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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睿!你莫要一意孤行!”田秩微恼,气呼呼瞪他几眼,“我告诉你,此事不是你说出头便出头的!”
徐怀堂抿了抿唇,向他一拜,“抱歉,田兄!可我不能撒手不管!若是届时出了事,便由子睿一力承当,定不会牵连田兄!”
“你当我是怕你牵连?”田秩拔高嗓音道,“在你眼里,我便是那般小人?”
“自不是。”徐怀堂摇了摇头,神情认真,“只田兄待子睿乃真兄弟,子睿也当田兄为至亲兄长,断不能连累田兄!”
他说完便又向那青衫公子拱手道,“大丈夫何苦为难女子,兄台若是心胸宽阔,望向禾二小姐致一句歉罢。”
禾锦华望向他,眸中划过一抹感激。
青衫男子有些挂不住脸,心中气急,面上却一派笑道,“这位兄台怕是也有些过了罢,我本便是一句玩笑话。”
徐怀堂捏了捏拳头,“若是兄台执意要这般强词夺理,那子睿也不必给兄台留面子了。”他望向周围的一圈人,“在场众人皆听闻你方才所言,那般侮辱言辞实在不堪入耳!”
有些看不过眼的端方君子也轻声议论了起来。
“就是啊……”
“众人都听见了,何苦赖账?”
“这般对一介女子,确实有些过分了……”
“小肚鸡肠……”
众人悄悄开始指指点点,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青衫男子面『色』沉了下来。
“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徐怀堂皱眉望他,“望兄台能自顾颜面,向禾二小姐致歉!”
男子眉宇颇为阴沉,倏尔一笑,道,“方才是张某之过。”他朝禾锦华拱了拱手,言语轻挑道,“对不住了这位美人儿妹妹——”
“呀!”他仿佛才发觉不对,忙笑着开口道,“对不住对不住了,是禾二小姐,禾二小姐。”
“不必。”禾锦华冷笑一声,“人由心生,你瞧旁人是什么,心中便有什么。”
“你瞧我脑袋空空,”她微微一笑,姝丽非常,“而我如今瞧你,却是准备大度原谅。”
她一席话教众人心中连连叫好,不禁想到这般气度的女子,又怎会是传言所说那般…不堪。
那青衫男子尴尬一笑,灰溜溜仓皇而去。
徐怀堂闻言不禁与禾锦华对视一眼,二人相视会心一笑。
锦甯也轻轻笑了笑。
这徐怀堂却是为一方人才,可惜了。
“二妹妹……”锦甯动容地长吸一口气,满含欣慰道,“父亲先前予我等姐妹的训导…你…你竟终于听进去了?”
徐怀堂笑着的面『色』一僵,颇有些不可置信地抬首,不知该望向禾锦华还是锦甯。
众人闻言一窒,却是很快释然。
“哦……”那青衫男子不知何时又回来的,只倚在暗红的栏杆上,别有深意地道了句。
靛黑『色』的水面在远处阑珊的灯火下染上星点,鬼火一般映在男子阴沉沉的眼底。
众人望向禾锦华的眼神也意味深长了些。
难怪呢,禾二小姐那般脑子,哪里有这般才情,原是顺文郡王大人谆谆教诲啊。
“只是…”锦甯忽地一顿,神『色』微忧,拉着她的手轻声道,“你又何必赌气?”
禾锦华抽回自己的手,极力掩饰心中嫌恶,面上无异笑道,“既诸位想看,妹妹又如何敢违背众人意见?”她轻笑,“若不然,我明日怕是又要落得个仗势欺人礼仪不当的名声罢。”
锦甯抿了抿唇,拢着月眉的模样好不惹人怜爱。
她抬首看向姒琹赟,水眸中几分无措轻愁,无助地望着他。
姒琹赟心中一软,叹气,遥望着对她做了个口型。
放心,她必当无事。
锦甯眉心依旧蹙着,向他点点头,几分赧然地微微也动了动唇。
我信你。
姒琹赟眸中霎时间便漾起笑意,心头酥麻麻的。
“甯和郡主舞艺高超,想必禾二小姐也是不差的罢。”有人高声道。
话音刚落,便有数道幸灾乐祸的笑声。
禾锦华却是面『色』依旧,她低垂着眼眸,眼里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没人知晓,她前世并不善舞,便是为了荣瑾,最后也只赌气般习了琴棋书画,至多也只是多背了几首诗词罢了。
可……
她最后一步步沉沦,甘愿为了他越来越丧失自我,不眠不休习了一支舞,本…只愿跳给他一人看的。
可没想到……
没想到她还没跳给他看,便死于这对狗男女之手!
她的心忽地揪起了难以言喻的痛,汹涌澎湃地翻滚着仇恨。
片刻,她扬首道,“好!只不过,我需要一物一人。”
“你且说是何人?”
禾锦华没理他,转身对段琦波道,“阿波,你可否为我配乐?”
段琦波颔首,“自然。”
那人挑了挑眉,又问,“何物?”
“一柄长剑。”
众人闻言,目光不禁向远处低眸浅笑的忈王爷望去。
佩剑阶级森严。
在前朝,佩剑为一时风尚,无论男女将佩剑作装饰,世家贵族尤其。贵族皆以佩剑为美,为威仪,因此各式各样的华贵长剑皆于前朝锻造出。
自大珝一统天下,佩剑的要求便严了数倍,常人不可佩剑,哪怕是贵族也不可轻易佩戴,唯独三品武将之上,方可随意佩剑。
而在场,唯一有资格佩剑的,便是忈王爷。
姒琹赟抬眸,心思转了转,想起锦甯先前的担忧,终是一笑,“你要剑?”
他说着取下腰间的玄纹长剑,“可以。”他说着将剑一甩,直直掷向禾锦华。
众人皆慌『乱』地向一旁哄然而散。
禾锦华眸光一暗,几个空翻向后,裙摆纹丝不动,稳稳落地,手抓上剑柄,虽说剑梢还扣在剑上,却依旧漂亮地挽出一个剑花的把式,将剑立于身后。
众人大惊,见禾锦华这几下子,却是有两把刷子的,五皇子率先带头,拍手叫好,先前神『色』嘲讽的人也敛下不屑。
禾锦华淡漠地一拔剑梢,对段琦波颔首,“劳烦,破阵曲。”
众人神『色』各异。
段琦波点点头,手抚在七弦琴上,指尖一勾,曲起。
起初,禾锦华只是手轻触闪着银光的剑,没动。
待几声悠扬过后,她才动了起来,踢腿,挥剑,一弯腰,一转身,神情淡然,却衬着那清冷的凤眸莫名得勾人。
曲子急促了起来,她的手也越转越快,剑花挽了起来,从小花翻成大花,从春光舞成月『色』,似是拼尽了全力,一声声,一朵朵,不停地翻转舞动。
那是一年一年,落寞心酸的等待。
她面容凌厉,一丝笑意也没有,可就无端得美,美得令人心疼。
剑花折成了带着杀意的挥剑,旋转着舞剑,一圈圈,愈来愈快,快得教人看不清,那剑尖到底指着谁。
那是日复一日的心痛,强颜欢笑的卑微。
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儿死在面前的刺骨的痛,没人知道,一瞬间无悲无喜,眨眼千年的悲凉。
她好痛。
剑一下一下地挥舞着,带起阴冷的风,无情地斩杀她的仇人。
她,好狠。
用尽全力,在旋转中『迷』蒙的眼捕捉到女子清丽的面庞,举着酸痛的手臂,狠厉地血红了眼睛,剑指那害她至斯的恶鬼,剑锋闪着寒芒,令人『毛』森骨立。
隐隐约约间与那女人对上眼,望进她眼底,是依旧泰然自若的姿态,柔软盈着浅笑。
她不怕?她不悔?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她遭受了那样的不公惨死,而她却毫不在意,笑意依旧地高高在上受人敬仰!?!
她手一挽,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轻呵出声,长剑奋力一刺——
索命。
剑止,曲终。
一时间无人开口,皆目不转睛地盯着禾锦华。
众人的心皆在砰砰跳,实在是这禾二小姐的舞太令人心惊,太美,太妖,太…刻骨铭心。
仿若妖女,只一眼,便颠倒众生。
那种媚,是带着血腥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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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夏桃()
众人蓦地从惊艳中回神; 静悄悄望着这波流涌动的一幕。
禾锦华刺向那锦甯的剑被一柄竖立着的剑梢挡住了; 男人握着剑梢,便像握着剑一样; 那剑尖刺在剑梢的横面上,其上刻着凹凸不平的暗纹,却是更好地止住了剑的锋利; 两两相抵; 暗自较劲。
“禾二小姐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姒琹赟眸光淡淡望向她,“只是…这便有些过了。”他手上微微用力,禾锦华便虎口一震; 剑摔在地上。
姒琹赟弯腰拾起剑; 合上剑梢; 再佩在腰间。
郑馥上前一步,“这不过是舞中的动作罢了; 若是没这最后一举; 怕是也没这般惊艳了,王爷太过大惊小怪了罢。”
“哦?”姒琹赟与禾锦华对视一眼; 是不是,他心知肚明。
禾锦华巍然不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冷冷的,暗含煞气。
姒琹赟摩挲起雪白的剑穗,剑穗古今皆分明是文人『骚』客偏爱的物什; 可他却缀在这柄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