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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气十足的河东狮吼叫所有人停了对话。
那小妇人也不再喊肚子疼,疾步朝许炎走去。
祁望捏捏眉心,就知道她是装的。
“温柔!”许炎见到妻子,神情绷不住,转眼就讨好地笑着过去扶了她的手,“你慢点,小心地滑。”
“谁让你出手就打人的,不分青红皂白!那小兄弟刚救了我,你不仅不谢人家,这还打上了!你……”温柔气极,出手就捶。
“都是误会。前两天卫所的兄弟告诉我说最近这里出了个到处轻薄女子的登徒浪子,抓了几次都没抓着,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许炎挺起胸让妻子撒气,一边又扶她的腰,哄道,“你别动怒,小心身体!对了,刚才发生何事还要人救?”
“炎嫂刚才爬梯修瓦滑下来了,多亏小景出手救下。”林良闻言替霍锦骁出口解释。
许炎大惊:“爬梯?娘子,你已经有六个月身孕了!”
“屋瓦被风掀了,家里的水漏得一塌糊涂,你成天在外面忙碌也不着家,我能怎么办?”说起这事温柔就来气,眼眶也红了。
许炎忙搂过她低声下气地认错道歉,她却又嫌旁边人多臊得慌,将他推开,嘴里不依不饶数落他。祁望摇摇头上前,道:“不怪阿炎,怪我。最近岛上事多,连累阿炎顾不上家了。”
“祁爷哪里话,我不是那个意思。”见祁望开口,温柔不好再说,便狠瞪许炎一眼,用手肘撞他,“你还不去给那小兄弟赔不是。”
“不用不用,误会罢了,炎哥也是护妻心切。”霍锦骁连忙摆手,又悄悄看了祁望一眼。
结识了许炎就能打听卫所的事,多好的机会,祁望怎么还不走。
“要的,是我冲动了。这位小兄弟是……”许炎已朝她开口。
“哦,我是景骁,炎哥喊我小景吧。”
“小景?我知道了,你就是最近赶跑鲛鲨救下华威,又冒险进货仓救人抢货的那个小景?这几天我听他们提过好几次了,没想到功夫如此了得,是个好苗子。”许炎打量着她,目露欣赏。
“炎哥过奖了。”霍锦骁忙谦道。
唯一知道真相的祁望望过来的眼神明显不悦。
“别站在外头了,进屋里说话吧。小景,中午留我这吃饭,嫂子给你炒两个拿手菜。”温柔打断他们的对话,又问许炎,“你和祁爷这是要上哪儿去?又要三过家门而不入?”
“没,早上和大哥去山下看过,水势已退,不用再盯着,今天哪也不去,就回来陪你。我见大哥孤家寡人怪可怜,所以叫他上咱家蹭个饭,让他感受下温暖。”说着他又悄悄道,“你不是还想着给他做媒,这正是机会。”
温柔立刻就笑了:“都进屋吧。”
许炎揽着她的腰招呼众人:“进来吧,你们祁爷不喝酒,小景、大良你们陪我喝几杯。那位小兄弟是……”
“他是阿弥,我徒弟。”
“你这么年轻就收徒了?”
几人嘻嘻哈哈地跟进许炎家去,孤家寡人的祁望被甩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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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炎的家是回字型的宅子,中间的大天井里凿了口井,种了不少绿物,因雨刚停,天井里凉爽得很,他们便打算在天井里吃饭。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帮温柔在天井里支起八仙桌,搬来条凳,摆上花生、蚕豆之类的下酒物先吃着,温柔自去生火造饭,许炎给祁望泡好茶后惦记着温柔,也去厨房里帮手。因为约了华威和宋兵,林良便去喊他们过来一道喝酒,热闹的天井忽然空下来,只剩下霍锦骁、巫少弥和祁望三个人。
祁望伸直腿坐在阴凉处的藤椅上,闭着眼喝茶。霍锦骁坐在桌前掰花生吃,一边吃一边看祁望,他眼底有些黑青,神色倦怠,整个人倚在藤椅上像要融化般。她便想这人大概是累得狠了,别看岛上所有人都跟群星拱月般拥戴他,看着地位极高,可实际上所有担子都压在他肩上,就拿这次飓风来袭说吧,其他人再忙好歹一天也能歇个两三时辰,可祁望却是实打实撑足几个通宵,纵然他武功高身体好,可毕竟是人,哪架得住这么熬,不累才怪。
他们总是替祁望可怜,细想想,还真有些可怜。
霍锦骁正想着,祁望忽然睁眸,一眼就抓住她。
“你看什么?”她眼里的怜悯让他不痛快。
霍锦骁想了想,回答他:“瞧祁爷累得狠,替你心疼。”
“……”祁望沉默。
很多人同情他、心疼他,但没人敢在他面前表现,更没人会直接说。
“不必想着讨好我就能让你上船。”半晌,他又闭了眼。
“不上就不上。”霍锦骁小声嘀咕着收腿转回桌面。
“你说什么?”祁望又睁眼瞪她,只看到她的背景,她假作听不到,连身也不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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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顷,华威和宋兵也过来,许炎又叫了两个卫所的兄弟,一帮人紧挨着在八仙桌旁坐好,菜还没炒完酒已经先喝上了。霍锦骁喝起酒不推不拒很是豪爽,看得许炎拉着她不停碰杯。众人聊得起劲,又兼几日辛苦好容易有个消散的机会,都卯足劲地喝。
祁望被晾在旁边,满桌子的菜只尝了点他就罢筷,又捧着茶看他们闹。
确切些说,他是看着霍锦骁闹。
霍锦骁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量像没底似的,谁来找她她都喝,席间就属她的声音最大,逮着人就东问西问。酒过三巡,不熟也熟,她很快便和许炎及另两个卫所的兄弟熟稔了,竟还称兄道弟起来。
祁望喝着茶,冷眼旁观,跟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喝洒的习惯,没人来劝酒。
天井越热闹,就越显得他这人萧索。霍锦骁拿着酒来敬他:“祁爷,别闷着,我们喝一杯,我酒你茶!”
她说着话就拿杯和他的茶杯一碰,仰头把酒饮尽,冲他眨眨眼,祁望仍慢条斯理抿口茶,淡道:“你醉了。”
“醉?没呢,这样的酒,我能喝十五坛,你们都醉了我也不会醉。”她笑道,拈了片温柔刚切过来的甜瓜送到他手边,“井水湃过的瓜,祁爷尝尝,我瞧你都没怎么动筷。”
“十五坛?!”华威惊讶地拍桌而起,“小景,你牛皮吹太大,我不信,咱两来比比。”
“比就比。”霍锦骁扔下祁望,随手拎了坛酒就要去找他斗酒。
祁望越发看不下去,将茶杯一撂,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霍锦骁转头,愉快地同他道别:“祁爷慢走。”
“跟我回去!”祁望扔下句话,人已往外走去。
霍锦骁和其他人都愣了,还是许炎先回过神道:“大哥好像发脾气了,小景,他在叫你。”
“……”他发脾气跟她喝酒有什么相干?霍锦骁还盼着祁望离开她好打听卫所的事呢。
“还不走?”祁望回头催了句,语气听不出怒意,不过脸色不太好。
霍锦骁只得把酒杯丢开,跟着他出了许炎家,巫少弥便也放下筷子,随之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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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是段上坡,阳光有些晃眼,走得人冒汗。祁望步子迈得大,霍锦骁要跟上他就必须加快步伐,巫少弥老老实实地跟在两人后面。三道影子一前一后地打在石道上,被拉得老长,霍锦骁嫌热就踩在祁望的影子上走着,闷不吭声地蹭点阴凉。
祁望走了一段路只觉得身后老有人影跟着他晃,便突然转头,正瞧见霍锦骁踩在自己影子上。她喝了不少酒,但眼神仍旧清亮,确如她所说的,并没醉意。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他想着她刚才酒桌上的举动,讽刺道。
霍锦骁一箭步冲到他身边,反驳道:“我是不是女人,祁爷不是亲眼见着了?”
祁望就没料到她会这么驳自己,说得好像他的看到什么似的,嘴里不禁顺着她的话冷嘲道,“哦?照你这么说,你的清白岂非被我毁了,要不要祁爷我娶了你?”
霍锦骁眼珠骨碌一转,很快道:“祁爷这主意不错,反正岛上的人都替你愁婚,我当日行一善帮帮你,你要娶我就嫁!”
“你……”祁望被这话噎得心塞加语塞,瞪她半晌才沉声道,“一个姑娘家没羞没臊的,以后不许喝酒了。”
霍锦骁不以为然地挑挑眉,这话她左耳进右耳出。
“祁爷,你接下去还要出海吗?”她换了个话题打探道。
“你问这做啥?”祁望已放慢步伐,和她并肩走着。
“好奇问问。”霍锦骁道。
“过一个月,我要去漆琉岛。”祁望扬唇笑了,这事不是秘密,船队的人有一大半都知道,无谓瞒她。
“漆琉岛?!三爷的岛?”霍锦骁听得两眼冒光。
“怎么?想去?”
霍锦骁点头如捣蒜,嘴里道:“祁爷,让我跟去吧。”
“丫头,你胆子挺大。你从梁同康手里劫了三爷送给他的白鸭,还敢去漆琉岛?嫌命太长?还是你别有所图?”祁望忽然止步,意有所指地回望了巫少弥一眼,冷眼看她。
霍锦骁唇边的笑骤凝。
他看出来了。
思念()
午后蝉鸣阵阵,祁宅院里散发着雨后草木与泥土的混合气息。霍锦骁在祁望私宅的门口与巫少弥分开,跟着祁望去了棠曦阁。
棠曦阁的院子不大,种了两棵石榴树,树荫笼去大半地方。祁望一到棠曦阁就直奔石榴树下的藤制摇椅,撩起褂袍躺下。霍锦骁还沉浸在适才路上他猜出自己身份的惊讶中,然而他却又故弄玄虚的沉默起来,不肯理她,把她生生憋坏。
“祁爷?”她唤他。
祁望已经闭上眼,脚在地上轻轻踮着,摇椅随之摇晃,他满脸惬意,唇边还噙起浅笑。
她盯他半晌,见他并无开口的打算,转身要走,他却又垂下手,往旁边石条凳上放的蒲葵扇指去。她领会其意,抓起扇坐到凳上替他打起风来,口中问道:“祁爷是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