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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茗把东西装进包里,抿一口咖啡,抬头隔着玻璃窗就看到谢余红着眼眶站在外面。
他今日还是昨天那副打扮,只是整个人都失魂落魄无精打彩,跟赌场里走一趟输光了全副身家的赌徒似的,露出一种绝望痛苦到极致的表情,就那么定定的盯着咖啡馆里的顾茗,近似贪婪的痴痴的看着她。
顾茗被他的目光钉在了位子上,一动也不敢动,好像脚下就是深渊,她要是再前进一步,非得即刻就掉下去不可。
坐在她对面的管美筠见她神色有异,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也愣住了:“他追过来了?”
两人一起向外张望,而谢余的眼里似乎只有顾茗一个人。
他站在那里,明明身后是人来人往的大马路,过路的行人、卖苦力的黄包车夫、骑着自行车的时髦小伙子、报童、拎着菜篮子的主妇、还有偶尔路过的小汽车交织成一副热闹的场景,可偏偏那些热闹都与他无关。
他眼里的伤心作不得假。
忽然在他身后的马路边上,一辆挂着军牌的汽车停了下来。
前面副驾车门打开,少帅身边的副官吴淞恭恭敬敬拉开后排车门,车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腕上一汪碧绿,搭在了吴淞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心里,紧跟着一只穿着高根鞋的脚从车里伸了出来,仿佛女王一样下了车。
另外一边的车门打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露出半个身子,微笑着说了一句什么,女人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娇笑。
顾茗倒吸一口凉气,眼看着两人走过来的方向是咖啡馆的大门,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管美筠兴奋的只差跳起来了,捞过顾茗的右手使劲掐:“阿茗,是少帅!少帅跟尹小姐啊!天哪天哪他长的真英俊”除了英俊,竟一时觉得词穷,找不到别的赞美之词。
顾茗:求土遁!
“手!手!手好疼!”
她已经不敢看外面的场景了,驼鸟似的下意识趴在了桌上,恨不得把蕾丝桌布拉起来遮住脑袋,好看不见外面的人。
管美筠哪里能体会顾茗此刻陷入绝望的心境,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走来的一对璧人,如果不是怕太过丢人,都要趴在玻璃窗上瞅个明白。
尹真珠挽着冯瞿的胳膊很快就走到了咖啡馆门口,吴淞周到的上前拉开了玻璃门,两人踏进了咖啡馆。
侍者小跑着过去,殷勤的打招:“欢迎少帅跟尹小姐,两位请。”引着两人往里面走。
好死不死,顾茗进来的时候为图方便,怕香草找不到人,坐的位子就在进门不远,两边虽有些绿植遮着,可是看冯瞿跟尹真珠过来的方向,必然要经过两人的位子。
冯瞿穿着军靴,尹真珠又是高根鞋,两人并排走过来,脚步声跟催命鼓似的敲击着顾茗的心脏,她简直不敢去看窗外站着的谢余,只差瑟瑟发抖了。
听说西南不错,鲜花常开不败,四季如春,将来还不会被战争波及。
冯瞿满脸的不可思议:“我到底哪里让你反感至此,非要离开?”
顾茗心想:您哪哪都让我看不顺眼!
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说:“少帅您怎么可以颠倒黑白?明明是少帅跟尹小姐想要成婚,我成了您二位婚姻路上的绊脚石,这才主动离开,您居然倒打一耙!”她委屈之极的模样当真可怜,眼眶里两滴泪珠将坠未坠:“您也太欺负人了!”
冯瞿疑惑:我是这个意思吗?
她“呜呜”哭起来,还用小拳头捶他胸口:“您欺负我没人撑腰!欺负我被亲爹抛弃!欺负我长的不漂亮,也没读过多少书,蠢蠢笨笨的”
冯瞿生的高大俊朗,气宇轩昂,在军营里跟手底下的兵蛋子们操练从不心软,尹真珠撒起娇来还要顾着世家名媛的体面,自有矜贵之意,前面两个姨太太讨好他都来不及,哪里敢这么没眼色的对他“动手”。
他一米九的个头,胸膛宽厚,低头看她哭的满脸泪花,如同雨夜里被抛弃的小猫,明明都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却偏偏瑟瑟发抖着伸出爪子挠人。
虚张声势。
“你是又蠢又笨!”
明明应该生气的,冯瞿却有点想笑。
顾茗哭的更厉害了:“我就是笨!就是蠢!”眼角的余光窥到他面上沉肃的表情有所缓和,捶的更起劲了。
她力气小,跟挠痒痒似的,一点都不疼,冯瞿只觉得有趣。
——比起一脸绝决的要离开他,离开容城,这副模样可爱多了。
“还长的不漂亮!”他说。
顾茗震惊的仰头看他,小拳头就停留在他胸口,气愤之下连“您”都不肯说了:“你眼神不好吗?我不漂亮你都肯要?”
哭过的眼睛如宝石般澄澈明净,肆意指责他的口气连平日里那隐含的一点惧意似乎都消散了。
冯瞿瞠目结舌:“我眼神不好?”
——是眼神不太好,居然看走眼了,明明是个温驯的小丫头,居然也有揭竿起义想造反的时候。
她振振有词:“是你说我不漂亮的!”大哭起来:“你居然说我不漂亮!”
冯瞿:“不是你自己说你不漂亮的吗?”
顾茗哽咽哭诉:“我那是自谦。自谦你听不出来啊?就跟自称犬子,难道就是狗儿子了?”
“狗儿子?”冯瞿几乎笑的地动山摇,把张牙舞爪的小丫头强搂进怀里,二楼回荡着他肆意狂放的笑声:“你怎么这么可爱?”低头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直吻的她快要断气。
恨不得把她吞吃入腹。
她精疲力尽的靠在他怀里的时候,满心怨愤:禽兽!妈的!还怎么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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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作俑者周思辉捂着被亲爹用藤条打肿的屁股,亲自去奋进者报馆拜访公西渊,想要拿到容城公子的联络方式,结果被拒之门外,连主编办公室都没踏进去。
漂亮的女秘书拦在办公室门口,非常客气的请他离开:“先生有事要忙,不接受无关人等的拜访,还请周二公子离开。”
第一百二十一章()
防盗时间72小时;熬夜爆肝;码字不易,请订阅正版,谢谢支持!他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眼尾很长;显的有点多情;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却又傻里傻气的。
顾茗对书里的剧情比较熟悉,顾千金死后谢余逃到了沪上;数年之后在青帮已经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没少给冯瞿找麻烦,还差点杀了尹真珠;为两人爱情的升华再次添砖加瓦。
她左右看看;确信身后没什么人盯着,拉过谢余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鬼鬼祟祟探头出去;也没发现大街上有什么异常,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谢余——”
谢余心里有点不安:“阿茗;你以前都叫我阿余的。”
顾茗大约知道两人的相识过程,谢余父母早亡,十三岁就跟着本家的叔叔来到容城讨生活,没两年本家的叔叔在码头上被人砍死了。
遇上顾茗的那天;他刚去山上祭拜过本家叔叔;一个人失魂落魄走在大雨里;遇上了放学回家跑着躲雨的顾千金,撞成了一团。
原主顾茗扭伤了脚,谢余便送她回家,后来没饭吃的时候便厚着脸皮在放学的路上拦着顾茗借钱,天真善良的顾茗竟然爽快借钱给他,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阿余,我最近确实很忙,以后咱们也不能再见面了。”
谢余面色瞬间苍白:“为为什么?”其实他心里明白,两人地位天差地别,她是官员家里的千金,而他是青帮的小混混,迟早要分道扬镳,不过是贪恋那一点美好与温暖,不舍得放手。
最落魄的时候,是顾茗舍了一口饭给他;目不识丁的时候,是顾茗毫不嫌弃,教他认字识数。
“我我最近都有认真练字的,不信你看!阿茗,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他伸手把藏在背后的一卷毛边纸拿出来,摊开给她看,低声下气的求她:“你看,我都有认真练字读书。阿茗,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可是我会努力的。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顾茗是个油滑的性子,她当然不会觉得谢余的爱情有多感天动地了——不过是个投机取巧的小混混,攀上了官家千金。
这两人真要在一块,她就不信谢余能够对顾千金死心塌地一辈子!
“阿余,我没不理你。只是我父亲最近给我订了一门亲。”姨太太也算是亲事了,只是办的有点敷衍,“我以后都没有自由了。你明天还在这里等着我,我拿两百块钱给你做路费,你去沪上生活吧,听说那里比容城还繁华,你这么聪明,到时候一定会大有一番作为的!”
谢余在书里既然是在沪上发迹的,那么趁着尹真珠没发现之前赶紧把人送走,是不是就消除了隐患?
“不!我不要去沪上!”
没想到谢余却不肯答应,他一脸痛苦:“我我一定要留下来看你过的好不好。阿茗,我只要远远看着你过的幸福就好,你别让我走好不好?”
顾茗真想倒提着把他脑子里的水控一控:“阿余,他们家有权有势,家里亲卫都是佩枪的,我跟你谁都惹不起,到时候怎么死在他手里的都不知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明天这个时候我让人送钱过来。”
她不顾谢余央求,从小巷子里出来,拦了一辆黄包车走了,回去给管美筠打电话,明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借她身边的佣人香草一用。
管美筠痛快答应了。
顾茗松了一口气,挂了电话坐在卧房窗口的藤椅上发了一会呆,听到楼梯口有人走上来,很快林妈在外面敲门:“姨太太,用饭了。”
“我不想吃。”
没想到晚上八点多,冯瞿回来了。
他这人回来响动特别大,好像恨不得昭告天下:都出来接大爷的驾!
院子里响起汽车声,紧跟着军靴就敲响了客厅的地板,林妈欣喜的声音也比平时高了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