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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他们对它们的情感就是既爱且惧,和平共处。
面馆的老板娘作为镇上人,自然不会说这些猫狗的凶悍之处。而齐静,身为朋友,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小伙伴才刚搬来就因为招惹了猫狗而被迫搬走,所以才把这些事情说的格外分明。
殊不知,顾霜晓听了这话却是双眼发亮:好猫啊,好狗啊,正适合拿来看家护院!
可怜齐静还以为小伙伴听了自己的劝,放心地进裁缝店去取衣服了,顾霜晓见齐静离开,抬脚就朝路对面的猫狗走去。
她才刚走了两三步,就见那原本正惬意地享受着“二兽世界”的一猫一狗同时睁开了双眸,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目光清凛凛的,满是距离和疏远感,还有着无声的警告。
顾霜晓颇为有趣地笑了笑,又往前走了几步。
伴随着她的动作,黑狗和橘猫相继爬起身,前者后侧左腿微跛,却不损气势,后者微微压低身体,颇有几分猛虎下山的气场。
顾霜晓顿住脚步,张口说道……
齐静才刚走出裁缝店就看到这样一幕,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去:大小姐嗳!我的大小姐!刚跟你说过咱们这里的猫狗不能随便招惹,结果你就去招猫逗狗,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啊你!
然后,她就听到自己的大学同学用一种非常淡定、淡定到就像在说“到点了回家吃饭”的语气,对那一猫一狗说:“总在外面混着也挺难捱的吧?要不要跟我回家?跟着我,有肉吃。”
饶是场合不对,齐静也不由“哧——”的一声笑出了声来,这都什么和什么嘛!开玩笑吗?!
然而紧接着,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两只向来不怎么亲人理人的“老大”居然真的解除了警戒的姿态,狗甩甩尾巴,猫拉长了下身体,然后懒懒散散、悠悠然然地走到了顾霜晓的身边,狗拿尾巴甩了下她穿着牛仔裤的小腿,猫低下头顶了下她的脚踝。
然后,同时蹲坐在了她的腿边。
齐静:“……”啥玩意?!
等等等等——等她捋捋啊!
老同学说了句“跟我走,有肉吃”,这对猫狗就真的决定跟她回家啦?
这不开玩笑嘛!
然而这却不是玩笑,而是现实。
齐静无语凝咽了半天,不得不承认,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这猫和狗就和顾霜晓特别投缘呢……嗯,她头好像是挺圆的。
好在她的优点就在于遇事从不会纠结太多,心放宽,人才会快活。
所以两个都达成了目标的女人相携着往回走。
齐静的手里晃悠悠地拎着装了衣服的塑料袋。
顾霜晓空着手,身后跟着一条跛了腿的大黑狗,一只胖乎乎的鸳鸯眼橘猫。
完全可以说是“招摇过市”了。
好在好奇的人虽多,上来询问的人却没有。
就这样,两人两兽一路走回了齐静家门口,顾霜晓正准备告别,就听到屋中传来了孩童的哭声。原本还笑呵呵的齐静顿时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就推开虚掩的院门跑了进去。
“文文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齐静丈夫姓童,儿子大名叫童文,小名叫文文。
在外人听来没什么区别的孩童哭声,亲妈却能很轻易地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原本打算离开的顾霜晓顿住脚步,也跟着走了进去,随即她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女声说话——
“都怪我,文文还没醒就开始收拾东西,结果玻璃瓶突然掉地上,似乎把孩子给吓到了。”
这是齐静的婆婆。
“你个老婆子,大下午的收拾什么东西,这下好,把孙子给吓到了!小孩子最容易被吓到丢魂了!”
这是齐静的公公。
“哦哦哦……文文不哭……哦哦哦……妈妈在这里……”齐静无暇说话,心疼地抱着孩子在屋里走来走去。
“我也没想到啊!这可怎么办啊!不然,阿静,咱们带孩子去医院吧?”
齐静也是心如『乱』麻,她原本就没什么主见,扭头见到顾霜晓走了进来,忙求助道:“霜晓,这可怎么办啊!”
顾霜晓朝她伸出手:“孩子给我抱下吧。”
齐静婆婆欲阻止,却到底赶不上齐静的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媳『妇』麻利地将孩子塞给了顾霜晓,干瞪眼。
说来也怪。
顾霜晓才一抱住文文,他的哭声就渐渐小了下来,她又抱着他来回走了几圈,文文居然真的就没再哭了。不仅没哭,还“咯咯”地笑出了声。
一岁多的胖孩子,也有二十来斤,顾霜晓抱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没办法,她现在的身体虽然不差,但也绝那么好。于是她将孩子送回给了正眼巴巴看着的齐静,后者接过后,看着正依依不舍地朝顾霜晓伸手的儿子,笑了:“霜晓,我家文文和你有缘分啊,瞧,多喜欢你!”
顾霜晓笑道:“是啊。”
有没有缘分另说,可以肯定是,这孩子刚才是真的被“吓掉魂”了。
说掉魂也有点夸张,其实就是孩子的魂魄原本就弱小而脆弱,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受损,所以老话里才有“孩子掉魂”啊“要给孩子叫魂”的说法。
至于文文到了顾霜晓怀里就不哭的原因……
嗯,和猫老大、狗老大愿意和她回家的原因是一样的。
那么问题来了,猫老大和狗老大为啥愿意跟顾霜晓回家呢?
这个时候的莲子是最好吃的。
既不至于嫩到涩嘴,也不至于老到发苦,入口极脆,咬下去就是一汪甜水,又脆又甜,连微苦的莲心都变成了将味道衬到更好的存在。
莲子是不饱腹的,不过乐灿在连吃了七八个莲蓬后,还是觉得腹中的饥意被很好地缓解了。他看着明显少了三分之一的莲蓬,没好意思再继续吃下去。顺带一提,刚才吃莲子的过程中,他也是一直有意无意地瞥着站在穿透乘船的白裙女子,她一直沉默地撑着船。
看穿着打扮,这应该是个人类……吧?
起码穿着打扮与人类没什么区别。
只是……
乐灿的目光从她微微摆动的黑发落到缀着萤火虫的裙摆再落到那光『裸』地踩在船上的足,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与普通人迥异的“违和感”,但要让他具体说出有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到底,搞创作的,在对世界的感知上天生就较为敏感。
更别提,顾霜晓此刻还顶着一个“醉酒”debuff,对自己的伪装并没有平时那般好。
“前面的镇子还有多远?”乐灿开口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寂。
“不远了。”顾霜晓回答说,“十分钟左右应该能到。”
乐灿抬起手擦了把额头残留的余汗,不得不说,比起刚才,现在可真是太舒服了,坐着船吹着风,四周尽是萤火虫和沁人心脾的荷香,对面还站着个虽然颇为可疑却完全可以打一百零一分的美人。擦完汗后,他看了眼手指,发现自己伪装用的粉丝基本都被汗水给冲掉了,他索『性』扯掉嘴上的假胡子和头顶的发套,然后侧过头捧起河中的水,痛痛快快地洗了把脸,再揪起原本被汗水打湿、如今已快被夜风吹干的t恤,随手擦了把。
眼前“大变活人”,顾霜晓倒是没怎么惊讶,因为从对方上船的瞬间,她就发觉到了这件事——现代的化妆术的确足以让人盖头换脸,但比起“易容术”还是要差不少的。事实上,她原本有些怀疑对方会不会是逃犯之类的存在,还琢磨着如果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就立即敲晕再丢到派出所门口。不过眼下再看,她之前的判断似乎是错误的,原因无它——
有这么一张好脸,干点什么也比犯罪有前途,是吧?
虽然这话说出来有些不对劲,但在这个时代,颜值高有的时候还真的就能为所欲为。
除去了身上的伪装,乐灿努力收敛起的、被其他人评价为恶劣的『性』格,也是一点点地暴『露』出来。他随手将被水打湿的发丝往上一捋,身体侧靠在船舷上,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顾霜晓。因为是混血儿的缘故,他的脸孔轮廓较之一般华夏人要更深,眼睛的颜『色』也相对更浅,给人的感觉反倒更深邃,宛若两只猫儿眼。眼下在萤火虫尾光的照『射』下,他脸上的笑容还真有几分“魅『惑』狂狷”的范儿。
而乐灿,就这样一边笑一边挑眉问顾霜晓:“怎么?你不认识我?”
他注意到,自己『露』出真脸后,船头的女子神『色』没有任何改变。
虽然略有些失望,但同时,他也觉得这很有趣。
正是酒意上头时的顾霜晓听了这话,蓦地也笑了,她一边笑一边反问:“那你认识我吗?”
乐灿一愣。
但随即,他从她的脸上读出了她的潜台词——
你都可以不认识我,我为什么不可以不认识你?
“乐灿。”乐灿坐直身体,朝对方伸出一只手,“一个人类。”
顾霜晓撑竹篙的手一顿:“你觉得我是什么?”毫无疑问,她也听出了眼前人的潜台词,顿觉哭笑不得。
“这得问你自己。”
“……好吧。”顾霜晓叹了口气,“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就只有实话实说了。其实,我是一只水鬼,正在找替身。你上了我的船,可就跑不掉了,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不知道莲蓬怎么吃,但“水鬼找替身”的梗乐灿却知道,简单来说就是水鬼如果想去投胎的话,就必须拉一个活人下水来填自己的那个“萝卜坑”。
乐灿上下打量了一番顾霜晓,嗤笑了声:“你当我傻?”她如果说自己是水妖、荷妖、萤火虫精之类的妖精,他可能还会信个两三分,至于水鬼嘛……说好的“出现的时候湿漉漉”呢?不信!
顾霜晓顿时就不乐意了,心想你一个张口就是“我是人类”的家伙难道不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