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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甯指尖轻点上眉间殷红的朱砂痣,“这几日已经入春了,地龙便可熄了罢,整日烘得也怪热的。”
宝念笑盈盈福身应是,“前两日本便陆陆续续撤下了炭盆,别的院儿里也都熄下了地龙。只咱们含甯阁还开着,殿下您身子骨弱,郡王大人与夫人又疼您,便一直没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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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才微微泛起亮光,徐怀堂早早便赶到贡院赴春闱的第二试。
此时时辰尚早,贡院外却早已人山人海地堆满了人,有前来应考的举人携着三四陪同的亲朋好友,这人便愈发多了起来。
徐怀堂被挤在中间,只得不时拨开人群,低声道,“对不住,对不住……”
“子睿?”
嘈杂吵闹的交谈声萦绕在耳边,倏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徐怀堂抬首,却见梁良站在不远处,也被挤在人群中手足无措,颇有几分狼狈。
徐怀堂欣喜不已,“温之!”他忙快步拨开人群,“对不住…这位兄台请让让……”
不多时他便拨开人群,走到梁良身旁拱拱手,“温之,多日未见了。”
他与梁良是前几日春闱前夕相识的,二人皆是才学惊人心有抱负之辈,此番相识一见如故,几番交谈后又是后悔竟未早点认识,又是动容于自己的抱负竟有人理解,便因此成了莫逆之交。
“有三日了。”梁良笑着颔首,“你可带足了干粮?”
徐怀堂拍拍肩上的包裹,“带够了,你无需担忧。”
“如此便好。”梁良笑了笑,便同他闲聊了起来,“今日要考帖经,你可背熟了?”
徐怀堂胸有成竹,嘴角带起一抹笑,“自然。”
他刚想再说两句,便听不远处有人敲了三声响锣,高声大喊,“时辰到了——时辰到了!诸位举人依次列队,会试要开始了!”
徐怀堂闻言肃了脸『色』,向梁良又拱了拱手,沉声道,“颂祺!”
“多谢。”梁良也拱手道,“子睿,共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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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怀堂领了三根蜡烛,随着领路的监试提调走进窄小的号舍。
那号舍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小得近乎只容得下一个人,里头唯有上下两片厚厚的木板,墙上砌着上下两道砖托,那木板便搭在砖托上。
想来上头的是作桌子,下头便作是椅子。夜里便将那上头的木板取出,并做下层的木板,此番便可作为木床。
十分简陋。
徐怀堂却面『色』无异地走了进去,放下包裹向提调躬身道谢,“多谢大人。”
监试提调神『色』温和,开口问道,“你可还有其他要事?”
徐怀堂摇头道,“并无。”
提调闻言点点头,立刻关门上锁,便守在门外。
徐怀堂深深呼出一口气,飞快地坐到椅子上开始一目十行地阅卷,不出片刻便执笔写了出来。
时辰过得飞快,待天『色』暗了徐怀堂才有所察觉,他点上一根蜡烛,从地上取出干粮充饥,目光掠到一旁的角落里却蓦地一凝。
角落里有个微微泛白的东西,在昏暗的灯光下却是看不大清楚。
那东西在下层木板的角落里,有那木板遮着,徐怀堂若是不弯腰蹲身去看,却是怎么也看不见的。
他心头莫名一跳,心头泛起汹涌的惊慌。
这号舍里除了一桌一椅以及题卷,却是什么都不该有的,哪怕是干粮也需考生自带,如今又怎会多出来个东西?
他弯下身子去『摸』索那东西,指尖触到熟悉的质感却顿了顿,缓缓将其拾起。
那是一本裹着白皮的小本子,厚厚的一本很是有几分重量,却是不到半掌大小,上头印着四个字——“五经全注”。
徐怀堂脑子里倏地便空了,心头跳得飞快,手颤抖着去翻那小本子,却是怎么也翻不开。
他吞了口唾沫,努力抑制住手的战栗,终是费劲翻开了一页,那里头芝麻小的字却仿佛倏然放大,一字一句都清楚地映在他的眼底,狠狠敲击着他的心,敲得他仿佛眼冒金星,满脑子的翻江倒海。
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瑕不掩瑜,瑜不掩瑕……
人一能之,己十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居上位而不骄,在下位而不忧。故乾乾因其时而惕,虽危而无咎矣……
乾卦,天行健……
“君子…以自强不息……”徐怀堂面『色』发白,颤着音喃喃出声。
五经全注…五经全注……
这里头的东西可不是全都注上了?!
有人要害他!有人要害他!这届时要是被人发现了,一个夹带经文的罪名会害他至死!
徐怀堂脸『色』白得可怕,甚至连嘴唇也泛着苍白,一丝血『色』也无。他浑身发抖,恐惧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背脊汗『毛』竖起,满身的鸡皮疙瘩冷汗直流,冰冷地打湿了衣衫。
晚风徐徐吹过,浑身一凉,徐怀堂惊得一个哆嗦,牙齿不住打颤。
他踉跄地起身,一下子撞倒了木板,发出剧烈的声响。
徐怀堂却管不了那么多,他疯狂地敲打着门,发出嘶哑的惊叫,“大人!大人!我有事要报!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
外头的打盹儿的提调被吓得一个激灵,起身狠狠大骂,“吵什么吵!”
“大人!大人!”徐怀堂听到声音愈发激动,高声大吼,“大人!求您开门!我有事要报!有人在号舍里放了经文欲图害我!有人要害我!”
外头一下子便嘈杂了起来,脚步声交谈声顿然响起。
提调冷声高喝,“住口!此乃会试,你扰『乱』纪律,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徐怀堂用力拍门,“大人——大人求您先开门!小人自知罪该万死!小人不敢多言!可……”
“住口!”提调不耐烦地踢了脚门,狠声道,“会试有会试的规矩,三日不到不可开门,便是你在里头饿死了,吓死了,病死了甚至是自缢而亡……”
他冷冷一嗤笑出声,“时辰未到,这门纵是如何也不会开的。”
“大人——”
“还不快住嘴!” 提调狠狠又踢了一脚门,低低谩骂道,“届时你出来有你好看的……”
徐怀堂的心凉了半截。
他拖着身子凑近烛火,心头突地闪过了一丝什么,眼眸噌地一亮,手抖着将那本五经全注点上烛火,火舌飞快地攀上书的一角。
徐怀堂眼睛亮得可怕,他迫不及待地点燃了另外两根蜡烛,将蜡烛掷在那书上,不多时,那本书便被整本吞没。
待那烛火渐渐灭了,号舍里散发出一阵呛鼻的烟味,徐怀堂却置若罔闻地一头钻进烟雾里在黑暗中『摸』索着,慢慢地,他扬起一抹舒心的笑,心头一松。
蓦地,徐怀堂嘴角的笑意消失了,他不可置信地『摸』着手中完好无损的书,恐慌地嘶吼着,“怎么可能?!”
——不可能!!!
他满身的骨头似乎都冰凉了,只瑟瑟发抖地抱着手臂。
透过门缝,他似乎望见了皎洁的明月,母亲慈祥的微笑忽然在眼前浮现。
徐怀堂眼眶一酸,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闭了闭眼,泪水疯狂涌现出来。
母亲……
他恍惚间喃喃道。
儿不孝,不能…陪您安享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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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这章单人戏超难写qaq明天可能会修嗯
晚了八分钟我错了嘤嘤嘤!!!
以及。。。嘿嘿谁猜到郡主小姐姐那个纸包里的东西啦hiahiahia~
么么啾亲一个原谅我吧嘤嘤嘤
八十。梁良()
“锵锵锵——”巡视的提调敲着锣鼓; 边敲边喊,“开门啦开门啦——”
守着门的提调打了个呵气,“总算是结束了。”
另一边守着旁间的提调正开着门,闻言斜睨着笑他,“你可是连着两夜都打了盹儿; 我那才是整整两夜都没合眼哟!”他拉开门对里头的人喊道; “第二场结束了; 出来吧!”
里头的人应声,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提调扬了扬下颚; “快回去罢。”他说着又望向一边; 提起几分兴致地笑道,“你里头那位,前日可是真够闹腾的。”
那提调恶狠狠哼了声; 『摸』出管钥开锁,“待他出来可有他好看的。”他开门探头进去; 却见一个人斜斜倚在墙上; 不知生死。
他皱了皱眉,进门踢了踢那人; “噗通”一声,那人便软软瘫在地上,嘴一开; 掉出半截深红的舌头; 粘着半干的血块血水。
提调微微蹲身; 探了探那人鼻息; “死了?”
外头别间号舍的几个提调闻言走进来,看了几眼嫌恶地皱了皱眉,见怪不怪,“拖出去吧。”
那提调冷哼了一声,“竟是没能熬过去。”
几个人上前搭把手,一同将那人抬了起来,那人发丝散落,『露』出半张瞪着眼睛苍白的脸,正是徐怀堂。
看来是死不瞑目。
几人笑着谈论了起来,“这般没熬过去的多了,今年的倒算少的了,唯二十余人。”
“都抬到外头去了?”
“都抬出去了,想来这是最后一个。”
刚把人抬到门口,不知是谁叫了声,“哎!你们瞧,那是何物?”
几个提调闻言回首,却见灰扑扑的石板上躺着一个白『色』的东西,约莫半掌大,周围还粘着一圈微微泛白的淡黄『色』污渍,在日光下微微闪着光泽。
一人小跑过去,凑近了看,才惊觉那竟是蜡油。
他扣掉黏在地上的蜡油,将那东西抠出来翻了翻,倒吸一口凉气,“这…这竟是本五经全注!?”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