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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提起来,陛下隆恩,当场就准了,我看这刘太医似乎有几分把握,你先吃着『药』,好好将养身体。”
姚白栀应了,心中却狐疑不定,太子推荐的刘太医?他为什么这么做?不可能只是为了给自己看病吧?以他现在的处境,不应该贸然惊动皇后的人呀?
这个三皇子的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他在帝后面前的不可说程度,仅次于先皇后——不对,是在嘉泰帝那里仅次于先皇后,在吴皇后那里,是绝对的不可说!
那个舞伎血溅当场给了吴皇后非常大的刺激,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生的孩子是厉鬼转世,但又非常害怕会是这样,再加上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她确实非常痛苦,便根本不愿意见三皇子,只当没生过,反正她已经有一个钟爱无比的儿子了。
嘉泰帝受到的刺激其实没有吴皇后大,但吴皇后很有心计的,在之后给他灌输了一种想法,那就是三皇子之所以会早产、还克父母,是因为嘉泰帝当年误伤了先皇后,致先皇后一尸两命,才报应到了吴皇后母子身上。嘉泰帝信了。
自那之后,宫里再没养住孩子,嘉泰帝在吴皇后洗脑之下,很奇葩的把别人流产难产、孩子夭折都归咎于死去的孙皇后和赵庶人姐妹作祟,对这些受害者不闻不问,却觉着亏欠了吴皇后,以致于他后来虽然有了无数新宠,倒还一直对吴皇后不错,也很宠爱他们的儿子严煦,并且越加憎恶会让他想起那些旧事的严昭和三皇子。
姚白栀搞不懂他的逻辑,如同她搞不懂太子的『操』作一样。他建议姚汝清把刘太医请出宫来给自己看病,皇后不可能听不到消息,她听到之后,难道不会怀疑这事有阴谋吗?
她没想到太子要的就是皇后怀疑。王丽妃姓王,姚夫人也姓王,而且就在一天之前,王丽妃一大早就往娘家赏赐东西,之后王丽妃的亲大嫂还跟姚夫人在同样姓王的尚书府单独交谈许久,这一切联系起来,心中有鬼的吴皇后会不紧张吗?
更不用说,姚相在求刘太医过府看病的同时,还婉拒了皇帝陛下提出的联姻美意。
吴皇后岂止是紧张,她简直在怀疑是不是要变天了!姚汝清想干什么?突然和王家联合起来要给丽妃撑腰了吗?他不至于啊!丽妃既无子又无宠,帮丽妃有什么好处?别说姚夫人和丽妃不是亲姐妹,就是亲的,也没有为个姐妹就让夫家冒险跟中宫对上的吧?
思前想后,也只能是为了太子了。吴皇后恨得牙痒痒,这个严昭真是命硬又命大!
“太子去安国寺住了七天,真的毫无异状?”吴皇后问道。
坤泰殿总管段悝战战兢兢道:“回娘娘,太子在安国寺确实不曾惊动任何人,但今日老奴查问那七日内去过安国寺的权贵时,却发现相府从二十八日开始,给故去的那位夫人做了道场,姚相还亲自去上过香……”
“你说什么?”吴皇后手在几案上用力一拍,“有这等事怎不早说?姚相见过太子么?”
“这个……老奴没查出来,只知道姚相在安国寺耽搁的时间不长,就带着夫人小姐回府去了。”
会是巧合吗?吴皇后惊疑不定,她很希望一切只是巧合。姚汝清没那么容易就站太子的队,他深知陛下心意,不然也不会在选太子妃的事情上迟迟不表态——难道他不表态是因为他想要自己女儿做太子妃?
不,不会的,他以女儿病弱为由婉拒了陛下联姻的意思,既是病弱,就更不能做太子妃了。但王家始终是太子的坚实后盾,姚汝清有没有可能被王家说服呢?
吴皇后越想越心烦意『乱』,根本理不出头绪,只能吩咐说:“刘云敏一回来,立刻叫他来见我!”
刘云敏直到第二日早上才进宫,还给皇后讲了一个让她越发烦躁的消息,“太子去见了豚儿?什么时候的事?怎不回报?”
听到皇后直呼三皇子那个不雅的『乳』名,刘云敏低头皱眉,淡淡答道:“是上巳节前。段公公说,要是三殿下没有危及『性』命的事,就不必报给娘娘知晓,令娘娘烦恼了。臣只好回去。”
吴皇后柳眉倒竖,看向段悝,段悝扑通一声跪倒,答道:“娘娘明鉴,刘太医那次来,是说楚风阁的『药』材不够了,还想多要点儿炭,老奴心想这等事老奴去办即可,哪里需要惊动娘娘,刘太医并没提及太子殿下去了楚风阁。”
“段公公也没给微臣机会说,臣刚提了缺『药』少炭,段公公已不耐烦……”
“好了!”吴皇后喝断两人扯皮,“你先说太子去干什么了?”
“太子殿下说是去仁寿殿小佛堂给明慈太后供佛经,出来时想起三殿下住在楚风阁,顺道过来探望,看三殿下身体不错,还很高兴,说三殿下都快有二殿下高了……”
“谁要听这个?!”吴皇后听着听着居然扯上了她的爱子,立刻打断,“除了这些废话还说了什么不曾?”
自己对亲生儿子不闻不问,听见别人说起自己儿子身体不错、还长高了,竟然当是废话!刘云敏心中不平,暗暗咬牙,答道:“娘娘这样说,臣就不知该如何回话了,敢问娘娘,什么样的话才不是废话?”
吴皇后不耐烦道:“他有没有教唆豚儿,让豚儿怨恨本宫……和陛下?”
“没有。太子殿下只问了三殿下有没有读书,听说三殿下读了四书,还会下围棋,就陪他下了三局棋才走,三殿下很高兴。”刘云敏心疼自己一手调理养大的孩子,到底没忍住,还是多说了几句,“娘娘,江湖术士的话不可信,三殿下心『性』纯善,绝非……”
“行了!这些事本宫心中有数,等他成年,自会叫他出去封王开府,用不着你『操』心!你只管给他把身体调理好就够了。”吴皇后说完,又问起姚家,“那姚家小姐的身子到底如何?”
“姚小姐的咳症是内邪所致,宿痰阻塞、肺气上逆,每逢季节变换就要发作,要想根治绝非一朝一夕能办到,须得花上数年之功慢慢调理……”
吴皇后又不耐烦了,只问自己最关心的:“会影响生育吗?”
刘云敏一怔:“这……这当然不会……”
“会短寿?”
“若是失于调理、情志不畅、劳倦伤身,大概会,但相府千金,应不至有此担忧。”
“这话你跟陛下说了吗?”
“臣未曾面圣。”
第18章 羽翼已成()
严昭提笔细细勾勒描画,神情十分专注,告一段落时,还问旁边捧着笔洗的小内侍楚林:“怎么样?”
楚林惯常伺候笔墨,对书画一道多少有点眼力,便赞道:“画风清新活泼,用『色』也特别,殿下这是新学的画法么?”
“自己瞎琢磨的。”严昭放下笔,退后几步欣赏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问画案前面的史忠让,“什么事?”
“徐岚传了消息过来,说午膳之前,皇后娘娘带着刘云敏求见皇上,刘云敏说,姚府大小姐虽有宿疾,却并不要紧,只要好好调理几年就会好的。皇上听了很欣慰,娘娘却说,若是如此,丞相何至于推拒婚事?难道是对二殿下不满?”
皇后的应对在严昭意料之中,所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边洗手一边问:“父皇怎么说?”
“皇上就说二殿下冒失莽撞,也怪不得姚相,叫娘娘好好管教二殿下。皇后娘娘似是没想到皇上会这么说,愣了一会儿才答应,又说该叫二殿下跟您好好学学,把您去探望三殿下的事讲了出来,皇上当时很不高兴,要叫了您去问,被皇后娘娘拦住了。”
“她当然要拦着了,她话还没说完呢。是不是后面又提及我在安国寺时,丞相府也去做道场的事了?”
“殿下英明。皇后娘娘暗示皇上,是您向姚相荐了刘太医,皇上听了脸『色』一沉,却没说话,皇后娘娘就告退了。”
严昭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真该多读读史书,知道什么是‘羽翼已成’,就不会做这种蠢事了。”
史忠让一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楚林读书多,便笑着凑趣:“这也难怪,凭私心宠爱上位之人,哪里懂得什么叫人心所向?”
严昭笑着瞥他一眼:“就你话多!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话已经传到了。二殿下刚被陛下斥责过,正闷着,这会儿有了出气的地方,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听到消息了。”
严昭点点头,叫他把画好的画拿到旁边去晾,自己去见东宫属官。
史忠让打发人跟上,自己看着楚林晾了十几张一尺见方的小品画,就问:“殿下这次画的画儿真新奇,怎么这美人儿还长了个鱼尾巴?”
“殿下说,这叫美人鱼,这些画儿连起来是个故事。”楚林虽然近来很得严昭看重,却并不敢怠慢史忠让这个太后留给太子殿下的老人,“不过殿下没说是个什么故事。”
史忠让点点头:“八成又是要给于女官拿走的吧?”
楚林道:“小的没敢多问。”
史忠让转头看他一眼,微微笑了笑,道:“你小子是真机灵。那‘羽翼已成’,可有什么典故?”
楚林被这老内监笑的头皮有点麻,赶紧解释了一遍汉朝吕后如何延请商山四皓为太子刘盈造势,使得刘邦对戚夫人感叹太子羽翼已成,不可再行废立的典故说了。
“商山四皓是隐逸之士,汉高祖都请不来的高人,却被太子刘盈请来了,显见刘盈已得人心。咱们那位皇后娘娘自作聪明,以为陛下听说殿下与姚相有往来,会更加忌惮咱们殿下,进而……”楚林说到这儿突然停住,拍了自己右脸一巴掌,“哎哟,怎么又嘴欠!这里面的事儿,史爷爷肯定比小的看得明白,哪轮得到小的在这里废话?”
说完又把左脸也打了一巴掌,史忠让看他两边脸颊都红通通的,才慢悠悠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有劳你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