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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尘埃落定()
“听闻左丞相府的红枫败了。”珠忆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家小姐的手跨过高高的门槛; “殿下小心些。”
“该败了的。”锦甯垂眸,不急不缓。
她漫不经心地抚了抚额间花钿,“改日捉只蜻蜓来吧,这翠钿千好万好; 到底抵不过蜻蜓翅儿轻盈。”
“诺。”
锦甯唇角微挑,“这翡翠鸟可还金贵?”
“回殿下,这只翠钿是皇后娘娘亲自赐下的。” 珠忆垂首; 低声道,“翡翠鸟本就稀罕,一只翠钿价值千金。”
“倒是趣事儿。”锦甯睫羽轻颤,“也不知那虞人是怎又寻到这只鸟儿的。”
“传闻当时那虞人寻到这只鸟儿时千方百计; 终寻了断肠草喂其食之; 才将其捕获。”宝念回道。
良久,只听锦甯轻言慢语,“身重剧毒; 自是无力回天。”
倒不知说的是那鸟那人; 还是那树。
珠忆心中一噤,暗暗唏嘘。
“如今民间已有了传闻,说是咱们二小姐煞气冲天; 克死了人,竟连草木也不放过。”宝念亦步亦趋地随在后半步; 轻声接口。
“煞气这种事; 谁又说得准呢。”锦甯轻笑一声; “改日请有名的道士来府中一趟。”
珠忆与宝念垂首; 不敢接话。
锦甯见此也不勉强,自顾自说下去,“也算为咱们驱驱邪了不是。”
“小姐说的是。”二人应和。
“富贵竹可命人抬了去?”
“回小姐,一早便抬去正厅了,命人小心看着呢。” 珠忆道。
锦甯抬首,一眼便可瞧见正门近在咫尺,停下脚步,“赐两片银叶子吧。”
“诺。”两人应声。
宝念跨两步上前,从宽大的袖管掏出手绢儿小心为锦甯轻拭额角,“殿下今日的妆也着实素雅了些。”
“不过是区区庶房,咱们殿下还需要盛装相迎?” 珠忆轻嗤,细眉微扬。
“倒不是这个意思。” 宝念又退到锦甯身后,小碎步缓缓跟着,“只是当今盛行飞霞妆……”
杏眸弯弯。
“明日就该盛行淡妆了。” 锦甯又轻轻将手搭在珠忆手上,盈盈浅笑。
宝念与珠忆对视一眼,眉眼笑开,“小姐说的是。”
**
禾锦琴将将才踏下马车。
来不及一探周围围绕的十数百姓,也并未注视着父亲对她名义上的大伯当今郡王大人的恭谨一拜;
没有将目光放在几位惊羡喜悦窃窃私语的族妹身上,更未在意母亲昂首挺胸故作骄矜的模样……
她只一眼,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远方漫步而来的少女身上。
那细细的眉儿形如上弦之月,两颊只涂素粉,不施胭脂。
倒与时人喜好大为不同。
可只那漫步间的摇曳风姿,便是静好了时光的绝代风华。
余光早已瞥见几位兄长早已面含痴『迷』,她不禁不受控制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胭脂敷面,正是时下最为盛行的浓妆艳抹。
可她却恍然发现,自己比不上那隽秀如兰的少女一分一毫。
“臣,拜见郡主殿下。”恍惚间,父亲的叩拜声惊醒了禾锦琴。
她回神,立即跟随全家人一同跪下,“郡主殿下万福金安!”
“这位可是……锦琴姐姐?”锦甯笑了笑,稍稍躬身,虚扶一下。
落落大方,“姐姐不必见外,起来吧。”
禾锦琴心中一沉。
这个所谓的纯善的郡主殿下果真不是外界传闻那般好对付。
女子闺名不得外传。
她禾锦甯是堂堂一品郡主,闺名早已从女子的私密变成尊贵无比的敬称与象征,自然不用顾及这些。
但对她们这些一无权利二无封位的普通女子来说,就是得捂得严严实实的秘密了。
当着数百人的面大剌剌地把她的闺名报出……
禾锦琴不得不承认,这个下马威给得漂亮。
面『色』微僵,她却很快又笑道,“多谢殿下,民女不敢。”
禾锦琴庆幸,当今男女大防到底不算严苛。
锦甯复又望向依旧恭敬地垂着首的禾致博,“二叔与二婶也不必这般客气,都是一家人。”
见禾致博依言应是起身,她才温声开口,“以后都是要住在一起的,二房诸位莫要见外才是。”
众人忙道不敢。
锦甯轻缓地向前微挪一步,“花泾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她矜贵地稍一颔首,“那甯和便代王府恭迎二房了。”
和善浅笑,谦逊的自称也令人倍增好感。
又是一句好词!
悄悄静立在一旁的禾锦棋屏住呼吸。
甯和郡主……
这就是贵女典范的才华气度吗。
——但愿那份礼物,她会欢喜。
如此便可……哪怕只是护她一护。
而听懂了言下之意的众人脸『色』各异。
禾致远见此不禁『露』出微笑。
大女儿从来没有辜负过他的厚望。
你们二房远道而来,我们王府自然是敞开大门热烈欢迎的。
毕竟是……客。
**
“致博啊,快来母亲这儿。”老夫人笑得欢畅。
禾致博上前一拜,“母亲。”
锦甯微眯着眼,一眼瞧上去倒有股似笑非笑的味道。
她望了眼似乎极为喜悦的老夫人,柔声道,“二叔不必见外,祖母可念叨了您许久了。”
禾致博向她颔首致谢,旋即上前几步,“母亲万安。”
“好好好!”老夫人拍了拍禾致博的手,“回来了好啊,缺什么跟母亲讲,母亲叫人给你们添置。”
禾致博一拱手,“多谢母亲。”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老夫人笑呵呵骂道,“几些年不见,倒是和母亲生疏了。”
“孩儿不敢。” 禾致博立即跪下。
“娘,您别吓二弟了。”禾致远无奈叹气,言辞间满是亲近。
他上前将禾致博扶起,“二弟千万莫怪,娘她『性』子原就是可亲近人。”
“博万万不敢。” 禾致博垂首一拜,“母亲和蔼,博万番不敢误会的。”
禾致远笑,“二弟还是太见外了。”
锦甯微抿清茶,悠然望着禾致远与老夫人明里暗里排挤禾致博。
——倒是一出好戏。
“博有一事相求,还望兄长应允。”
见禾致博又要一拜,禾致远伸手制止,“你说。”
“博率一家老小前来尊府投靠,甚是羞愧,因令家中犬子与小女特意备礼相赠,还望兄长勿嫌礼薄。” 禾致博道。
“怎会怎会!二弟实在太过见外!吾扫榻久矣,君来令蓬荜生辉!甚幸!甚幸!” 禾致远哈哈大笑。
锦甯笑『吟』『吟』撑着下颚,又轻轻酌了一口茶,竟有闲情逸致地思索起来那盆富贵竹。
到底赠与何人为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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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泾的泾应该是径!!!但jj不知道问什么不让打出来呢。。。
一天几百几百字竟然把一章给写完了~~~www说实话禾子自己都没有想到
四六。七弦琴()
“祖母万安。”禾锦琴笑意盈盈; 福身一拜,“锦琴不才,想着前来王府探望祖母,总归不能两袖清风; 于是抄了两卷佛经。”
她微一侧首,身后的丫鬟适时小迈一步,规矩跪下; 将手中端着的红『色』小案盘举过头顶。
禾锦琴捧起佛经,上前两步献给上座的老夫人,“锦琴愚钝,不及郡主殿下字态高洁; 还望祖母勿怪。”
锦甯轻轻摩挲杯面; 低垂眼眸。
上首的老夫人笑意渐深,亲自伸手接过,眼眸瞥了禾锦琴一眼; 意味深长; “琴姐儿有心了。”
老夫人笑,“且放宽心,甯和最是知礼不过; 她定不会怪罪于你的。”
锦甯柔柔用瓷盖儿刮着茶面,不急不缓。
虽说与她毫无干系; 但牵扯上了; 对方自然休想全身而退。
“自然。”她颔首; 绵言细语; “锦琴姐姐千万莫要拘谨,祖母一向亲近人。”
她仿佛意有所指地延长尾调,婉转得好听。
老夫人面『色』不变,手中的佛经却稍有皱褶,“老身一向欢喜说笑,『插』科打诨倒只想二房莫要再与咱们客气个什么了。”
锦甯笑而不语。
搬出禾致远的话她倒是才乖觉。
其实老夫人倒不是害怕怎的,锦甯此举也不算威胁,至多也不过是敲打两下罢了。
只是禾致远到底是手握实权,老夫人这巴掌也不敢打到他脸上去。
“亲近人”且先不论真假,但该亲近什么人,有些时候却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禾锦琴面『色』稍僵,好不容易以为讨好了老夫人,没想到到头来又被撇清关系,倒算得一场空。
“儿子惶恐,自然不敢。”禾致博忙道。
老夫人笑笑,也不接话。
这件事就这样翻过去了。
禾锦琴复又笑,“早有耳闻郡主殿下一双柔荑巧夺天工,锦琴方寻得玉琴一架,借以献于殿下……”
“——咣!”
茶盏敲击实木的声音沉闷有力,重重的一声令人精神一振。
“本公子从未见过这般不知礼数之人。”禾锦垣冷笑,凌厉的眸扫过禾致博,“这便是二房的教养?”
他心中怒火滔天——这禾锦琴当他是死的吗?!
明褒暗贬自以为是以为在场众人都是傻子听不出来吗?
暗讽阿姐不通琴艺?
阿姐精通诗词绣舞根本不屑那区区前四艺!
她禾锦琴以为自己是谁?名儿里带个琴字便是琴仙子了?小户人家出来的有什么资格这般待他从小护在心上的人?!
“谁人皆知以礼赠人需与人相称,恰如其分。” 禾锦垣起身,一字一顿,“二房这番作为,却真是令本公子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