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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华……”安常静也微微蹙了蹙眉,面上还维持着一派高门的气度,暗暗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恨不得将浸满汗渍的手帕子都给撕碎了。
“怎么,还容不得我……”
“锦华!”锦甯厉喝出声,她面『色』发白,浑身气得发抖,“你在说什么胡话,快跪下……”
“我凭什么?!”禾锦华猛地抬高嗓音,近乎是凄厉的尖叫,仿佛被掐住了脖颈一般。
她眸『色』沉沉地盯着锦甯,眼底蔓延着诡秘的暗『色』,又眨眼即逝,“你——”
“都给朕住口!”皇帝一拍几案,叮铃桄榔几声凌『乱』,那几案终于被掀倒在地,破碎声杂『乱』地响彻整个大殿,夹杂着皇帝的大怒声,“忈王,你来解释!”
他阴沉的眸扫过沉默垂首的五皇子,定了定,压抑得紧。
事到如今,无论是于皇家颜面还是天下名声,皇帝自然是千百万个盼着五皇子与禾锦华所言才是真的,哪怕不是清清白白……
皇帝眸光一暗,阴晴不定。
哪怕不是清清白白,不到那最难堪的,连遮羞布都掩不了半分的地步也是好的…还算是有回转余地。
但怕就怕……
皇帝狠戾的眸『色』顿时扭曲地流转到禾锦华肚子上。
到那时,休怪他无情,这禾锦华与小五,皆留不得了。
无情本是帝王家。
锦甯一瞧皇帝的神情便知他在想什么,当下便拢了拢袖,借着长长的袖摆兀自笑了起来。
“胜芳。”姒琹赟微微侧首,轻笑道,“你且同诸位说说。”
锦甯心头了然,想来胜芳是瞧见了什么不该瞧的了。
锦甯方才下了两步子。
无论是哪一颗,都能如她所愿走上一步好棋。
禾锦华同五皇子相继离宴的方向她注意到了,虽说完全不搭边,但她能笃定二人之间定有事。
锦甯于皇宫却是能『摸』得清个十之八九。御花园太远,太和湖又因当初锦甯之事防守严苛,后宫重地这二人也不敢瞎闯,这偌大的皇宫,于保平殿既算不上太远,又可利于密会之处,唯有御膳房这一条道。
虽说通向御膳房的道便有数条,但不巧,虽说道不少,相隔较近的几条却都互通,二人便是动静再小,可也难在有心人之下神不知鬼不觉。
锦甯掐准了时候,先后让那宫侍同胜芳去御花园走了一道,虽说时辰必不是全然不错的,可二人一来一回,纵使禾锦华同五皇子『插』翅也难逃,必然会碰上二人其中之一。
被胜芳瞧见了…自然更是好。
“是。”胜芳朝众人作了一揖,垂首恭谨道,“方才奴才奉王爷之名去御膳房,途中恰巧碰见五皇子殿下同王妃二人…窃窃私语,奴才不敢冒犯,便在不远处候着,不敢近身,但奴才说句大逆不道的……”
胜芳说着一跪,叩首道,“奴才以为,五皇子同王妃二人言行举止…确实有些不妥,男女授受不亲,可皇子殿下同王妃……却着实亲近了些。”
“大胆!”皇帝大怒,紧闭双眼,“小小奴才,可知非议殿下乃是死罪?!”
胜芳当下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奴才不敢欺瞒。”
皇帝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他咬紧牙,手指微颤地指着胜芳,“你…你……”他又指向五皇子与禾锦华,“你…你二人!还不快给朕跪下!”
五皇子当即温顺跪下,仍旧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禾锦华却神『色』恍恍惚惚,岿然不动地矗着,在皇帝当下要雷霆震怒前却“扑通”一声,重重瘫倒在地。
“是了…是了…我早该知晓的……”禾锦华神神道道地念叨着,仿佛不自知地流着泪,满面泪痕地自语喃喃,“你原本便与禾锦甯两情相悦,心心念念与她做一对儿举案齐眉的好鸳鸯,娶我也不过是为的当个明处的挡箭牌,好好护着你真真放在心肝上的心头肉罢了!”
她说着说着竟笑出声,带着啜泣的,颤音的笑,“姒琹赟!你好狠的心!你好狠好狠的心!你究竟是不是人!你究竟有没有良心?!她禾锦甯是你心尖尖儿上的人…那我呢?!我便不是人我的血便不是血了吗?!!”
禾锦华这话牛头不对马嘴,似是失了神,也不同皇帝求饶也不为自己辩解,只兀自神叨着,然而她话音才落,便顿然使大殿的气氛凉凉沉寂下来。
姒琹赟当下眸光微动,头一回以一种近乎冷冽的审视打量着禾锦华。
她知道。
姒琹赟没曾想到,禾锦华如今,竟将一切都看进了眼里,更可怖的是,她竟将此事明目张胆的,大喇喇地给扯破开来。
自大婚以来,虽说忈王府后院闹出来的事可谓是波澜壮阔,但姒琹赟向来只重罚禾锦华,待锦甯百般呵护温柔小意。这事传到外头自然也是这个意思,众人也自觉着无不是,毕竟禾锦华那般名声,而甯和郡主又是天上的人物,忈王爷待人的态度自是理所应当该如此。
可便是因这一切都太自然了,从而太理所当然,让众人只顾得鄙夷谩骂忈王妃如何如何,赞叹忈王爷同甯和郡主天造地设郎才女貌,从而忽略了夫『妇』之道中重中之重的一点,便是忈王爷的心意。
这事没被发觉一日,锦甯自也是完完全全过着如姒琹赟先前所愿的,能护她一世的安生日子一日。而原本,这事便因在众人随波逐流的思绪下掩埋长久下去的。
如今被禾锦华这般挑了出来…再藏掖下去,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
姒琹赟面『色』无异,却头一次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柔揽过锦甯,将她护在身后扶着坐下,嘱咐丫鬟宫婢好生侍候,才同前头面『色』沉郁的皇帝笑着拱了拱手,“夫人体弱,想必皇兄不会介怀。”
他这说着客气却丝毫不带问意的语气令皇帝面『色』愈加沉,却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变了变,终道,“自然。”
禾锦华如今被胜芳道出证据,此举不可谓不明智,因为此言不仅仅令姒琹赟面『色』微变,最为重要的是,这话更是一下子把皇帝的惊天怒火挑燃了起来。
于姒琹赟,此言最为重要自然是此事被禾锦华挑了出来;然而于皇帝,触犯了其怒鳞的却为禾锦华那句“娶我也不过是为的当个明处的挡箭牌”。
这话说得太过巧妙,旁人一听自然便过了,可皇帝……
锦甯瞥了眼皇帝半掩于明黄龙袍袖摆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的拳头,好笑地敛下眉眼。
原本皇帝下旨令姒琹赟娶禾锦华为正妃便是刻意折辱埋汰他的,自是为此自鸣得意暗自窃喜了许久。可禾锦华这话却明目张胆将姒琹赟娶她此事说作拿她当挡箭牌,那此事便大不相同了。
原本以为“被迫娶”的屈辱,变成了“娶后加以利用”的顺势而为恰好如他所愿,皇帝原本的得意被尽数打散得支离破碎,自然是滔天怒火。而这火自不会发在禾锦华身上,自然是会全然放到姒琹赟身上的。
而经禾锦华方才将那事一挑开,皇帝知晓了姒琹赟的心意如何,撒火气最好的法子自然是不如姒琹赟所愿,让锦甯落不着好,禾锦华安然无恙才为妙。
皇帝原本的九分使力,硬生生被禾锦华这一席话提到了十分。
锦甯端起茶盏轻柔晃了晃。
她却不知,妹妹经那一事竟被通了悟『性』,连此番话术都使得出来了。
想来还要好好谢她一谢呢。
耳边还是嗡嗡不停闹得不可开交的争执声,锦甯掀开茶盖轻吹一口气,便听禾锦华冷不丁一句,“我是否是当真有孕,只要劳烦圣上请数位太医再为臣『妇』诊治一番,便知真假了。”
她知晓了。
被吹得飘得四处『荡』的水纹顿然一平稳,向外游的茶梗却仍旧沉沉浮浮。
锦甯一顿,又吹了几口气,微微抿了口不知何时换成大红袍的茶水,今日却乍有些索然无味。
腻了。
“不必如此。”锦甯放下瓷白得发亮的茶盏,“锵”的一声,清脆而悦耳。
她起身微微福了福,“此事,乃甯和未能好好约束王妃妹妹才至此的,既如此,还望圣上能令甯和赎罪,将此事…亲自做个了断。”
锦甯缓缓抬起头,双眸已然嫣红一片,眼角簌簌落下两滴泪珠来,此方为当真的楚楚,任人一瞧便我见犹怜。
“善水寺的慧明大师…可为此事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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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哭泣,妹妹还是段数不够啊哎。
一一二。慧明和尚()
慧明大师乃善水寺住持; 今早已过了耳顺之年,已然六十八高龄。
然慧明大师可不仅仅是善水寺住持那般简单,他原本是和李老先生拜入同一师门门下的同期,比李老先生出名更早。
他擅诗词; 会书画,气血豪迈大方心『性』仁爱慈和,原本是人人追捧的大珝第一名士; 最早提出修书,四海游说儒学,以已救济世人,高尚德行甚至传出了大珝。
就在他座下弟子无数高洁之名弘扬四方时; 下南海游说时竟偶然遇见佛祖点播; 毅然决然遣散众弟子,剃发为僧,入了佛门进了善水寺; 自此以后一心向佛; 普度众生,虽才名不似从前那般甚,但善行感化无数世人; 是人人皆知的大善人。
可以说,正是慧明大师将大珝的佛教真正地发扬了起来; 时至今日; 佛教徒已然遍布大珝; 人人信善说儒学; 便是太后也是虔诚的佛教徒。
而慧明大师竟也在潜移默化不知不觉中占了极崇高的地位,可以说在大珝,若是论名声,李老先生是当仁不让,但若是论信仰,慧明大师却是高了那么几分。
因而锦甯一出“慧明大师”之号,莫说在场众人,便是皇帝也是变了脸『色』。
方才还呈剑拔弩张势均力敌的风向如今却是完全一面儿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