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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种人就不一样了,杀了吴聆,他就算功德圆满。
吕仙朝一直往东走。
道门中疯传的那消息他也有所耳闻,茶馆中,隔壁俩三流修士穿着件风『骚』的大红『色』袍子,坐在那儿窃窃私语,他就在旁边淡定地喝茶。临走,他还瞟了眼那俩修士,两个修士正坐在角落里忘我地讨论着道门预备抄杀吕仙朝的事,完全没顾得上搭理他。
心里略有些失望的吕仙朝听到了“长白”、“抄杀”、“东南”、“天姥山”诸如此类的几个词,他自己估『摸』着拼凑了下。
一拨以长白宗弟子为首的道门修士预备着去东南天姥山抄杀魔头吕仙朝,具体打算怎么抄杀,不知道。
大致就这么个意思吧。
吕仙朝没把这群傻子当回事,纯当个笑话听,他付了茶钱出了门。
吕仙朝刚走没多久,那俩修士忽然站了起来,门口进来个黑衣的修士,应该是他们的师兄,凑过来与他们说了些什么,那俩修士立刻亮了眼睛,随即三人一同离开茶馆。
邪修出现了!就在距离这里二百里的一座镇子上。
据村民描述,前两日有个邪修出现在镇子上,几日后又消失了。
在邪修走后,镇子上的许多人行为举止怪异了起来,妻子夜半被鸡叫声吵醒,看见丈夫坐在床头生吃活鸡,还有许多男人夜半去镇子外的河中捞鱼,梦游似的,那河里已经淹死了十几个男人,有幸存的百姓逃过来向附近的道观求救,说是那镇子被下了邪咒,求求道长救救他们。
那道观一听这群百姓的描述,心里咯噔一声。
招魂术,怕不是那魔头吕仙朝?道观当即派人去长白宗通报消息,有道士赶往那镇子查探消息,却是一去不回。
此地确实有古怪。
无数接到消息的修士立刻赶赴那镇子,在人群中,有一个年轻的修士,瞧着面容很干净,背着柄用紫绒布裹着的长剑,混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他身边跟着个长白小弟子,那弟子一直盯着他袖中『露』出半个头的布偶看,似乎好奇这么个大人为什么要带个娃娃出门,一抬头,却发现那修士正在对着自己笑,小弟子愣了下,自觉唐突,微微涨红了脸。
年轻的修士并未多说什么,把布偶往袖子里塞了下,他混在人群中,跟着众人一齐往那奇怪的镇子走,阳光下,他的一只眼睛反『射』着光,另一只眼却毫无光芒,瞳仁黑得不像活人,好似有血块凝在里头似的。
一群修士过了牌坊,消失在那镇子中,再没了动静。
被怀疑给人『乱』下招魂术的吕仙朝在东南几座山头里兜兜转转地走了几圈,修士进镇的时候,他正隐姓埋名和萍水相逢的猎户女儿坐在溪水边烤山鸡,那猎户女儿望着他的脸,黝黑的脸微微发红,吕仙朝顿了会儿,撕下了下半只鸡腿递给她。那小姑娘的脸更红了,也不去接鸡腿,起身捞起叉子,一个劲儿地在溪水中叉鱼,水花『乱』溅。
这溪水上流便是那镇子,那猎户女儿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上流飘下来,她叉中了一件破道袍,看了两眼,又给甩远了。
吕仙朝吃完了鸡,抹了下嘴,和猎户女儿道了别。
大约半月后,吕仙朝手中的铜板忽然跳跃不止,他跟着铜板来到了一个镇子。
那镇子瞧上去还挺大,隐在翠林中,远远望去非常幽静。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在河上撑船,好像是有心事似的,身影瞧着很单薄。
吕仙朝看了眼那姑娘一会儿,忽然眯了下眼。
姑娘与他隔着三四丈,笠帽遮去了脸,『露』出个尖尖的下巴,瘦长的手紧紧握着竹竿,一下又一下戳着水,也不说话。
吕仙朝往河底扫了眼,河底一片漆黑,有什么东西在游走,阴气一点点蒸上来,顺着那姑娘的脚踝缓缓往上爬。在他的眼中,那已经不是个姑娘了,那是个筛子,被几十根阴气扎穿了,吊死在了那船上,阴气扫着她的胳膊,尸体的手这才一下下戳着水。
河底全是尸体。
密密麻麻的修士尸体。
吕仙朝过了河,往镇子中走,看上去前两日刚下了雨,地上的小草抽出来了些,扫着死去已久的修士的眼睛,好像要往那眼珠子里钻似的。
满城都是尸体,尸臭冲天。
吕仙朝见到了熟人。
街角的茶馆,两个熟悉的修士趴在在地上,野狗已经啃掉他们的手,正在啃食他们的头,吕仙朝看着那熟悉的风『骚』大红袍,一脚踹开了朝他吠着的野狗,瞥了眼那两张被狗啃去了一半多的脸。
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修士,估计是第一次出门,兴致勃勃地来讨伐大魔头吕仙朝,年纪轻轻死在了外乡,瞧着风『骚』大红袍里别着各种贵重法器,家里应该挺有钱的。
吕仙朝抬手捏了个诀,闭上了眼,数道灵力从他手中散开,一下子窜入了镇子里搜寻着。
过了片刻,吕仙朝睁开眼,微微吐了口气。
全都死了,一个活口也没留。
七百多个修士吧,五百多个杂修,二百多个正统道门修士,放在人间,二百多个修士都能够开宗立派了。
这二百多个修士中,有一百多个是长白修士,吕仙朝是从道袍上看出来的,估计是新进门的,面庞很陌生,很年轻,全死了。
没有魂魄。
吕仙朝在那镇子上走了一圈,最终在街角的茶馆坐下了,那两具裹着红袍的少年尸体又被狗啃了一圈,狗一望见吕仙朝立刻跑了,吕仙朝一个人坐在那儿,望着那俩少年修士的脸思索了一阵子。
没有打斗的痕迹,死去的修士表情全都很正常,好像是猝不及防地就死了,连换个诧异的表情都来不及。
很明显,这一拨以长白宗弟子为首的道门修士预备着去东南天姥山抄杀魔头吕仙朝,结果半路上不知道怎么的,所有人被杀死在这镇子,魂魄被抽走。
吕仙朝在镇子里坐了大半天,手一下下敲着桌案,恍然大悟。
他记得,吴聆那一半魂魄受了重伤,要想迅速恢复,最好用生魂下『药』辅疗,其中又以修士魂魄最佳。瞧这阵仗,这是给自己摆了个『迷』魂阵,杀人养魂呢。
时值傍晚,一片寂静。
附近忽然有仙家灵力传来,正在瞎琢磨的吕仙朝抬头看去,一群青衣的修士闯入了镇子中,在遍地尸骸中瞧见了悠闲坐在茶馆中的他,满脸震惊,刹那间仙剑全部出鞘,齐刷刷地一片白光。
吕仙朝敲着桌案的手指头顿时一停,半晌,他轻轻“啧”了一声。
*
另一头,孟长青与李道玄回了玄武,山下有消息传来。
长白的帖子送到了玄武掌教真人南乡子的手上,七百多修士前往抄杀吕仙朝,在东南小镇反被吕仙朝杀害,长白宗恳请玄武道门出手相助。
玄武山门洞开,二百一十位玄武弟子携剑下山,乾阳真人谢仲春时隔两百年又一步踏过了玄武碑,清明剑亮如霜雪,浩『荡』罡风吹过山岗。
上一次玄武有这种阵仗,那还是大雪坪『乱』斗,诛杀邪修孟观之。
孟长青刚回放鹿天不到半个月。他一直没出门,他如今这身份,出去了见着同辈师兄弟太尴尬,他索『性』就不出去了,在放鹿天收拾屋子,收到消息那一瞬间,他顿住了。
李道玄望着他,孟长青没吭声。
入夜,李道玄在自己的屋子里瞧见了孟长青,孟长青望着他,然后低下头去,捞起衣摆跪下了。
“我相信他。”
四个字,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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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仙朝同学不会死,但是浪,确实浪……自古英雄出少年。
第 49 章()
这世上许多事; 究其根本一句话:无知者无畏。
吕仙朝看着群追着他咬的小辈就是如此,年轻人确实沉不住气啊,老一辈的道人都回去从长计议了,就剩下几个想一战成名的小『毛』孩非要追着他; 推测一下,当年他一人战仙门的时候,这帮孩子估计还在背“道可道非常道”。
吕仙朝没空陪他们过家家,撤了。
铜板跳跃不止; 跟疯了似的,砸在手心生疼,吕仙朝也不会算命; 看不懂它到底要说什么。
大凶?还是吴聆就在附近?还是咋的?
这玩意儿也忒难弄了。吕仙朝头一回觉得自己七斤重的脑子不太够用。
最终; 吕仙朝跟着铜板指示往东走,这一日; 他在荒郊找着间破庙; 他打算在此地歇一晚。
夜半时分,外头一片寂静; 连鸟雀的声儿都听不见; 吕仙朝原本坐在土地爷面前闭目养神,忽然睁开了眼; 眼中有猩红的光一闪而过。
方圆数百里,一丝风声都没有。
吕仙朝啪一声推开了门; 几个玄武修士立在不远处的水井旁; 其中为首的是个冷冰冰的女修; 佩着一刀一剑,天青道袍无风自动,吕仙朝认识这女的,玄武大师姐李岳阳,嫁了个傻子,从前见过几次。
吕仙朝扫了她两眼,然后缓缓地把视线投向一个方向。
月夜下两道身影,也看不分明,只看得见玄武道宗独有的真人剑袖。玄武统共就三位真人,好猜得很。
铜板开始在案台上跳,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愈响愈烈。
二百多把玄武仙剑从方圆百里升起来,从穹顶往下望,可以看见地脉中隐隐约约有金光流转,剑气回旋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弧,正中央便是那庙,宝蓝『色』天幕亮了起来,大风一下子吹过明月山岗,云海滚滚,剑气翻腾。
吕仙朝的衣袍刷一下迎风展开,头发和衣袍全都被吹的猎猎作响,终于,他失声笑了笑,抬手扯了下脖子上的细绒巾,“『操』了你们祖宗了!”
谢仲春望着那仙阵中自说自话的倒霉邪修。
这倒了八辈子血霉的邪修确实受了很重的伤,连魂魄都尚未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