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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城日报的主编除了会捧臭脚还会干嘛?”顾茗相当不客气。
她自己虽然也做黑白颠倒拿钱洗白的事儿,可是看到别人死不要脸捧臭脚,而且做的比她还过份,还是觉得有点恶心。
冯瞿竖起了眉毛。
顾茗改口:“其实吧,我觉得容城日报的主编有点问题。”
“有什么问题?”
顾茗扳着指头数给他看:“他的问题可太大了!我平日看着他主编的报纸都脸红,新闻人吹捧也要有尺度的,吹的太过可就有点无耻了。好歹也要吹捧的真实一点吧?”
冯瞿来了兴趣:“怎么吹捧的真实点?”
顾茗见他似乎完全消气了,抱着枪盘膝坐了下来,拍拍身边的位子:“少帅您坐过来,我讲给您听。”
冯瞿不知不觉间就被她牵着鼻子遛了一圈,还消了气,脱了军靴坐了过来:“今儿你要说不出个花儿来,看我怎么收拾你!”收拾两个字含在唇齿间,顿时有了别的意思。
顾茗:“少帅您想,一个十全十美的人真实呢还是偶尔有点失误或者缺点的人更为真实?”
冯瞿:“当然是后者,人谁无误?”
顾茗:“如果不是现在不提倡成仙成神,我觉得任大主编都快把大帅跟少帅吹捧成仙了,假的让人头晕。”
冯瞿没忍住在她的小脑袋上轻拍了一记,笑起来:“小丫头胡说八道!”心下也觉得她说的是事实,任夏的马屁确实拍的有点过了。
顾茗再接再励:“容城日报是容城的招牌,搁以前那会就是府衙门口的告示板,发布的都是重要消息,让大家对政府的各种动态、举措、以及惠民利民的政策有所了解的平台。任大主编倒好,都快把报纸办成大帅跟少帅的专职秀场了。”
冯瞿:“”
冯少帅头一次在小姨太太面前无言以对,竟然觉得她说的特别有道理。
“那照你这么说,容城日报应该怎么办?”
顾茗受宠若惊:“少帅真想听?”她自己又打了退堂鼓:“其实吧任大主编也没什么问题,听说玉城日报也是这副腔调,把曹大帅父子吹捧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别的地儿想来也差不多。这年头流行吹捧也不奇怪,反正唢呐也是吹,喇叭也是吹,吹什么不是吹呢?”
冯瞿给她气笑了:“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催促她:“快说快说!”
没想到顾茗反而卖起了关子:“少帅想让我说也行,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冯瞿:“反了你了?居然敢跟我讲条件?”他欺身上来,把人压倒在床上,把她怀里的枪套拿走,小小的人顿时被禁锢在身下,脸贴脸的威胁:“今儿你要是不说,信不信我办了你?”
第二十三章()
顾茗:“疼!疼!疼!”
冯瞿慌乱起身:“压到你的脚了?”
顾茗哀怨的看他一眼:“少帅要是不顾人家的脚伤可就真跟禽兽无异了!”欧耶!终于把禽兽这词儿骂出来了!
冯瞿捏她的鼻子:“我是禽兽;你是什么?”
顾茗:“”
冯瞿靠床头坐着;长臂一伸把人捞到了怀里坐正:“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顾茗坚持己见:“如果我说了,少帅觉得可行,就要答应我去公西先生的报馆!”
冯瞿:“你先说来看看;如果主意确实不错,我可以考虑考虑。”
“好吧。”顾茗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再说老虎嘴里夺食;也不能太坚持;不然被咬的骨头渣子都不剩:“这么说吧;吹捧也有很多种办法;比如迂回式吹捧、比如对比式吹揍、比如层层递进式吹捧、再比如先抑后扬式的吹揍等等。”各种花式吹捧不要太多。
现代营销手段了解一下。
“怎么说?”冯瞿来了兴致,神情也认真了起来。
顾茗给他打比方:“夸一个人每天直白的夸他有多好多好;时间长了容易让人反感。但是换着花样的夸,效果可就不一样了。比如对比式吹捧,都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要把玉城跟容城治下的百姓生活罗列出来;我听说曹大帅父子治理严苛,赋税名目繁多;百姓苦不堪言;反观容城百姓日子安宁稳定,单就所交税款一项罗列出来;就足以让容城百姓明白大帅治下日子有多舒服了。”
说起来;这一点冯氏父子倒做的不错;治下百姓所交的税款并不多;才能市面繁荣,百姓安稳度日。
冯瞿好像头一次认识眼前的小丫头,扶着她的肩膀仔仔细细把她打量了一遍——还是那个小毛丫头,模样没变,只是讲起这些东西双眼放着贼光,透着说不出的狡黠。
难道她以前的乖顺都是装出来的?
冯瞿若有所思:“那先抑后扬式的吹捧呢?”
顾茗讲的眉飞舞色:“这个就更好理解了,先批评大帅或者少帅某些做的不好的地方,然后发现是批评错了,再公开道歉,这样比表扬的效果还要更好。当然这事儿要做的自然无比,太过生硬就有点尴尬了,一个度掌握不好效果更糟糕。”
她歪头想想:“比如最近别的地方在评论少帅杀了孙勇之事,容城日报可以引用各地报纸对少帅的谩骂批评的原文,等到大家觉得少帅杀人如麻,面目可憎的时候,再把孙勇这些年累积的血案都报道一遍,如果能再配上他治下两城百姓的惨况,到时候自有公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孙勇及其残部非杀不可了。”
冯瞿双目深邃,如浩瀚星空,静静注视着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直瞧的顾茗头皮发麻,都有些结结巴巴了:“我我说错了?”
“你从哪里听说我杀了孙勇及其残部,被人谩骂的?”
这事儿都不必顾茗特别去打听,身在少帅府,到处都是冯瞿的心腹,为他打抱不平的声音多了去了,从林妈到唐副官及别的亲卫,她进来出去总能听到一耳朵,况且王一同是位开明的教授,女子师范学校也不是闭耳塞听之地,各地的报纸都会有一些流进来。
不过同样的事情,换个方式说出来,效果也不一样。
顾茗才跟冯瞿讲完花式吹捧,便忍不住炫技:“少帅是我的天,少帅的大小事情我都想知道。”委婉告诉他自己挖空心思的关心他。
冯瞿声音暗哑:“听到我杀人如麻,难道你不害怕吗?”
这种时候,哪怕害怕当然也不能退缩,她更加紧密的偎依着冯瞿,声音里还带着说不出的惊恐:“我只怕失去少帅!”双臂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耳朵紧贴着他的胸口,全然依赖的姿势:“容城百姓也不能失去少帅!”
乱世风云,不止百姓命如草芥,便是上位者也是人人自危,被时代的激流挟裹着不由自主向前。
冯瞿低头怜惜的在她头顶乌黑的头发上亲了一口,彻底的放松了下来,搂着她闭上眼睛养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茗经过跌宕起伏的半天,感觉自己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又游了回来,靠在冯瞿温暖的怀里,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怀里的人呼吸平稳,睡的香甜,冯瞿轻轻把人放回枕头上,替她盖好了被子,推开门出去了。
到了楼下书房里,关上门之后,很快翻开个蓝皮本子,从里面找到奋进者报馆的电话,拨了过去。
对方电话接的很快,听到冯瞿说找公西渊,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瞬,说:“我是公西渊。”
“我是冯瞿。”
冯瞿也没废话,开门见山:“今日公西先生找顾茗有何贵干?”
公西渊回去之后,脑子里还不断出现顾茗见到冯少帅苍白惊恐的面容,再回想容城公子犀利老辣的文笔,直批女子积弱的种种弊端,竟是仿佛从她刚硬的笔端窥知了她的软弱与不得已,心里不由痛惜她的遭遇。
外界传说冯少帅铁血手腕,治军严谨,杀人如麻,怎么看也不像是开明的人物,容城公子的思想说不定在他眼里都是大逆不道的。
公西渊思来想去,终于开口:“王教授向我推荐了顾小姐,想请她毕业之后在报馆工作,只是不知道她是少帅的姨太太。不过现在是新时代了,就算是少帅的姨太太,也不能阻止她出门工作吧?”
对面传来“咔嗒”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公西渊愣了片刻,也挂了听筒。
少帅的书房里,唐平进来的时候,冯瞿手边的雪茄烟雾袅袅,抽雪茄的人也不知道神游去了何方,凭手边的雪茄燃烧着,高大的身子陷落进真皮坐椅里,脑袋仰靠在椅背上,坚毅的眉目放松了下来,听到他推门的声音转过头,目光竟然还有点茫然的样子。
不过他很快清醒了过来,神情又回复了平日的冷戾强硬:“何事?”
唐平硬着头皮汇报:“方才尹小姐又把电话打到了楼下,说是希望少帅陪她参加慈善晚宴。还说”顶着冯瞿冰冷的目光把剩下的话说完:“尹小姐还说,外面骂声滔天,如果少帅还躲在家里,只会让人家以为少帅心虚!别人骂的越凶,少帅才越要出现在公共场合。”
“哦。”冯瞿眉目不动,把雪茄摁在烟灰缸里,起身:“去备车。”
唐平转身要出去的时候,他又嘱咐:“派人去查一下姨太太学校的王一同教授,另外再查一下公西渊。”
“少帅,具体要查哪方面的?”
“都查,查的仔细一点。”
唐平从书房出来,心里嘀咕:难道姨太太真在外面有野男人了?
他打了个哆嗦,以少帅的性格,简直不敢想象那惨烈的结果。
顾茗在睡梦中听到汽车响起的声音,迷迷糊糊想,冯瞿这是又接到公务了?
不过只要冯瞿不是对着她拔*枪,别的都好说。他爱去哪去哪,爱找谁找谁,顶好是遇到真爱,放她离开那就更完美了。
美美睡了一觉,已经到了晚上七八点,她下楼去吃晚饭,林妈欲言又止。
顾茗喝着鲜美的鸡汤,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