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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突然遇到纪凉州,还不知该如何与谢钰相处。
后面两个人也没能说上话,顾云瑶始终觉得尴尬。
桃枝和夏柳她们早在顾府里恭候她多时,两个人不知从哪里抱过来一个琵琶,一抱到她的怀里,顾云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桃枝还有些惋惜地道:“琵琶是侯府那边送来的,侯老夫人多久都见不到姐儿您了,托人过来,说是分外想念您。若是您身子还没好,就先拿您喜欢的这把琵琶过来,叫姐儿解解馋先。”
顾云瑶六年前在忠顺侯府常住过,那会儿就是侯府的小丫鬟司琴和墨画两个人,不知从哪里抱出来的琵琶,是她小姨母,也就是蔺月彤以前经常把玩的乐器。
顾云瑶因此机缘,产生了对练琵琶的兴趣。
蔺老太太总是瞧她住在侯府里不开心的样子,就想着让她怎么开心,好容易看到顾云瑶摸着琵琶时,产生了浓厚兴趣的样子,就在府内请了乐坊的女先生过来,专教她乐器。
顾云瑶也是聪慧,可能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上手很快,老师说什么,一点就通。
六年期间,来来回回也去侯府里住过不少回,期间闲来无事,就会练习琵琶,是越发的熟能生巧。
平沙落雁、春江花月夜、霸王卸甲等曲子统统都会弹。
蔺老太太这是借琵琶,来诉说思念她之情。
老太太也是真的觉得身边清静,想听听她的琵琶声了。
顾云瑶想起来四月已到,这个月就是表哥大喜的日子,之前她被苏英掳走的那段时日,顾府对外传的就是她身体抱恙,一直卧床不起,蔺老太太也很关心她,多次派人过来问候,甚至想亲自来看看,被顾德珉搪塞过去。
问起究竟生了什么病,只支支吾吾说了是会传染的病,蔺老太太听了就是又急又气,觉得顾德珉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懂得如何照顾她的女儿,和她的外孙女。
是该去见见了。
顾云瑶坐下来,抱着琵琶,夏柳给她准备了一点蜜饯,放在桌边,供她随时吃。顾云瑶小时候还挺喜欢吃这玩意儿,随意地拿了一块,是蜜金桔,入口有点咸,更多的则是甜。
顾云瑶抬头就问:“我父亲他,已经准备好贺喜的大礼了吧?”
京城的一处胡同里,最近搬了一户新人家过来,为了上朝方便,这里离皇宫很近。
听说是新科状元郎住了过来,不少街里邻坊都想来看看。搬来住已经有了两日,门口仍是络绎不绝。
还有一些胆大的小姑娘,偕同女伴趁家人不注意的时候跑了过来,待在门口就在门缝开合的刹那间,窥见状元郎的侧影,惊喜之下,笑容满面,抱着终于能见到状元郎真颜的窃喜心情,相伴又跑远了。
丁一已经见怪不怪,连日来的热闹,让他觉得就像是戏猴人养的那小猴子,专门被人观赏用。
其实这样也好,起码说明他们家的公子不愧是堂堂状元郎,当之无愧的荣耀。
远离这里的地方,金陵城中也是一片热闹,人们听说旧皇城六部里的吏部尚书家的公子,终于考上状元了,早早儿地,谢巡就接到捷报,左邻右舍纷纷和他道贺,还有官员和他开玩笑,说道:“谢大人啊,您是本着养老才来了金陵城,如今是又要回去风光一回了吗?”
既然来了这里,谢巡没想过有一天会重回京城,章哥儿也是在金陵城里出生的,早就适应了这边的气候和环境。
一见到这个长相颇为严肃的爹,章哥儿也不怕他,站在他腿边,小手扒来扒去,就是要爹爹抱。小小的一张嘴里,说出来的软糯童音也是:“爹爹抱,爹爹抱。”
谢巡心里一软,将孩子抱了起来。这才是他的亲生儿子,相比去年,谢章又长高了一些。
小孩子长得就是快,原本章哥儿的生母,也是谢巡的继室,给章哥儿新做的老虎鞋,他都已经穿不下去了。没奈何,只得重新来做。
谢巡得到捷报以后,就拨了大笔的银票,叫亲信送过去。既然选择在京城为官,自然希望谢钰日后发展越来越好,他日若是有机会,甚至能够结识很多学生,弄个桃李满天下。
谢巡不是谢钰的亲生父亲,能做的只有不断给他金钱上的满足。父爱是给不了了,他已经有章哥儿了。当谢巡意识到这点,更偏向亲生儿子时,他的心里产生了愧疚。
此次拨的银票也不少,足够谢钰在京城置办下一处不错的宅院。
谁知道他又收到了谢钰的信,信里交代,他还是想娶顾二小姐为妻。
连同上一次,已经寄过来两封内容一模一样的信。
谢巡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已经警告过谢钰一回,谢钰竟然丝毫不听劝!
他也不想再对这个儿子客气了,在旧皇城当职虽然不难,远比在京城中要闲得多,却也不能轻易擅离职守。
第二百三十四章()
周氏进来了;是一个年岁比他稍小些的妇人。念在当年照顾谢钰有功;周氏被留在了金陵城的谢府。
谢巡以往急求一个孩子,没有门道,从旁人的口中听闻周氏这个人的存在;她可能有什么主意;就找到了她头上。谢钰就是她抱过来的。
孩子刚抱过来时,小小的一团待在襁褓里,从小谢钰就不爱哭闹,很好养,刚送过来的时候是有点丑;谁知越长越好看;瞧着就是欢喜;谢巡也知道,小孩子小时候的长相不算什么;五官会有长开的一天。谢钰就是在这种期盼下逐渐长大;三岁的时候生得特别可爱,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周氏也坦白交代过,他的身世很特殊;是京城顾家的孩子,送过来时,穿的确实也价值不菲,孩子的虎头鞋;做工就很精美;还有手上戴的银镯;脖子里挂的大金锁,种种缘由,都不像是小户人家,甚至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
谢巡也就相信了这件事,毫不怀疑。
见到周氏进来,他站在窗边,外面有鸟鸣啾啾,开春了,一阵暖风从窗口拂进来,他的袖口微动,沉思一会儿,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那孩子的乳娘,当年的事确实没有骗我?他当真是顾家的遗落在外面的小公子?”
万一还是搞错了,不太好。认祖归宗这种事,事关重大,非同儿戏。
而且谢巡逐渐想起来,在看到不过四十多岁,保养甚好的周氏的容貌时,想起来以前谢钰就喜欢缠着这个乳娘,可能是周氏的奶水很对谢钰的胃口,慢慢断奶了以后,他也忘不掉周氏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七岁之前都缠着周氏,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再后来,谢钰长大了,变得沉稳得多,也被他训过话,说是谢家的孩子,到了十岁以后,就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哪有成天跟在下人后面乱跑的道理?
谢钰很听话,慢慢才对周氏疏远一些,但对她还是很好,去外地游历的时候,会带一些礼物或是吃的回来,给周氏稍一份。
有时候他都有一种错觉,周氏才是那个孩子的娘。但那时候他觉得这个想法可笑,周氏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哪里来的那么多名贵的首饰给孩子穿戴?
谢钰抱过来前,她正好也生产了,奶水充沛,自己的孩子和谢钰两个人,才能同时兼顾到。
如今这种想法再次油然而生,越看周氏,越觉得好像那么回事,连两个人的面貌都好像变得有些像了。
随即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产生,谢巡狠狠一怔,两个孩子不会被调包了吧?
这个时候周氏欠一欠身,老爷的态度很认真,她不知怎么就有点慌了,神情落得很严肃:“老爷,那孩子确是京城顾家的孩子,当年他的生母是府内的一个小丫鬟,顾家二爷年轻气盛,十几岁大的时候就惹出了这个风流债,把那丫鬟的肚子搞大了,怕顾老太爷和老太太责怪他,才想出了这个主意,孩子和他的生母确确实实是被送了出来”
这个故事谢巡已经听过不下十回,就说顾二爷这辈子最怕的人,就是他的父亲,把丫鬟肚子搞大以后,随便找了个由头瞒过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两个人,偷偷将人送出了府外,一开始又不敢真的干出抛弃亲生骨肉的事情来,找了一个守得住嘴的大夫,经常来安置丫鬟的住所安胎。
那孩子是个早产儿,不足十月就离了娘胎,刚出生时生得丑,皱皱巴巴的小人儿,把顾德珉吓了一跳。不日后就把孩子送走了。从此以后孩子的生母在郁郁寡欢之下,也很快离世。
谢巡怕单是轻信她不太好,以前没有想过把孩子还回去,没有管那么多,如今竟然又和顾家牵扯上关系。经过深思熟虑,让周氏把自己的孩子也叫过来。
过了很长时间,周氏的孩子带了进来。天已经开始擦黑,书房里点了一盏灯,灯火在微风中飘摇,墙壁影影绰绰,几个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
第一次看到周氏的孩子,谢巡大吃一惊。
周氏一般不让这个孩子示人,好像养在深闺中的娇小姐,后头她也生过其他几个孩子,有男有女,唯独这个孩子,从小就生了怪病,瘦骨嶙峋,个头竟生得和周氏差不多高,见不得太多光,长得也不好,谢巡站在他的面前,就好像一座高大的山,应该和谢钰差不多大的人,脱离不了母亲的守护,谢巡对他而言是个生人,他怕极了,一个劲往周氏的身后钻。
周氏也对他很温柔,她不笨,谢老爷在想什么,马上就能反应过来。
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周氏泪流满面,痛苦地说道:“老爷,您若是不信奴婢说的话,奴婢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但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还有这个孩子,您别看他这样,生得不好,可他确实是我的亲骨肉。老爷,奴婢知道您在想什么,但奴婢真的做不出来那种事情。”
“什么意思?”谢巡深深望了一眼她,他刚刚就觉得周氏很古怪,再次问她谢钰的身世时,表现得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