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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接了茶,再到他的面前慢慢下跪。
一声“义父”喊得清脆响亮,没有半点迟疑,也没有害怕出现在她的脸上。
顾云瑶的脸很镇静,既然靖王要认她做义女,不是不可为,前一世她对皇族的印象很少,仅限于死前明白,亲自下达了顾府灭门命令的人是将来的景旭帝,也根本不知道靖王楚容与她的生母之间,有过那么一段过往。
之前她也有想过,若是能够有机会涉足到皇族,接触到如今还是六皇子,而非将来登基皇位的楚荀该有多好。
如果将来的帝位不在楚荀的手上,而是在其他皇子的手上,如果身为太子的大皇子当日没有同宝驹一道摔下悬崖,落入山涧,这江山、这后世,可能就不会再一样。
为此皇室人员作为的坚强后盾必不可少,眼下不正好有现成的么?
顾云瑶的这声“义父”喊得干脆利落,让楚容都不禁怔了怔,原本以为这个小姑娘可能会抗拒一点,她却接受得很快。
楚容从她的手里接过她递来的茶,嘴角浮现出些微的笑意,将茶略微抿了一口,算作答应。
义女一事算是就此告一段落,楚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想多留,锦袍一动,准备离开顾府。
身后一道声音却让他留步。
是顾云瑶。
楚容回过眸,看着这个小姑娘,相较前段日子的狼狈,她似乎出落得更加漂亮了,确实有她娘当年的风采,毕竟母女两个长得很是相像。然而顾云瑶是顾云瑶,她娘是她娘,终究还是两个人。
楚容原本只是觉得,她是那个人留下的孩子,想多留意一些,对他而言,若不是有那个人的光环罩着,她不过是众家女孩儿当中,长得非常出挑的普通人。
今日一见,却是叫他有些改观了,并且当真有了那么一点点兴趣。
便留步,听她详说。
外面风声萧萧,楚容身边的下人为他亲自披上大氅,只给她披上一件大氅的时间,顾云瑶顿时明白,也抓紧机会道:“义父,我有个不情之请,望义父还能成全。”
“你说。”楚容自认为这世上还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顾云瑶也确实没提出能刁难他的事情,“义父是文武双全的王爷,天南地北之间,也游历过许多地方,王府当中应是搜罗了不少名贵药材。此次回京,应是为应对突发情况,也带了不少在身边,若非如此,以义父的名义,一句话便能从其他各个地方继续搜罗名贵药材。既然义父认了我做义女,必是会在日后庇护我,恳请义父看在这个情分之上,能够赠送一些药材给我。”
楚容这时候清清楚楚明白她在说什么,他刚刚表现的态度是在试探她,而她竟然也有样学样,反过来同样地在试探他。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除了冷漠,好像还带了其他的什么,打量了她片刻以后,顾云瑶都是仰着头,直面着与他说话,这小姑娘确实有点儿意思,最后反而利用起他来了。正巧楚容来时听说,府内的顾老太太近日病重,确实需要点名贵的药材做引子,但以顾府的能力,哪里弄不到那些?
他身边的下人们都很诧异,没想到主子居然应了。楚容道:“今日本王回去以后,就会派人送些名贵的药材过来,你们且留着用吧。”
楚容说完这些话,就走了。
到傍晚的时候,果然有他派来的人,送来一堆十分名贵的药材,其中有两根手指粗的上好人参,还有灵芝、鹿茸之类。
顾德珉看到这一切,已经傻了眼。
很快顾云瑶被他叫到书房里面去谈话。
他没想到楚容真的是顾云瑶的靠山,如同当年她不知何时起,就和忠顺侯府之间的关系拉得那么亲近,侯府、誉王本来就是她的靠山了,那个江南谢家的谢公子,也是莫名其妙与她很是交好的模样,顾云瑶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靠山?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大早;靖王那边便已经派了许多人过来接她。
影壁前面停了一辆可容十人坐的豪华马车。
一个个挎刀而立的侍卫;全部待在马车的周围。还有丫鬟婆子,也带了不少人侍立在马车前面。那辆马车由两匹马拉着。顾云瑶换上了一件颜色比较素雅的,豆绿色短袄;桃枝还有夏柳她们拥着她出门;肖氏也过来送行,总觉得女孩儿突然和王爷出去,她想叫她注意点安全。
池塘里养的睡莲都枯了大半,冬日之景似乎十分萧条,只有府内处处高挂的红灯笼;还有张贴的对联;显示如今步入新年。
以往顾老太太还清醒的时候;每一年最喜欢的,便是去永安寺等京城各大寺庙上香祈愿。
今日老太太不在身边;还略感清冷与寂寞。
肖氏一直在身边交代;凡事切记不要强出头。她总是怕靖王别有意图,毕竟靖王以前想要娶的女人,后来变成了顾德珉的嫡妻;而且间接害死蔺月柔的“凶手”,就是顾德珉。蔺月柔是被顾德珉和惠姨娘两个人活活气死的。
难保靖王不会怀恨在心,以此要挟顾家人,来做些什么。
可同时又觉得这样想;是多虑了;靖王若是真想做什么;还轮得到用要挟这种手段?
顾云瑶被送到门口的时候,肖氏还想拦住她,那一个个挎刀而立的侍卫紧盯着她们几个人,肖氏又不敢多开口了。
本以为来的人里只有靖王身边的属下,岂知顾云瑶才近到马车之前,一双大掌从里面掀开了车帘,高德眉开眼笑地从里面跳下马车,挑开的一条缝正巧叫她们瞧见了里面端端坐着的楚容。
马车里面也极尽奢华,楚容略有些麦色的肌肤,手指一根根很分明,高德刚刚在马车内煮好了茶,茶香瞬间从缝隙里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味道。
楚容慢悠悠端起茶盏,目光略冷,站在顾云瑶身边的肖氏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了片刻。
楚容昨日派人过来说要带顾云瑶上山去敬香,可没说要亲自来接!
他们昨日见到人的时候,就是坏了规矩,一时震惊而忘了要行礼。
车内的人好像知道她们想做什么,眼神示意了一下高德,高德将帘子挑得更高,笑了笑说道:“王爷的意思是,不用行礼了。时候不早了,姑娘还请快些上马车。”
顾云瑶只觉得眉心跳了跳,可没听说她要和靖王两个人同乘一辆马车。
但是车内的人在等着她。
不仅是楚容,高德也能很好地明白这位主子的意思,又道了一声:“姑娘快请上马车。”
她望望车帘里,那个正在端坐,慢慢品茶的男子。
又回过头,看到了一脸担忧的肖氏她们。
甚至肖氏还想为她说些话:“王爷的身子金贵,怎能与”
话还没说完,楚容悠悠开了金口:“本王的身子金贵,那么本王义女的身子,也同样金贵。上马车吧。”
如此说来,不容置喙。
只是同乘马车而已,顾云瑶暗暗咬了咬牙,本也准备好了一番府内可以另外准备一辆马车的说辞,但看楚容的态度,绝不可能和她商量。
旁边递来了一个小丫鬟的手,借助这小丫鬟的手,她立即登上马车,好在这马车里面地方较大,她本想在离楚容远一点的地方安稳落座,岂知刚登上马车的那一会儿,一不留神,脚底竟然踩在了衣裙上。
脚底一软,顾云瑶生生地往前摔下。
同时高德将手拂开,车帘一落,外面的人只能看到帘子慢慢落下,瞬间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了。
顾云瑶听到外面桃枝的声音,说想要跟着她一道去,被高德制止了。这一次,楚容铁了心只带她一个人去永安寺敬香。
旋即她就被一个有力而坚实的臂膀拦住,那掌心正好触在她的腹部,温热且宽大,很快她就落入了他的怀抱,茶没事,人也没事,楚容一只手稳稳端着茶盏,她还能看到车内亮着一盏灯,有流光在茶水里浮动。
另外一边,是他的左胳膊,正稳稳地抱着她。
不愧是经年累月练武之人的身体,遇事也能如此稳如泰山。
顾云瑶的身子一僵,立即想定了车内只有她和楚容两个人,被他这样抱住着实不妥。
马车已经渐渐往前行进,车轴轧在地面的声音十分清晰,顾云瑶立即抽身离开,离得远远的,几乎能立即掀开车帘,从马车内逃出去。
楚容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顾云瑶先开口为方才的失礼说道:“多谢王爷。”
谢什么?
楚容又看了她一眼,发现这丫头面对他时,无比的紧张。那份紧张,通过她的双目很好地传递过来,昨日她认他做义父的时候,可没有过这种紧张。
楚容喝完了这杯茶,茶盏放到一边,不禁想要问问她,他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却只说道:“本王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你不用这么担心。”
有这句话作保,却也不能消除她的警惕感,楚容大致也能猜测到,在她的身上都发生过什么样的事,她的这张脸,确实让许多男人看了以后会着迷,就像当年他也会对她的母亲一见倾心一般,世人都以为他是通过一幅别人拟出来的画像而喜欢了蔺月柔,就连蔺月柔本人也这么认为。殊不知当年他早在忠顺侯府里有机缘见过她,便是那一眼,就认定了要娶那个女人为妃。
楚容不咸不淡地提到了:“镇安胡同前段时日走水一事,本王已经命人调查出来了,那宅子,是苏英暗中置办的。走水的第二日,正好就是本王与你在树林中相遇的日子。听说苏英曾经带过人马上你们府内大闹过,因此事,在朝堂之上,被你父亲弹劾了。”
听到他突然提到镇安胡同,以及与苏英的纠纠葛葛,顾云瑶一点都不感到诧异,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靖王的眼睛。
马车一路很稳地在前行,说过那番意味深长的话以后,楚容不再多说什么,而顾云瑶也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