“御医!快传御医!!!”
大殿之上;响彻沈兮迟撕心裂肺的怒吼声。
寇淮的情状着实诡异;除了燕均;无人再敢往前;只远远地观望着情况。尹铭连滚带爬,跪到大殿之中去求沈棣:“皇上,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他快不行了!”
沈棣张了张口;正要说话;沈熙却一下子站了起来,疾声厉色地大吼一声:“谁敢动?!”
下头立时鸦雀无声。沈棣身子一颤,坐在龙椅上往下滑了些,也不说话了。
寇淮趴在矮矮的案几上,七窍鲜血不住地往外流,沈兮迟急得眼含泪水,啜泣了两声,转头恶狠狠地看向坐在上头的沈熙。
“沈熙,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你到底想怎样?”
太平门这两天有异动,他们本以为沈熙如上次那般,将太平门中锁住的小鬼们放出,将金陵城引得大乱,再趁机杀了沈兮迟。没想到现在,她的举动让人更加心惊
沈熙立于大殿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地看向沈兮迟。闻听她的质问,她蓦地仰头,得意地哈哈大笑。
“沈熙!你说话啊!你到底想怎样!”沈兮迟尖声问她。
她强迫自己镇定。也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向那满地鲜红的血,不去感觉双手沾上的粘稠血液。
到了这个局面,唯有镇定,才能求得出路。
她永远也不会忘了母后教自己的东西:等待、忍耐,然后将敌人一举击溃。
本来,沈熙若只想要了她的命,那为了皇家威仪,皇权稳固,她也许真的如沈熙所愿去赴死,也不会将这个秘密外泄——毕竟,若人人都知湘西巫族有了易魂之术,那皇上的性命,岂不堪忧?
但事到如今,事关寇淮的这条命,她和沈熙之间,便也没有什么粉饰太平的意义了。
大殿上有这么多金陵重臣,沈兮迟撕破脸皮,也不介意将自己和沈熙之间的秘密暴露出来——秘密一旦不是秘密,隐瞒就没有价值,若这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沈熙还能毫无顾忌地对寇淮痛下杀手么?!
除非除非沈熙将今天在场的所有重臣全部杀光。
燕均被沈兮迟的态度吓坏了。那日晚晴楼见过一面,他知道这小美人性子冷淡高傲,却未曾料到她都有和当朝长公主叫板的勇气。
他一手托着浑身痉挛的寇淮,一手小心翼翼地去戳了戳沈兮迟,提醒她:“这、这位姑娘,长公主的名讳,不是你可以随意叫的”
谁料到沈兮迟却满不在乎地冷哼一声,眼睛仍然死死盯住一步一步从大殿之上缓缓走近的沈熙。
沈熙对着她露出胜利者的得意之色,而沈兮迟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也倏然大笑,冷冷开口,毫无顾忌地点破她的心思。
“沈熙,你不杀我,却杀寇淮,其实是想要我这副皮囊——对吧?”
沈熙脚步一滞,面上有一瞬间的僵硬。
这是她最隐秘、最阴暗、最见不得光的心思,却被沈兮迟在众人面前一朝点破。
沈兮迟丝毫不介意将对方逼得再紧一些,语气里冷意更甚:“我知道,你在我这皮囊下待了十九年,做惯了美人,如今再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日看夜看,着实不甚习惯,因为那皮囊委实丑了些。所以你觊觎上我的这张脸,倒也无可厚非。”
她说得不疾不徐,声音不高不低,字字有力,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在场的都是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精,这几句话一出,又有谁有听不懂的道理?
连沈兮迟身旁的燕均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再看向沈兮迟时,眼里是遮也遮不住的震惊,还增添了几许敬畏:“姑娘你”
“没错。”
沈兮迟一扬唇,站了起来,环绕四周众臣,目光凛然,眼中闪动着奇异的色彩,强大的气场暴露无遗。
“本宫才是执掌这朝堂五年之久的镇国长公主。而她——”她的手一指不远处脚步定住的沈熙,“她是在我这副皮囊下待了十九年的另一个人。”
沈兮迟很狡猾地避开提及,她和沈熙之间,到底谁才是皇后真正的骨肉,这皇室纯正的血统。
此言一出,大殿中霎那间一片寂静。
半晌,龙椅之上,年轻的少年皇帝病怏怏地站了起来,眼睛里却是挡也挡不住的兴奋。
“阿姐!”
“闭嘴!”同一时间,沈熙恶狠狠地回头斥了一声,旋即道,“皇上,此女状有疯癫之症,先是妄图叫御医前来,又是胡言乱语,诋毁公主,污蔑本宫!这等欺君之罪,简直就是对皇室尊严的侵犯!”
未等沈棣开口,她长袖一挥,大喊:“来人啊,将寇淮身边的这个小婢女抓起来,关进大牢,不日行刑!”
“公主殿下且慢!”有人高声喝止,“陛下!臣可以作证,这姑娘并非是寇大人的婢女,而是这金陵城中首屈一指的捉鬼人沈阿公的女儿!上月臣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其时她正与那沈阿公在收服厉鬼,臣才知这天下无奇不有!陛下,也许这姑娘所言并非是假的啊陛下!”
燕均高声喝完,恍神回来,差点想给自己打几个嘴巴子。他燕均从不牵涉进这些乌七八糟的朝堂之争中,怎地方才就看了那小美人一眼,就被她的美色迷了心窍,做了这出头羊呢?!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深深跪拜在地上。
沈兮迟没有料到燕均竟然会为自己说话,颇为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在心下暗暗记下一笔。
沈熙岂能不知燕均的那点心思,心中更怒:“燕均,怎么你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既然你说上月你偶遇此女捉鬼,那不正就说明,她所言非实么?!若照她所说,过去五年的镇国长公主都是她,那她又是从何处学到捉鬼的本领的?!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燕均愣住,不知如何解答。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毕竟魂灵转换这样的事太过惊悚,闻所未闻,自然也不是如此容易便被说服的。
沈兮迟跪坐在地上,手里的寇淮已然渐渐失去生机,安安静静地躺倒在她的腿上。她比方才更加镇定,冷笑着看向沈熙,反问:“沈熙,你想我证明给你看吗?”
阿芸都已经死了,湘西巫族已然绝后,又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寇淮死于噬魅之手,再借那苏醒的噬魅将沈兮迟杀了,此事万无一失,外人看来,也不过是寇淮急病而亡,而沈兮迟则死于疯癫之症。
至于——那噬魅会威胁别人的命?
只要将寇淮和沈兮迟杀了,她便再无后顾之忧了!自古帝王都是踏着万民枯骨上位,现在自己这点小小伎俩,又算得上什么呢?
沈熙回她一个冷笑:“妖女,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自然是有的。”
突然,远远地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清而冷,如同山泉间凝成的冬日冰棱,虽得远观,却不可亵玩。
沈熙愣住。
殿上的人也皆是一愣。有反应快的先转过了头去,看清来人的脸,胆大的面如土色,胆小的尖叫一声——一时之间,大殿之中乱成一团。
沈熙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她看着从殿外走进的那人,浑身上下穿得素净极了,只发间簪着一朵小小的白色茉莉,幽香阵阵,衬出她的凝脂玉肌,却也压不住她的瑰丽玉色,贵仪天姿。
这张脸沈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因为,她曾在这副皮囊之下待了整整十九年。
来人对着她淡淡地笑了:“怎么,沈熙,你不认得我了么?”
“——我才是沈兮迟呀。”
沈熙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突然又猛地转过头,看向跪坐在自己身后的沈兮迟。
面对那张同样也毫无破绽的脸,她的背后腾然沁出一丝凉意。
事到如今,沈熙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小江南织造府署的行宫大殿上,竟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沈兮迟。
潮打石头城(十九)()
情势急转而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事更是反常之反常;任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