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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年纪越大越是『性』情难以捉『摸』。
吴聆一身雪『色』长白道服,站在案前低声地嘱咐一个年轻的长白『药』徒,风吹了进去,降魔剑的穗子轻轻扫了下他的肩,又扫了下。忽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察觉到什么,他的眼神越过那『药』徒的肩看向站在大殿门口的人。
孟长青抱着白『露』剑望着他。
隔着人群,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满头白发的长白『药』师正好一抬头看见了站在殿门口的孟长青,他也不管孟长青是谁,冷了声喊他快出去,吴聆正要说话,孟长青摆摆手,用眼神示意吴聆先忙手头的事,他去隔壁等一会儿。
吴聆看着孟长青转身走出去,小『药』徒喊他两遍“吴师兄”,吴聆忽然一下子回过神,看向那『药』徒。
小『药』师问道:“吴师兄,你是不是太累了?”
“没有。没事。”吴聆接着和这小『药』师说刚才没说完的话,说话的间隙中,他又看了眼门口,天上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
孟长青去了隔壁大殿坐了一会儿,墙上挂着副长白宗八卦图,五行八卦,星驰其中,也不知是天虚观哪个小弟子心血来『潮』在柱子上用小刀刻下一行行小字,其中一首诗是:步步随吾不纪年,往来踏遍旧山川;从今不踏泥过水,一任双飞过碧天。
孟长青抱着剑静静看着那首诗,窗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过了会儿,几道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几个长白弟子一边快步穿过长廊,一边低声商量着些什么,孟长青听见了“镇灵丹”,那东西整个长白只有吴聆一个人需要,他看了一眼过去。
那几个弟子眼见着快到了南殿,停下了脚步。
原来,吴鹤楼下山前,叮嘱自己的弟子谢怀风帮吴聆带新的镇灵丹下去,谢怀风应是应了,然而他和吴聆不对付,一出门就把这事扔给了自己的师弟。今日几个小师弟才发现,他们竟然这事儿给忘了,显然是吴聆问过了,此时此刻,一群人正在不停地互相推诿。“不是你带的吗?”“哪里是我带的,不是让你去的吗?”
一群人压根没带,事到如今才开始着急忙慌地商量。天下人说起长白宗,赞誉无数,然而真实的长白宗并没有外界传闻的那样脱俗出尘,长白宗弟子众多,且师弟大多是师兄亲手带出来的,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长白宗内部派系分裂相当严重,这都快成了长白宗一大特『色』。谢怀风与吴聆不和这事长白弟子众所周知,追随谢怀风的那些师弟们不待见吴聆是天经地义。
这群弟子慌了半天,也不知是谁率先扔了一句,“没带就没带!他能怎么样?他自己的东西,他自己不会弄?”
几个人立刻附和那道声音,似乎打定了吴聆不会告诉师长与谢怀风,于是语气莫名一下子强硬了起来,声音也嘈杂起来,明显是不满吴聆给他们添麻烦。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说吴聆从前那些事,大抵是说吴聆从前如何如何废物,一个修士连剑都抽不出来,比试时师弟故意用剑砸他的脸,他捂着一额头的血还说“没事”,这么个废物,坐在那位置这么些年,谁能服?之后靠着那镇灵丹翻了身,从此又是另一番嘴脸了,见谁都不说话,这是瞧不起谁呢?也不想想自己当年是个什么东西。
一群修士本来是说镇灵丹的事,一说吴聆的事便打不住,靠着窗说了大半天,有的还学着吴聆的样子夸张地说话,一群人全部笑出了声。最终他们决定,爱如何如何,反正『药』就是没带,吴聆问了就说没有!其中一个更是直接道:“他不是已经没『药』了吗?他要非得胡搅蛮缠,实在不行打一架啊!”
一群弟子立刻道:“对对对!他有能耐就动手!就等着他动手呢!”
孟长青一直听着,没有发出声响,待到那群表面强硬实则惴惴不安的长白弟子离开后,他依旧没有说话,抱着剑靠着墙,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吴聆知道孟长青明日就走,他想着手头的事尽快结束就去找他,可期间出了点岔子,他一直忙活到了深夜。等他终于去了偏殿,却发现殿中早就空无一人。
城北的道观中,李岳阳正在收拾东西,明日就要回玄武了,她今晚想要早些休息。听完孟长青说的,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借它做什么?”
孟长青似乎不知道怎么说,道:“有用。”
李岳阳思索了一会儿,道:“你想用它给吴闻过修补根骨。”见孟长青明显是愣了,她继续道:“那东西只有一个用处,而你认识的人中,根骨受损的只有吴闻过一人。”
孟长青终于点了下头,“对,所以师姐能否将天衡镜借我一用?”
修士根骨一旦废去,没有完全修复的可能,长白宗这些年在吴聆身上倾注多少心血,结果还是靠镇灵丹。镇灵丹的副作用太大,吴聆用的量又大,这么用下去出事只是早晚的问题,吴聆自己应该也清楚,然而他也没有停用。李岳阳能够理解,这世上没有哪个修士甘心放弃毕生修为当一个废物。玄武天衡镜是玄武宝器,也能够修复根骨,只是和镇灵丹一样,副作用很大,而且修复得也不完全。
李岳阳道:“你想清楚了,你这相当于是拿你的根骨去和他的换,而且不一定有用。”
“我想过,根骨只要不是尽毁都可以,我修道本来也不是靠天赋,至于修为,没了再修就是。”
李岳阳听笑了,“孟长青你是疯了吗?”
“吴闻过的父母救过我的命。”
李岳阳忽然就没了声音,她终于扭头看向撑着窗棂的孟长青。
孟长青离开的时候,李岳阳靠着窗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敲着窗棂,她难得有些不确定自己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吴聆走在街巷中,刚转身进了一条巷子,身后忽然就有脚步声响起来,他刚停下脚步,一只手就搭上了他的肩。他回头看去。
孟长青道:“我正要去找你,我明日一早就要走,眼见着天都快亮了,我还道来不及了。”
吴聆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这味道对于他而言过于刺激了,他问道:“你受伤了?”
孟长青摇了下头,“没事。”他的时间不多,也没有过多解释,直接翻手拿出了天衡镜,那是一面样式极为简单的镜子,在夜里散着极昏的光,明明是仙家法器,却莫名透出一股森森阴气,上古时期的道宗法器大多都这样。他捞过吴聆的手翻过来,直接划开了,又将自己的手心翻过来,他手心也划了一道口子,他隔着那面镜子,覆上了了吴聆的手。
吴聆感觉到体内灵脉的波动,他自己当然清楚自己灵脉古怪,立刻就想收回自己的手。
孟长青只说了两个字,“别动。”
吴聆听了竟是真的下意识没动,任由孟长青抓着自己的手,他终于知道孟长青身上那股血腥味是怎么一回事,孟长青把血渡入了那面镜子中,两人手中这面镜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器,竟是在慢慢地修补他的灵脉。
“我师伯的法器,名字叫天衡,我问我师姐借的。”孟长青抬头道,“别再用镇灵丹了。”
吴聆看着孟长青的眼睛泛出的金『色』,他忽然意识到孟长青在做什么,猛一下子将手抽了回去,孟长青以为他失去了镇灵丹没有灵力,真没料到他竟是能挣开自己,一时抓了个空,手中只剩下了那面天衡镜。
吴聆没有想到孟长青会自削根骨替自己修补根骨,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世上能够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很少,很多年没有过了。
“你……不必了,太伤你的根骨了。”
孟长青还没来得及疑『惑』吴聆为何能挣开自己,闻声看向他,道:“你帮了很多,我只是想帮你一次。”
“真的不必了。”
孟长青看着严词拒绝他的吴聆,吴聆今晚不知怎么了,似乎整个人都变得奇怪了起来,见吴聆要走,他直接抬手将吴聆圈在了墙上,偏头打量着他,那副神情好像他是真的有在很认真地听着吴聆的说教,其实他脑海中全是那一夜如水的弦声。
吴聆被孟长青盯着半天,莫名竟是有些结舌,“你……”他幼年时曾经封闭五感多年,本就不善言辞,他终于道:“罢了,你回去吧。”说完他转身离开。
孟长青没拦他,而是慢慢地扭过头,忽然他朝着远去的人喊道:“吴闻过,我喜欢你。”
吴聆脚步猛地一顿,雨水全部落在了他身上,小巷子一刹那间只闻汹汹雨声。
孟长青看着吴聆的背影,他莫名就笃定吴聆会回过头,吴聆一定会回头。
孟长青心中有种极为强烈的直觉,吴聆他一定会回过头。
可吴聆却是定在了那滂沱大雨中,再没有了其他的动作,看不见他的神情,背上降魔剑耀着寒光,他似乎是立成了一座峰,雨落在巷子里,水花从他脚边一层层地飞溅起来,像是这些年来走过看过的山与海。
孟长青看了他大半天,终于忍不住朝着他走了过去,他才刚走了两步。
吴聆忽然回过了头,站在雨中看着他,一双漆黑的眼被雨水润透了。
孟长青在那么一瞬间,莫名有种被震撼的感觉,却不知道这震撼从而何来,手中的天驱镜回旋着猩红的血光,他站在原地看着回过头来的吴聆,莫名就笑了。心意这种东西,有人近在咫尺却永远隔着山海,有人隔着山海却仿佛近在咫尺。他站在原地看着吴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境,竟是忍不住开口喊道:“我给你做炉鼎,你跟我回玄武如何?”
吴聆一张脸隐在了夜雨中,瞧不清他那一瞬间的表情。
孟长青道:“我今日过去找你,听见长白的师弟在背后议论你。”他接下去道:“玄武虽不如长白那样热闹富庶,规矩却少的多,师长和善,师兄弟和睦,八百多里山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