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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太太后来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二爷非娶那女子不可。
蔺氏生了一副弱柳扶风之姿,最是款款动人的眼里,仿佛说着江南春雨绵绵的故事。说话时也是娇声软语的,全然没有身为侯爷千金的那般架势。
顾二爷在外远负盛名,京中骄子一名,自打顾老太太见到蔺氏以后,才知道什么叫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且不说这丫头是如何看中她家儿子的,或者二爷又是用什么样的花言巧语哄骗她互定终身,婚事就这般定了,蔺氏真真是个妙人儿,不仅面容绝丽,进了顾府以后也算“入乡随俗”,端没有在侯府里面那么多的规矩。平时也恪守本分,每日晨昏定省,百般孝敬两位老人。
诨事就是发生在她过门数年之后,眼见她的小腹始终没有一个动静,再如何喜欢这个儿媳妇的老太爷,也开始急了。
想来这件事也没什么好急的,毕竟在老太爷之前,二爷先替他解决了问题。
对于二爷来说,同一味菜,哪怕味道再好,吃多了也会腻。只是腻得迟与早的问题。
他感怜这么多年蔺氏陪伴在他身边,妥帖细致。还是借着她无所出为由,硬是纳了一房小妾。
那房小妾就是现今也得宠着的惠姨娘。
也不知道惠姨娘使了什么手段,竟让二爷心甘情愿歇在她那处,不愿意挪窝了。
惠姨娘进到顾府不过两个年,便得到二爷的百般宠爱,肚子也争气,当先育有一女。照规矩,嫡妻在世时,凡以妾为妻者,是要被打板子的,像二爷这种在朝为官的人,还会被人参奏一本上至朝廷。
二爷懂得这些个规矩,被顾老太太点拨了一下,终于也经常歇在蔺氏那处,让她害了喜。
仅仅也只是如此。
之后二爷借机称太太身子骨弱,需要好好调养,身边不便再有他,没的扰着太太的休息,又开始没日没夜的歇在惠姨娘那里。
顾老太太至今走不出这道坎,倘若那个时候她能早些发现蔺氏的怪状,兴许能够及早的与她开解心结,也不至于到后来,蔺氏在诞下唯一一个孩子以后,因大夫说的经年累月的心思郁结,在顾云瑶三岁大的时候便撒手人寰。
可怜这孩子没享受过多少母爱,离母亲去世不过三年,染了恶疾。
顾府前后请来了不少京城名医,乃至宫中的御医也托关系寻来了,仍然少有成效,孩子的命危在旦夕,上一名大夫来到顾府中替他们家瑶丫头看了以后,直摇头,说是已经回天乏术了。
顾老太太越想越伤心,差点心气不顺,没缓过来。幸好大太太肖氏及时扶住了她。
不一会儿又指派了两个丫鬟,一个去打点热水来,一个去弄来一杯温润去心火的茶来。
“命,这都是命啊!”
顾老太太叹息了一声道。
第三章()
顾云瑶死的时候不是很痛苦,被称作纪大人的指挥使一刀斩下来,正好命中要害,她只觉得心口处火辣辣的一片疼,眼前一黑,很快没了知觉。
待再有点意识时,眼前便多了一些令人唏嘘的景象。
已故的顾老太太正抹着泪,似是喜极而泣。
她身侧站着大房太太,也就是她的伯母肖氏,竟然比她最后一次见到她时还要年轻端庄。
身边有两名小丫鬟正扑在床前也一个劲地哭,发出呜呜的声音。
和老太太的模样极为相似,不是悲愤难过,而是喜极而泣。
且顾云瑶认出来了,这两名伏床而泣的小丫鬟,都是她的贴身大丫头,其中一个还是临死前替她挡了冲将过来的锦衣卫的桃枝。
顾云瑶张了张嘴,可能是渴的,喉咙又肿又痛,发不出声音。她曾听闻过一个现象,说是人死前会看到一些过往的曾经,也有个俗称,就叫走马灯。走马灯会一幕幕、也一遍遍放着人最怀念的事情,顾府被不明原因地灭族,上下一百多口人顷刻之间便都没了声息,想来也是她思念家人心切,所以在临走前又能见到一遍家中长辈们、以及身边丫鬟们的容颜。
顾云瑶宽慰地牵出一抹笑容,感天垂怜,最后一刻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个心愿,才闭紧眼,等待去阴曹地府的路上。
耳边不断有说话声音传来。听得出十分紧张。
“瑶丫头怎么又睡了过去?”是祖母。
“老太太别急,我去使个门子叫郎中来。”是伯母。
“二姑娘,您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啊”是桃枝。
顾云瑶霍地又将眼睛睁了开来,眼前分明还站着这几个人,一瞧见她再次睁开双眼,全都喜不自禁。
她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众人,原以为是一场黄粱美梦,可也太逼真了一些。
想抬起手,四肢是绵软无力的,顾老太太与肖氏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只瞧见榻上小小的人儿,因有些费力地想要举起手来,本是惨淡苍白的脸上,终于红扑扑的有了一些血色。当着众人的面,顾云瑶往自个儿小脸上狠狠掐了一把,才发现——
疼,真的好疼!
顾老太太哑然无语了半天,终于被她这副可怜又可爱的举动逗得有了欢颜。
顾老太太捂嘴乐了。
居然还被笑话了。印象中,祖母明明是一个不苟言笑、恪守家风的大人物,以前顾云瑶看见她,只敢夹着尾巴做人,都不敢太越了规矩,也不敢太亲近这位老人,那么现在这个因为她又哭又笑的普通老人,真的是印象中的祖母?
顾云瑶觉得奇怪得很。
肖氏也没忍住,也随着顾老太太笑了两声,一会儿后喜忧参半地道:“这瑶丫头,也不知道跟谁学来的,醒了以后也要先掐掐脸,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呢。”
说罢也不忘了正事,宽慰顾老太太道:“既然瑶丫头还有力气掐自个儿的脸,应是没有什么大碍了,我叫门子去请的郎中,想必也要到了,老太太大可以放心了。”
顾老太太摇摇头,面色有些凝重:“瑶丫头只是醒了,剩下的,还是先瞧瞧郎中怎么说罢。”
说着便握紧了云瑶的手。
布满皱纹、已老态龙钟,却是眉目慈祥的顾老太太,手上的温度源源不断传到云瑶的心窝窝处。
不仅是眼前的景象真实,连触感也如此真实。
如果是梦的话
怎么可能再是梦?
半日后,肖氏派门子去请来的郎中便到了。
这名郎中正是前一日刚替她诊过脉,说她性命危在旦夕、已经回天乏术的人,不想仅过了短短一天的时日,重新搭脉问诊,竟是多了一些变卦。
这名郎中赶紧贺喜道:“恭喜老太太,恭喜大太太。”
顾老太太因焦急,先打断了他的话:“此话怎讲?”
因为就在她的身边,顾云瑶将郎中与老太太她们说的话一个字不落地听进耳边,无非是一些遇到了奇迹,怕是连老天爷都在相帮之类的话,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名郎中从医多年,经验丰富,却头一次遇到顾云瑶的这种情况。
顾云瑶也开始慢慢接受眼前的事实。
不管原因为何,首先她确实重活了,不仅重活了,回到的还是在距离顾府被灭族之前十余年的时候,也就是说,她现在才只是一个稚童,尚不过六岁大,未来还有十余年之久,也许,说不定,她能通过对将来发生的一切率先避免一些对顾府不利的因素。
可她上辈子死得太快,也死得不明不白,只闻得桃枝说她的哥哥顾峥在上朝时,与将来的新帝产生嫌隙,虽然当时的顾峥官拜吏部尚书这样的高品阶官员,到底不是一个言官,可能在上朝的时候,说了什么皇帝不爱听的话,又或者政见产生了分歧,总之让皇帝陛下勃然大怒,廷杖不够,还要死杖。死杖不够,还要抄家。
执行命令的起先只有一个。姓纪的指挥使。
后来增加一个来肃清门户,监督稽查锦衣卫们工作的宦官,那个被阉割了,涂了一脸粉的变态。是东厂的督主。
顾云瑶只知道东厂督主的名字,名叫梁世帆。
不是他名字好记,而是他的派头实在大。初入宫中,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典簿,年纪也不大,懂得倒不少,跟着主子鞍前马后地侍候,话不多,又会做人,因他生得极端貌美,少时有幸读过一点书,认得几个字,很得一位主子的赏识。
恰好那位主子,是后来的新皇上景旭帝的亲生母亲,陈贵妃。
梁世帆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与会做人的态度,不久之后还高攀上司礼监掌印太监,称呼他一声“干爹”。
从此以后梁世帆将做小人与孙子并重的态度良好地发扬光大,从典簿一路过关斩将升至监丞,后来就是少监,太监,最后一跃而上变成了司礼监五大秉笔太监之一,由他老干爹提拔,皇帝陛下亲自御批,成了宦官中的二把手——东厂掌印太监。
梁世帆上位以后,继续将做小人的立场发扬光大,因做了不少残忍至极的事,令盛京中人听闻他的名号便闻风丧胆,甚至有人编造出什么“你若再不听话,便叫那东厂的厂公将你抓走”的话吓唬稚龄的孩童,真是一吓一个准,是以,顾云瑶才能如此清楚。
至于姓纪的那位大人,应该是新上任不久的官员。顾云瑶鲜少出闺阁,对朝廷中的事,官员升任调职之类,不是那么清楚。偶尔会从顾峥口中知晓目前的局势,也只是偶尔。
只那位大人回头与她四目相对的一眼,顾云瑶就记住了那人的长相,眉目舒朗,眼中冷冽清澈无波,端的是一副清贵公子的模样,却做着武官的事,看模样也不大,然而自有一股威严之势,将当时的她压迫得一丝话也说不出来。
年纪轻轻就能做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这人不简单。
大孟朝从往至今,锦衣卫一直被东厂狠狠压制着,有些时候,锦衣卫的高级官员见到东厂的高级官员,还会自行下跪,磕头行礼。但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