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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没有出错,全都是按照师父当年记载给自己的药方来治病的,可是同样的方法为什么后来就没有用了呢。
赵弗抬手将面前的纸揉成一团,然后丢到一旁,她靠着椅背,仰头看着房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太子静静地躺在床上,整个人虚弱无力,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虚浮的,他看向赵弗:“赵姑娘。”
“我吵醒你了吗?”赵弗道。
“没有,我只是睡不着而已。”太子说:“我怕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赵弗走上前来,坐在太子床外面,同他只隔着一张屏风。
“怎么会呢。”赵弗道:“殿下休息吧,睡足了才有力气同病魔斗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赵姑娘。”太子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一如既往的淡然:“我是要死了吗?”
赵弗心猛然一抽,她看向屏风外面,忽然想起来那日周芜也是这样看着她,问的是同样的问题,当时的赵弗回答的是放心吧,有我师父在,一定可以治好的。
给了别人希望,又让别人陷入绝望,赵弗至今都记得周芜死前看着她,对着她笑着说,这是我命数尽了,姑娘不必自责。
“我不知道。”赵弗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道:“但是我会尽力。”
“其实吧。”太子道:“从我知道我得天花的那一刻,其实我没想过我能活。”
破釜沉舟()
赵弗想要开口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竟是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赵姑娘;你能陪我说会儿话吗?”太子忽然问。
“您说;我听着呢。”赵弗道。
“我是父皇的嫡长子。”太子缓缓开口了:“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注定是太子;一自此我的一举一动都要注意体统;不能有违皇家颜面。”
“再加上我从小体弱多病,我能够感受到父皇很不喜欢我,后来欢弟出生;每次看到欢弟策马打猎,意气风发的时候,我就很羡慕;很羡慕父皇每次看他的时候眼中毫不掩饰的那种自豪的神情。”太子道:“父皇从来没有那样看过我;一次也没有,我虽然是太子;从小母后就教导我;要做到兄友弟恭;学会谦让;可是我当时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我也会妒忌啊。”
“后来呢?”赵弗道。
“母后说父皇是因为我不够好;所以才不喜欢我的,所以我就拼命地读书,拼命地学习策论;跟着吴先生学治国。”太子道:“可是后来我发现;无论我做的有多好,父皇永远不会多看我一眼。”
“殿下恨恭王殿下吗?”赵弗问。
“羡慕过,嫉妒过,可唯独没有恨。”太子说:“在父皇责骂的时候,他会出头替我说话,他会教我骑马,会带我做一切放肆而我又不敢做的事情,他身上有我羡慕而没有的东西,我渴望活成他的模样。”
“说不定,他也羡慕你呢。”赵弗道。
“是吗?”太子眼眸微动:“我一身病体,我有什么可值得他羡慕的。”
“难道是这太子之位吗?”太子自嘲地笑了笑:“很快,今夜过后,太子之位就是他的了。”
赵弗猛然一惊,看向太子:“殿下,这话可说不得。”
“都到这个时候,有什么可以说得说不得的,父皇早就想要废黜我了,想也不用想,外面早已经闹翻天了,我还知道,明日开始,几乎大半的朝臣都会联名上书,要求陛下废掉我。”太子道:“这些我都知道,甚至,我都知道他们的名字。”
太子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落入赵弗心底,是啊,太子虽然看似温和,可是从小被作为储君来培养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这件事情欢弟他知道吗?”太子问。
赵弗道:“太子殿下觉得呢?”
听见赵弗这话,,反倒是赵弗看着他:“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件事情告诉陛下?”
“没用的。”太子道:“我了解父皇的性子,眼下我已经得了天花,且不说这件事情他会不会觉得是我栽赃了韦氏,论大局来说,这件事情他最多责罚,不会彻查,否则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对于欢弟名声也不好。”
“眼下殿下还是觉得恭王殿下压根不知情吗?”赵弗道。
“知不知情已经不重要了。”太子道:“关键是,我知道,即便是这个关头,父皇是不会废掉我的。”
“眼下鲁南王还在京城,同韦氏一族的势力水火不容,殿下在中间还能够维持平衡,倘若陛下在这个时候改立恭王殿下,那么鲁南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陛下应该很清楚这一点。”赵弗看着太子道:“我分析的对吗?”
“对”。太子道:“只是很可惜,即便他们杀了我,在宋表哥班师回朝之前,父皇也不会将我死的消息传出去的。”
说到宋玠,赵弗揉了揉眼睛:“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殿下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养好身体,多想些开心的事情。”
赵弗道:“殿下小时候有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有趣?”太子眉毛微挑:“倒是想起来一件,那个时候我八岁,宋表哥十二岁,当时宋叔叔还在,那一天我随父皇去校场玩,那个时候宋表哥还不想现在这样,整天阴沉着脸,他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整个人天天都是乐呵呵的。”
“现在他也经常乐呵呵的。”赵弗道。
“是吗?”太子的话语带着些许惊奇。
“自娱自乐。”
太子闻言乐不可支,还没笑两声,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想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赵弗立刻转过屏风,太子此刻正覆在床下,赵弗将手中的帕子递过去,太子擦了擦嘴,原本雪白的帕子满是鲜血。
赵弗立刻对着门外道:“来人啊,快将药拿过来。”,听阿金赵弗这么说话,外面守夜的侍女立刻将在火炉上面温着的药拿过来。
“我不喝药。”太子叫住了她:“赵姑娘,没用的,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不想吃药,只想说会儿话,我怕吃药睡着了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赵弗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女道:“将药放在这里。”,侍女听从赵弗的话,将药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侍立在一旁,听见这边的动静,赵季立刻赶过来看,刚一进门正要问的时候,赵弗同他使了个眼色。
赵季站在屏风外面,也没有说话,他抱着手呆在屏风处,而太子则是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的床帐,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我去的那一天,也不知道宋叔叔从哪里弄来了一头野牛,脾气很倔,大家都在想着怎么驯服他,当时宋表哥挽起袖子,二话没说就进了围场,将那头野牛给驯服了,当时我就从宋叔叔的目光之中就看见了骄傲,毫不掩饰的骄傲,而这种目光,我从来没有在父皇眼中看到我。。。。。。”
“野牛。”赵弗一时恍惚,耳边似乎想起了当年师父同他们月下谈话。
“当时我捡到阿弗的时候,她才是个娃娃,不过几个月大,当时她饿的哇哇直哭,我抱着她去向一户人家买吃的,结果那人一看见阿弗,登时脸色就变了,说来好笑,那家人没有养狗,竟然放了头牛来追我们,我抱着阿弗撒腿就跑,那牛像是发了狂一样,跑的很快,我脚下没留神,从斜坡上滑了下来。。。。。。。”
“那个时候阿弗是个娃娃,她脸上痒啊,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用手将脸上的疮全都给抓破了,弄得满脸都是,都快干在脸上了,一路赶来,将近两天多,周遭都没有水,全靠着一路上长着的药草汁续命。。。。。。”
“我知道了。”赵弗喃喃道,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弱,那边赵季被她这么一说,吓了一跳:“阿弗,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救治太子殿下的方法了。”赵弗猛然跳了起来,继而道:“把我的银针拿过来,药倒掉,重新熬制。”
“阿弗,什么办法啊?”赵季问。
“以毒攻毒。”赵弗道。
“什么?”赵季立刻反应过来了:“阿弗,这也太冒险了吧,一个不小心,太子殿下会没命的。”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赵弗道:“还记得师父说,捡到我的时候,我脸上的水痘全都被抓破了吗?当年周姑娘得了天花,指甲全部剪掉,帮着手,唯恐她抓破了脸,而如今太子殿下也是,手被束着,动弹不得,明明和我用的是同样的方子,为什么他们的不见效,而我的管用呢?”
说完,赵弗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银针,她看向床边的太子:“殿下,可能会有一点点疼,您忍着,一会儿就好了。”
“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赵季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堂主。”太子看向赵季:“没关系的,反正横竖都是死,赵姑娘,我信你。”
当赵弗正在给太子治疗的时候,外面的侍女过来通报,被乌衣拦下了,乌衣低声道:“赵姑娘正在给太子治病,不要打扰。”
“姑娘,禁军来了,说是要带走秦桑。”外面的侍女道:“要不要告诉殿下?”
乌衣转过头来看了赵季一眼,继而出了门,院子外面站一队严阵以待的禁军,脸上全都蒙着白布,为首的人看着乌衣过来,立刻上前道:“奉命带走秦桑。”
秦桑此刻听见屋里面的动静,瑟缩在床上也不敢动。
“只怕我不能让你们带走秦桑。”乌衣道。
“你想抗旨?”为首那人盯着面前的乌衣。
“我可不敢。”乌衣转过身来:“秦桑的房间就在这里。”,那些人刚要进去的时候,乌衣站在他们身后冷冷道:“秦姑娘刚刚染上了天花。”
禁军的脚步停在了门槛处,为首那人转过头来看着乌衣,乌衣则是冲着他摊了摊手。
“住手!!”跟随者禁军过来看太子病情治疗进度的钟太医刚一进来,就看见赵弗拿着银针就朝着太子的脸上刺去,顿时急的直跳脚:“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