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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苦不堪言,老夫不过尽最后绵力罢了。”程老爷子不无感慨道。
连程观海也这样说,足见此地情况不容乐观。
“既是一盘散沙,那便聚沙成塔,有何不可?”堂下之人云淡风轻道。
“你说得倒轻巧,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老赵说你心志远大,却将你引荐到我这里,到底所为何事?你要想闯出名堂,去中原腹地岂不更好?”程老爷看不明白这个人。
他很年轻,二十出头,谈吐不俗,对各地势力见解也深,是个人才,只是这样的人才为何会到石潭港来淌这浑水?程老爷子不明白。
“乱世出英豪,在下有心在此扬名立万,还请程老爷子成全。”他回道。
“你武功平平,凭何在乱世立足?我便有心成全,你又如何服众?”程老爷子反问他。
“我听闻近日沿海几个村子都遭金蟒岛海盗洗劫,死伤惨重,三港的英豪们集结船队欲前往讨伐,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你想同去?”
“程老爷子,您的寿辰是在两个月后吧?到时,我将金蟒岛四煞的人头献做寿礼,以此服众,如何?”堂下的人站起,含笑抱拳。
“此话当真?凭你?”程老爷子霍然站起。他不相信这事能成,金蟒岛不好攻,岛上四个当家金爵、雷尚鹏、葛流风与马昆都是难对付的人,就算三港英豪结船而出,也不过为了安慰众心,胜算很低,这年轻人口出诳语,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凭我!”他道。
“好,老夫等你这份大礼。”程老爷子拍案长笑,笑他狂妄,笑自己竟然真信了。
他笑而告辞,程老爷子忽又问他:“你到底是何人?”
“老爷子唤在下小魏便是,待他日得胜归来,在下自会表明身份。”
语毕,他踏门而出。
程老爷子蹙了眉,姓魏,武功平平,布衣青衫……符合这些特征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他猛地坐回椅上,心中惊涛遍起,可那个人在中原腹地呆得好好的,怎会踏足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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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海上,浪头一个接着一个滚来,船颠得厉害,在海面上像片浮叶。许多白色海鸟落在玄鹰号的船舷与甲板上,赶也赶不走。乱丝卷云散布天际,飘得很高。海里的鱼类从深处上浮,霍锦骁坐在船舷边上,探头望去,可见水面上惊慌乱窜的鱼群。
四周沉闷得很,她已能感受到空气里浮动的那丝压抑与烦躁,异于往常。
舵手、梢工、碇手等人已全部集中到甲板上,其余水手则三三两两散在甲板四周,都沉默地盯着站在船头面色凝重的祁望与高敏。
祁望放下手里的观远镜,眼神深如海。
“涌浪越来越大了。”他看回高敏。
船已接近平南,四周荒芜小岛越来越多,观远镜里可以看到远方荒岛的岸边出现的特殊海浪,这种浪浪顶为圆,浪头间距比较大,与普通的尖顶短距浪不同。
“祁爷,飓风将至。”高敏沉道。
飓风是沿海地带及海上最为恐怖的天灾,风魔肆虐而过,可摧屋折树,掀船飞石,若再引发海啸,海水倒灌便会在顷刻间将良田千顷毁去,陆上尚且如此,要是行船中遇上,那就是九死一生的绝境。
“还有多久能到平南?”祁望问道。
“若加快速度,约半日可到,可赶在飓风来临前抵港。”
“离得这么近,平南岛怕也避不过去。也罢,满帆全速,赶回平南再作打算。”祁望很快作出决断,转身下命。
“飓风将至,船上所有人待命,满帆全速赶回平南。大良,向其他船发旗语,通知飓风情况。”
一语掷地,重逾千斤。
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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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锦骁从未想过才出海七日便遇飓风。从前她只在书上看过关于飓风的描述,与地动一样,都是极可怕的天灾,会给村镇船只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并且无可逃避。
从前她母亲说,人在江湖,再多纷争也不过人与人斗,而到了海上,便是与天地争斗,海要噬人不过顷刻之间,任凭你有多少本事,在大海面前,不过蝼蚁之争。
如今,她方有一丝领会。
风帆张满,玄鹰号全速向前。船上水手们各司其职,沉默地按祁望的命令行事,霍锦骁与巫少弥给其他人打下手,没有一刻喘歇时间。
终于,午时刚过,平南岛的海岸远远出现。
船上水手发出一阵欢呼。
霍锦骁抹了把汗直腰站起,看到远方连绵不绝的木厝,沿着海岸一路漂着,成片浮在海面近岛之处,无数渔舟停泊其间。隐约可见头上包着花布巾,身着天海图腾上衫的女人在木厝与渔舟上进进出出。
涌浪已疾,这片木厝随波上下荡漾,似乎随时都要飘走。
“这些原来都是三港疍民与东海其它岛的流民。”林良见她看得出神,便凑过来解释。
霍锦骁点点头,道:“那怎会到平南岛?”
所谓疍民,乃是沿海沿江一带靠水为生、以渔为业的百姓,这些人或居于舟,或筑木厝浮水,漂栖不定,被陆民视作贱藉,生活尤其困顿贫苦。她在全州城外的几个海岸边曾经见过,不过数量没有这么庞大。
“他们有些是在三港被歧视打压得厉害,讨不到活路,有些则是东海小岛的原著民,岛屿被海盗洗劫或遭天灾后流落到平南岛的。祁爷心善,并没赶走他们,默许他们在此讨生活。久了以后,疍户就越来越多。你不知道,其实从前我们平南岛也是个穷地方,后是是祁爷来了……”林良说着说着想起从前。
“祁爷不是平南岛的人?”霍锦骁问道。
林良摇头:“不是,不过他到平南岛也有近十年时间了。我们从一个荒芜的小岛变成今日在东海排得上名号的大岛,全托祁爷之福,所以岛上无人不敬他重他,如今他是我们平南岛的岛主。”
霍锦骁对祁望这人好奇极了。她初时知道他替海神三爷运送白鸭,又和梁家往来,心中对他一直存有怀疑,将他与梁同康、三爷等人视作一丘之貉,可相处下来她却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今日见到平南岛疍民之况,再闻林良所语,更觉此人矛盾极了。
她还想再问,那边朱事头和徐锋开始召集众人准备上岸之事,她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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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岛的港口在另一头,海港沿线停了无数船只,沙船战船整齐列布,其间竟还有艘巨大福船。霍锦骁叹为观止,林良对她夸说平南岛船力之时,她还当他吹牛皮,如今一看方知林良这牛皮都是事实。
因为马上靠港落地,水手们都骚动起来,忙着取舷梯,准备带缆套桩,停泊船只。
虽说船只抵达平南岛,然而飓风将至,他们面临的仍旧是场艰难的仗。
徐锋率先跳下船,下令所有水手集中。大风将至,船只务必妥善停泊,两船间距需要拉来,以防风大船靠太近相撞,船上重要货物需要全部卸下,加强系缆。事情太多,大伙都没有喘息时间。
“老柳,让徐锋挑人把玄鹰号的货物先卸下运往岛上仓库,这批货很重要,且不能进水,你一定要亲自盯着,不容有失。其他货物以价值、易碎、怕潮作缓急之分,能卸多少先卸多少。”祁望站在船头与柳暮言等人交代事情。
“小满,你立刻派人回岛上通知村长飓风之事,让他带岛上百姓做好防护,另外让疍民到南边的洞里避难。”
小满立刻领命跑去。
祁望又朝另一人道:“阿炎,通知卫所所有兄弟们准备,飓风到时就靠兄弟们了。”
最后这人姓许,名许炎,着一袭墨青劲衫,容长的脸,剑眉悬鼻,英武非常,腰间别着剑,一脸肃容,正是是此番随同商船去全州港的战船负责人,也是岛上卫所的首领,祁望的把兄弟。
“知道了,大哥。”许炎点下头,亦领命离开。
祁望此时方捏着眉心转头,又望回船上,恰见着从舷梯上跳下的霍锦骁,她正站在船边望着他。
“你在看什么?”他问她。
“没,觉得祁爷特别英武。”霍锦骁笑了。
“少拍马屁,昨天的账,我还没与你细算。”他挑眉,看了眼她的手,转身走了。
一边走他一边摸摸自己下巴。
英武吗?
他总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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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风浪慢慢大起来,天上黑云密布,比往日暗得早许多,到了入夜时分,风已大得吓人,整个港口充斥着海浪撞岸的声响,瓢沷大雨倾盆而下,树木被风刮得如狂魔乱舞。
马灯的光芒在这里照不出多远范围,却将被风吹斜的密雨照得分明。在港口忙碌的水手们被雨淋得浑身湿透,雨水浇得眼眯成缝,身体冰冷,却无人开口抱怨,只是咒着老天。
货物搬空之后,霍锦骁与兴才一起回了船舱将各处舱门关紧,重要库房上锁,彻底封闭船舱后才从舷梯上下来赶回岛上。
“这批货搬完,所有人撤离!”祁望站在石岩上指挥着,他和所有人一样,身上没穿任何雨具,就这么淋着,脸上雨水纵横,绸褂湿粘于身,头发服于脑后。
雨水迷眼,她揉揉眼,下意识望向声音发出之地,发现祁望还没走,正看着所有人撤离。
“祁爷,你怎么还不走?船上没人了。”她跑到石岩下大声道。
风声将她的声音吹散,祁望低头,她的脸藏在夜色中并不分明。
“马上就走。”祁望回答她。
风猛烈刮来,吹得坡上树木簌簌作响,忽然间细微脆响传来。
“祁爷,小心!”霍锦骁急道,声音未落,人已迅速翻上石岩。
祁望微蹙眉头。他身后的山坡上一棵树被风吹折,粗枝断下,往他砸来,他听到动静,往旁边避去,可还未站稳,脚下岩石松动滑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