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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就在梁同康的附近,但她不敢追踪,不敢泄露一丝自己的气息,怕打草惊蛇。
如今看来,梁同康就算不是海神三爷,也必然与三爷有着极深的联系,远不止是一点军器往来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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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还候在宅外,曲梦枝送二人上了马车方回头。霍锦骁靠着车窗坐着,正挑起帘子看曲梦枝的背影。
纤瘦玲珑的身影在门口高挂的灯笼下显出几分萧索,孤伶伶的模样,不知怎地就叫霍锦骁想起祁望。从前她尚觉得曲梦枝有些留恋祁望,祁望待曲梦枝也与他人不同,如今再看,她却觉曲梦枝与祁望两人,都早已放下少年情爱
他们为之不甘不舍不弃的,不过是共同经历的仇恨,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能与他们有同样的过去,一场绝望的屠戮。回忆与仇恨让他们骨血相缠,彼此都是对方生命里唯一的存在,不论失去哪个人,另外一个人在这世间便成了独守残酷过去的人,所以特别,所以不忘……
“怎么了?”魏东辞见她难得沉默,挨到她身边坐下问道。
霍锦骁放下帘子,从袖里摸出曲梦枝给的诊金,在手里掂掂。
好家伙,份量沉得很。
“还你。”她将这包银子扔给魏东辞。
“给我做什么?”魏东辞接下。
“你的诊金,不给你给谁?”霍锦骁打了个呵欠,从梁家出来已近三更天,她有些思睡。
“家里的银子本就要叫夫人存管,日后我的营收也是要交给你的,迟早的事,你先收着吧。”魏东辞把银子推到她脚边。
霍锦骁把脚一缩,挑了眉道:“跟我什么相干,快拿走。”
说着,脸就有些发烫。
“刚才有人答应过我,东海回来就嫁我的……”魏东辞凑近她。
霍锦骁神情顿滞,瞪眼凶道:“你漏听了两个字!我是说从东海回来……再议!我没答应你。”
魏东辞瞧她窘得眼神乱瞟,就是不肯看自己,一时爱极,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她被这人笑得羞恼,心里琢磨了几番,却也笑了起来。她本不是这忸捏之人,却老在他面前被逗得像三岁孩子,都怪魏东辞太无赖。
没脸没皮,哪家姑娘遇上了都要恨他。
又恨,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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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医馆,“梆梆”更声传来,不多不少刚好三下。医馆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已睡下,魏东辞不想把人吵醒,自己去了厨房烧水。霍锦骁回了厢门,将头发拆下,换上家常衣裳,把脸上的面具剥了,正想出外寻水洗漱,便听门外有人敲门。
她将门打开,却是魏东辞一手拎着铜壶,一手捧着托盘,铜壶里是沸水,因怕烫到她,他侧身而入,霍锦骁见状忙接下他手里的托盘。
“才刚烧水看到厨房里有些剩下的圆子,我顺手煮了两碗,趁热吃了去去寒。”他拎着铜壶反身将门关上。
霍锦骁低头一看,盘里搁着两只青花碗,碗里头是珍珠大小的白圆子,汤上浮着桂花,冒起的热气带着股甜香,着实喜人。
“师兄,君子远疱厨,你倒好,又是饺子又是桂花圆子,手艺不错呀。”她把盘子放到桌上,打趣道。
“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手艺,一个人在外头想吃点热的,有时就得自己动手,慢慢就会了。什么君子远疱厨,我只是个江湖郎中。”他一边说,一边走到盆架前,拿热水兑进凉水,转头喊她,“过来把你的易容洗洗。”
霍锦骁走来试试水,暖热伏手,她便化了些药粉在水里,将脸上和手上的易容药洗了,魏东辞又替她换过两遍水,才算完事。她拿着干净的绢布帕子拭脸,耳里听到水声,她心里奇怪,转头望见东辞已就着她用过的水俯头净面。
她的心头瞬间泛起些说不清的情绪,柔软甜蜜。
虽说这水已是第三遍,也算清清净净,可到底是她用过的,他竟半点不忌不嫌,这其中的亲厚无间,便是沉默的情意,再多的甜言蜜语都难企及。
世上多少夫妻,处了一辈子,也做不到这样的体贴亲厚。
不知怎地,她又想起曲梦枝和梁同康来,一时恍惚,便隔衣抚上他的背。
魏东辞正净面,不妨背上她的指尖划过,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水滴滴嗒嗒地落下,发丝也粘在颊边。
“小梨儿?”他惑然唤她,正欲转头,有双手却自他身后圈来,他胸中一震,背上已有温热的绵软贴来。
霍锦骁抱住了他,隔着衣裳摩挲他背上狰狞的伤痕。
便只这短短瞬间的感动,她已豁然明白,这段年幼懵懂时渐起的感情,早就融进生命。
难以抗拒。
“东辞,答应我,不许再瞒我,我不想像曲夫人那样。我情愿要明明白白的痛,也不要无忧无虑的喜。”
她原谅他少年时自以为是的付出,接受他曾经义无反顾的爱情,也感激他为她做过的所有事,但他们都长大了,该当明白漫漫长路携手共行,谁也无需谁来成全,山海同赴,即便有朝一日生死分隔,再痛也是圆满的生命,而非怀揣幸福的假像,活成另一个人想要的模样。
魏东辞久未言语,只背对着她,呼吸几经浮沉方将胸中炽火平息,平静而郑重地开口。
“好!”
疑心()
春雨绵绵,一下便是多日,霍锦骁的伤势已然无碍,只是因为梁同康之事并那细作的问题,她未回玄鹰号,仍暂留医馆。说来玄鹰号已经在石潭停留了近两个月,算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祁望这几日来的少了,说是找了新的买主,看货、卸货、清点都要人盯着,他忙不过来。
霍锦骁这甩手掌柜对他有些歉意,祁望到底没责怪她半句,只是要她好好保重。
医馆的日子很清静也很规律,她闲来无事就帮医馆里的学徒晾草药,也去厨房里打打下手,和厨上的大娘学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做来给魏东辞献宝。魏东辞倒不舍她十指纤纤沾上阳春水,只是架不住她乐意。医馆事务繁忙,他又要诊病,又要处理江湖事端,每日都忙,她看着心疼,总要找些办法替他解乏。
自打那日从梁家回来后,她便觉得两人之间添了些不可言喻的情意,便是再寻常的日子,那时光也过得有滋有味,就像从前在云谷里一样。
“吃枇杷。”
趁着午间一点休息时间,霍锦骁把人唤到内室,拉着魏东辞吃枇杷。
枇杷是东辞的一位病患送来的,满满两大筐,这是入夏前的第一茬果,还有些酸,她剥好去核,果肉拿蜂蜜渍了半天。
“这种事,不用你动手。”魏东辞瞧她满脸堆笑的模样,那枇杷都不用入口就已经甜到心里。
“别罗唆,快尝尝。这两天你嗓子有点哑,多吃点润润。”霍锦骁推他的手。
魏东辞微微笑起,这丫头待人总是好的,贴心贴肺。他舀了勺枇杷肉送进口,果肉微酸,蜂蜜香甜,倒是刚刚好,她又满眼期待看着他,叫他一勺接一勺,将枇杷肉吃得干净,只觉这碗里装的若是苦药毒/药,他吃着也甜。
“乖。”霍锦骁很高兴,抬手摸摸他的头。
他刚要说话,外头小厮进来传报。
“公子,外头有位霍爷求见。”
二人一愣,不约而同地站起。
竟是霍翎亲自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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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引入后园,魏东辞取来茶具,霍锦骁便帮着煮水,霍翎坐在上座瞧二人默契的模样,唇角微微上扬。他今日微服来此,穿着团花的箭袖袍,倒像哪家的富贵公子出游归来。
“殿下有事遣人来通传一声便好,怎么亲自过来了?”魏东辞泡好茶端到霍翎身边桌案上,笑道。
“总要你们过来也打眼。”霍翎掀了盖,闻到清冽茶香,不由深嗅了一口。
“皇兄定是在行宫呆得闷了,才找个由头出来走走。”霍锦骁倚在桌前,没个正形。
比起魏东辞的谦和有礼,霍锦骁就显得恣意许多。
“本王的心思竟瞒不过你这鬼丫头了?”霍翎打趣了她一句,便又正色道,“此番前来是为了两件事。一是前去东海双龙岛的探子已经回来,果如锦骁所言,那图有问题。”
“不止图有问题,周阳也有问题。”魏东辞坐到霍翎旁边,意料之中的事并未引起太多惊讶,只是如此一来后边的事就不好办了,他已猜到霍翎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何了。
霍翎一边点头,一边道:“按那海图,若我们贸然攻去,必会与庞帆陷入苦战。这段时日东海局势不好,海三有收伏东海诸岛的打算,他勾结东洋浪人,组建了新的船队,于上个月已和庞帆开战,双龙岛情势不妙。不过根据探子回报,近日有大批来历不明的军器流入东海,有一部分送到双龙岛,有人暗中支援庞帆和海三斗。”
“东海军器大多是由海三从大安偷出的,这一年来虽说未找出海三身份,但殿下亲自坐镇在此,严密监视三港官商,不可能再有大批量军器从陆上出去,这突然涌出的军器,看来并非来自大发。”魏东辞神色变得严峻。
“正是如此。探子带回一柄鸟铳,比大安的更小巧些,火力也更大,不是我大安之物,我送去找人查验过,此物应该来自西洋某国。”霍翎道。
“小梨儿?”魏东辞思忖着,抬眼见到霍锦骁捧着茶怔怔站着,心中生疑,便唤了句。
霍锦骁回神,道:“听殿下所言,东海似乎出现了新的势力要与海三争夺地盘,不过此人在暗处,比海三更神秘。若此人的军器有其他来源,那会比海三更加可怕。”
海神三爷的军器来自大安,有迹可查,他们尚能控制,可若军器来自外域,朝廷便难以追查控制,而一旦东海的军器泛滥,势必掀起狂风骇浪,整个东海会陷入厮杀屠戮,就算他们有十万水师,面对一群亡命之徒,这战也难打。
看起来,暗中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