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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有一趣事儿。”姒乐耘轻笑,复而道,“你不知?”
锦甯抿了口茶,猜道,“可是大事?”
姒乐耘摇着头笑,“这可不是大事,是天大的事。”
锦甯微怔,放下茶盏,颇有几分迟疑道,“你所谓…甫惪那事?”
“是也。”姒乐耘道,“钦天监卜出七月初八乃良辰吉日,父皇今日下的旨,七月初八大婚。”
她眨了眨眼,低声道,“这可是宫里头的消息,外头如今还不知呢。”
锦甯不禁拢起眉心,良久,开口道,“乐耘,如今我已嫁做人『妇』,总归不好议论外男的,此事便罢了。”
姒乐耘抿了抿嘴,“可皇兄与你……”
“乐耘。”锦甯轻声打断,“我与甫惪只为好友,再无其他干系,此事便休要再提了。”
姒乐耘望她一眼,叹了口气,“不提皇兄,可矝言与我二人莫逆之交,总归是要提的罢。”
“罢。”锦甯无奈,轻叹道,“日后嫁作太子妃,自然是千好万好的,只是我总归是疑『惑』,为何此事便如此唐突。”
确实是唐突的,婚假乃大事,便是锦甯与姒琹赟,自皇帝赐婚到大婚之日,也足足有三月。
可太子与阮矝言…自定下婚事到七月初八,也不过一月余罢了。
“还不是那事闹的……”姒乐耘低低道,“原本也不是这般仓促的,皇兄一开始…闹得厉害,父皇便忙着将此事定下。”
锦甯闻言默了默,不语。
她自是知晓姒乐耘那停顿所谓何意。
“不过到底是嫁人天家。”姒乐耘转而笑道,“你且安心,纵使仓促了些,也不会教矝言有半分委屈的。”
锦甯点点头,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
半晌,她睁开眼,抿嘴淡笑道,“你先前说的那趣事儿,到底是何事?”
“当真是有趣的。”姒乐耘笑盈盈问,“你可知你家那二房长姐?”
锦甯愣了下,疑道,“可是琴姐姐?”
“正是。”姒乐耘眼珠意有所指一转,“你可知,这琴姐儿被赐给皇兄为侧妃?”
这到底为禾家事,锦甯自是消息灵通,于是温言道,“前几日家弟捎来家书,倒是有提及此事。”
姒乐耘捂着嘴吃吃笑,“我同你讲,这琴姐儿不知是修了什么福气,竟是父皇亲自赐下的侧妃……”
口中说是福气,可于锦甯与姒乐耘这等天之骄女而言,这侧妃便是与妾无异,便是太子侧妃,也是妾。
除非如姒乐耘生母惠妃那般,乃皇帝妃嫔;亦或是锦甯这般皇帝亲自宣了旨意道是平妻与正妃等同的,便是私底下再如何说,名头上也挑不出什么。
因而这话一出口,却硬是含了几分轻蔑之意。
“如今婚期将至,母后便私下宣了矝言同禾锦琴进宫一看,命我一旁陪同,你可知发生了什么?”
姒乐耘止不住地笑,颇有些幸灾乐祸道,“母后见矝言时是千夸万夸,连连道好,面上都瞧得出得极为满意,然瞧你那位琴姐姐时……”
“当时如何便不说了,待二人退下后,你可知她同我嘟囔了句什么?”姒乐耘说着竟不禁噗嗤一笑,“她说,这小门小户出来的便是不一样,幸亏只是个侧妃,待大婚三月后一顶小轿抬入东宫便罢了……”
锦甯闻言莞尔,她摇了摇头,轻拍姒乐耘,“这话可不许再说了,若是旁人听到……”
“好好好,我自是知晓。”姒乐耘笑着摇了摇她的手,“只是同你讲,无碍的。”
锦甯笑着嗔她,“如今我们几人中,最是你快活了。”
姒乐耘笑了声,轻道,“但愿如此罢。”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深深长叹。
风骤然起了,便见院子里的枫树摇晃得厉害,飘下几片翠绿的叶,其上隐约红纹蔓延。
锦甯咦了声,柔柔道了句,“如今尚是初夏,这枫叶怎便…见红了?”
九七。高山流水()
“甯和郡主到——忈王妃到——”
门口传唱的太监尖声传报; 声音却依旧被淹没在了锣鼓喧嚣中。
东宫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热闹的人,乌压压的一片,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或是窃窃私语; 或是高声大喊,交谈高呼比比皆是。
“太子殿下来了!太子殿下来了!”
“哦!哦!新郎官儿来了!”
禾锦华不禁向后看了看,隐约瞥见大门儿口似是有大红喜服晃动; 她微微晃神,似是忆起几月前她的大婚之日。
“若是你想落个不知规矩的名头再被关上个几日,那便再看下去。”
耳边传来细细柔柔的女声,熟悉得令人作呕。
禾锦华猛地寻声转头; 便见锦甯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 半侧着首,抬眸浅笑的模样。
她手便不由得一紧,似笑非笑; “不牢姐姐费心了。”
禾锦华瞥了眼远隔着数丈立着的宝念珠忆; 嗤笑,“你也只会在此番时候才『露』出这副嘴脸。”
“妹妹说的哪里话。”锦甯望向一旁战战兢兢的李嬷嬷,对上她的眼微微一笑; “本宫自然是为你好。”
见李嬷嬷小心翼翼向前一步护着禾锦华,那模样活像怕她吃人似的; 锦甯也不恼; 笑着转身迈步; “那姐姐便先行一步了。”
筵席在东宫正堂布置; 锦甯到时已然不早了,一处坐着的还有姒乐耘与几位皇子公主,她笑着同几人互相颔首示意,便同姒乐耘低声闲谈了起来。
“你二人不是一同来的?”姒乐耘轻拍她,下颚向门口点了点。
锦甯闻言向后望去,便见她前脚坐下后脚禾锦华便来了,旋即起身招呼她,“妹妹。”一边同姒乐耘轻声道,“先前是一同到的,只是我先来罢了。”
姒乐耘便不多话,只笑道,“难为你了。”
待禾锦华落座,外头沿路传来的敲锣打鼓声便愈来愈近。
“跨马奔腾!纵横天下!安邦定国——”引路的太监喜气洋洋地高呼,“——跨马鞍!跨火盆!”
“好!”众人皆起身,笑着股掌。
姒乐耘悄悄瞥了眼锦甯,见她当真满面笑意心头不禁一松,“这般便好……”
她不禁喃喃,声音随着欢呼雀跃的呼喊声鼓掌声湮灭其中,“这般…便是…最好不过了……”
锦甯隐约似是听见了什么,余光划过姒乐耘,笑着望向步上红毡的两人。
待二人走进了,姒乐奣不知为何脚步一顿,连带着牵着彩球红绸的阮矝言也停了下来。
锦甯便见他侧首望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对上她的眼。
他嘴唇蠕动了两下说了什么,恰逢此时乐声愈发高亢,夹杂着起哄的高呼声震耳欲聋,教人只觉满耳嘈杂,什么也听不真切。
锦甯只读懂了“甯儿”二字似是在唤她,便再也看不清了。
姒乐耘正站在她身旁,见姒乐奣望来便心头一跳,忙笑着高声道,“皇兄!矝言乃本宫莫逆!本宫便祝你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好!好!”众人忙一同大呼着贺颂了起来。
姒乐奣便连连颔首向众人致意,时不时拱手道谢。
二人一步步走进喜堂。
赞礼者高喊,“形庙见礼!奏乐!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待三叩首毕,便唤二人起身,“升,平身,复位!跪!皆跪!升,拜!升,拜!升——拜!”
“跪!皆跪!升,拜!升,拜!升,拜!礼——毕!”
这便是所谓的“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待两人被闹着入了洞房,筵席便算是开始了。
姒乐耘轻咦一声,“皇叔今日怎没来?”
锦甯怔了怔,复而笑道,“许是有事罢,今早临走前才差人同我知会了声。”
她夹了道红梅珠香尝,一面对姒乐耘道,“五皇子当真是天真心『性』。”
姒乐耘闻言望去,便见阮矝言不知何时早已被送入了洞房中,如今众人正在闹太子,闹腾得最厉害的正是五皇子。
“嘁。”姒乐耘嗤笑,眼一瞥,“天真?这宫里头的孩子哪有甚么天真的。”
锦甯望她,不置可否,“我瞧着他却是不坏的『性』子。”
“坏自然是谈不上。”姒乐耘眸光流转,“只是小五这『性』子,若是什么都任由他去,那岂不翻了天了。”
锦甯掩唇扑哧一笑,“本便是千金万贵的身份儿,『性』子自然会乖张些,垣儿也是如此。”
姒乐耘挑了挑眉,“我瞧着你阿弟倒是乖的。”
“他呀,在人前总是讨喜的紧。”锦甯眉眼一弯,笑盈盈道。
姒乐耘笑了笑,夹了一道芫爆仔鸽,“我记着他同皇兄关系向来亲近,今日怎未曾来?”
锦甯无奈,拍拍她低声道,“太子大婚岂同常人一般?便是本宫今日来也不是因着王爷的名头?”
姒乐耘却似是瞧见了什么,手肘捣了捣她,语带嘲讽,“你瞧,那不正是当今状元郎?”
锦甯寻声望去,却见正是梁良,对方似有所感,也抬眼望来。
锦甯笑着同他颔首,移开目光。
月前殿试梁良高中状元,引得举世瞩目,一时间名声大噪。
“乐耘。”锦甯蹙眉,轻叹道。
“我知晓。”姒乐耘似是笑了下,低低自喃,“状元嘛,自然会得父皇看中,与旁人自是不一般……”
锦甯见她神『色』恍恍,低叹一口气,柔声道,“说起温之,倒还有个趣事儿。”见姒乐耘回神望来,她便又笑道,“你可知那日状元游街?”
姒乐耘眼睛倏地一亮,也笑了,“知晓,知晓,此事如今何人不知。”她说着便捂嘴吃吃笑了起来,“那日探花郎闹得笑话可当真是有趣儿,滑天下之大稽了。”
大珝有个不成文的规,便是历届中得探花郎之人才德另论,却需为进士中相貌一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