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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嘛嘛,若初买回家的蜜蜡也磨得差不多了,颜色还不错哎,不过松香味道似乎散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抄书传家()
赵九福一头栽进了书堆里头;其实他并不是爱书如痴的人;但是上辈子的经历注定了他喜欢学习;而在这个没有网络电脑的时代;看书就是学习最快最好的办法。
他一本本的翻阅着孤本,这些书来之不易;虽然保存良好;但毕竟年代久远,赵九福生怕自己力气太大把书给弄坏了。
看见他小心翼翼的动作,顾训导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走到窗前的贵妃椅前躺下;在阳光下看那块鸡油黄的蜜蜡越发的温润,似乎能够发光似的。
顾训导看着里头隐隐约约若隐若现的纹路,再回头去看赵九福,觉得这个孩子确实是十分特别,明明是个孩子,却有着惊人的毅力,似乎他天生就能克制住繁杂的欲望和心思。
聪明的孩子其实并不少见,他那几个儿子侄子哪一个不聪明;哪一个不机灵;但这般年纪的孩子能够克制自己却实属难得。
在此之前,顾训导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孩子,但这一刻他又觉得自己看不清;若赵九福只是因为家贫而克制的话;那他手中的鸡油黄又作何解释。
这般品相的鸡油黄价格绝不便宜;即使这戴河镇山高水远地处偏僻,但几十两银子肯定还是能够卖的上,遇到一个识货的,上百两或许也可以。
可这孩子却把这鸡油黄当做礼物送给了他,只是因为自己借他看书,难道他不知道这块石头就能换来许许多多的书吗?他必然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难得。
顾训导看着阳光下的金黄色彩,忽然眯了眯眼睛,心中忽然有些淡淡的期盼,他不知道自己期盼的是什么,也许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大乱他现在的生活,也许只是想看着一个孩子从零生长,无论是什么,今日开始他对赵九福再一次刮目相看。
赵九福可不知道顾训导的脑波回转,他正沉浸在书海之中无法自拔,不得不说孤本之所以珍贵是有道理的,古代人敝帚自珍,导致历史文化的传承中不断的遗失,这是他觉得最可惜的地方,而现在,在他面前却有许许多多的孤本。
这些孤本并不全是四书五经,其中也有众多杂学,可以看得出来顾训导对儒学并不推崇,他的书房里头也是杂书比“正经书”更多一些。
赵九福兴奋的满脸通红,这些书他不但能够看,还能够抄写,不过他可不敢跟其他书似的借回家抄写,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在征求了顾训导的同意之后,赵九福索性就在他的书房里头一边看一边抄写,这样记忆还更加深刻一些。
若是能把这些书都抄下来,他也能够有一个小小的书房了,这是赵九福的第一个想法。
若是将来他的书越来越多,那是不是自己就能有一个图书馆,真的有那一日的话,他一定会学习顾训导,将自己的书房开放给更多的人看,这是赵九福的第二个想法。
顾训导并不知道赵九福小脑袋里头的想法,若是他知道的话恐怕会对他第三次刮目相看,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居然能产生这种连大儒都不一定会有的释然。
此时此刻,他只是把玩着鸡油黄,偶尔在他旁边看一看,指点一下他写字的方式。
赵九福的字写的不错,这是县学里头所有人的共识,但显然在顾训导看来还是远远不够,他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手臂力道已经够了,但字却少了几分风骨。”
赵九福脸颊微微发红,在白玉灵泉的滋补下,他的身体看似单薄,但脱掉衣服该有的肌肉都有,绝对比同龄人都强壮,所以力道才会够,但字体却实在是无能为力,他上辈子练习过的是钢笔字,这辈子能买到的字帖也是一般的大路货。
顾训导一眼便知道他的窘境,笑了笑走到书房的另一头,从一个匣子里头拿出一叠纸张来,“若是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先临摹我的字。”
赵九福微微吃惊,他见过孔教谕和另外两位训导的字,若说不好的话肯定比他的好,毕竟年长了他许多年,但若说好的话又有些违心,至少看着不让人惊艳。
而现在,顾训导随手拿出来的一匣子书法却让人看直了眼睛。这年头文人的书法大多婉约,讲究一个温润内谦,赵九福之前并未见过顾训导的书法,但总以为以他的性格,书法大约是走的豪放派,带着几分潇洒自如,酣畅淋漓才是。
可现在放眼看去,顾训导的书法豪放确实是豪放,颇有几分大开大合的意思在,但字里行间并不纵逸天真,反倒是带着瑰玮跌宕,尤其是其中一幅草书龙飞凤舞,锋芒毕现,就算赵九福在书房上的造诣不行,也知道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写出来的。
不过能够拥有一屋子的好书,甚至还有许多珍贵的孤本,顾训导原本也不是普通人吧,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一直屈居在小小的戴河镇,在县学当一个可有可无的先生。
赵九福抬头去看顾训导,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却见顾训导只是伸手将草书抽了出来,笑着说道:“这些现在还不适合你,其余的尽管拿去临摹,写坏了也无事,左右都是我自己个儿写的,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写出来,就当谢谢你送的鸡油黄,我很喜欢。”
赵九福却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话不能这么说,鸡油黄是我感谢先生借书之礼,先生愿意将自己的字帖送我,对学生而言又是一份大礼。”
顾训导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笑着说道:“得了,小小年纪不要这般多思多虑,我喜欢你这孩子,愿意照顾一些怎么了?”
赵九福见他说的真心实意,也露出一个笑容来:“不怎么,只是学生心中感激,觉得先生才高八斗貌似潘安无法直视罢了。”
顾训导挑了挑眉头,笑着问道:“没想到你看着像个小大人,还是个会拍马屁的,这话不错,来来来,再给我说几句好听的,让我也高兴高兴。”
赵九福自然乐意,他丝毫不觉得拍马屁有什么不对,顾训导本来就对他恩重如山,别说字帖不值钱,要知道好的书法家流传下来的孤本就那么一些,真正能用来当字帖的又有几本,毕竟字帖不同于其他的书,很容易产生损耗。
如今外头书店里头卖的字帖,号称是大家之作的,其实大部分都是进行过雕版印刷的,毕竟哪个大家会写上成千上万的字帖供其他人临摹呢。
雕版印刷出来的体贴其实也不错,但比起原本自然少了几分风骨在,赵九福练字多年之后难以突破,就是因为这个。
如今顾训导送上字帖,虽然是他自己写的,但他的书法已经步入大家,对于赵九福而言就是雪中送炭,怎么能让他不感激。
赵九福不但把拍马屁的话翻出花儿来说,甚至还主动为这位先生端茶倒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他做起来理所当然,一度让顾训导都觉得这孩子不当小厮浪费了。
当然,若是真把赵九福当了小厮那才是真的浪费,只是短短的几日时间,有了临摹字帖的赵九福写出来字已经初露锋芒,进步竟是一日千里。
不说赵九福自己,就是顾训导也觉得自己偶尔心血来潮,说不定将来能打造出一个真正的书法家来,能够一点就通的孩子谁不喜欢。
见他有天分,顾训导就分外关注一些,有一日竟然还把自己珍藏的一支湖笔取出来送给了赵九福,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湖笔能够与徽墨、宣纸、端砚并称为文房四宝,被誉为笔中之冠,自然不是普通的毛笔可比的,这支湖笔以羊毫为材,经过浸、拔、并、梳、连、合等近百道工序精心制成,即使是在湖笔之中也是实实在在的精品。
这是字帖之后的又一份厚礼,赵九福喜欢,却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见他犹豫,顾训导只是笑着说道:“以前在家中时,家中子侄看中了这支湖笔,想要问我要了去,当时我却没给,觉得那孩子心思浮躁不配得这支笔,想着若有一日遇到有天分的孩子,收下来当个小徒弟,将这支笔送给他也算全了师徒情谊。”
原本还在犹豫收不收的赵九福秒懂,他抬头猛地朝着顾训导看去,却见他微微笑着看着自己,下一刻赵九福毫不犹豫的深深作揖,朗声问道:“先生博览群书,学富五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处世为人更可为楷模,学生仰慕已久,望能拜先生为师,愿执弟子之礼,谨遵师教,刻苦专研,有朝一日光耀师门。”
顾训导听见了自己想听的话,更是哈哈大笑两声,伸手将赵九福扶了起来:“好好好,你这孩子十分不错,为师今日便收你为弟子,先人曾说过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为师也盼着有朝一日你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下赵九福又是敬茶又是行礼,顾训导喝了茶受了礼,又说隔几日会请孔教谕等人旁观,办一个正式的拜师礼,师徒两人倒是也和和乐乐。
虽说顾训导原本就是赵九福的先生,但拜入门下的意思截然不同,在这时候拜师几乎跟认爹差不多重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今往后他们的命运都会连在一起。
等拜完了老师,顾训导才忽然笑着说道:“为师姓顾,乃是京城顾家嫡系三子顾行之,顾家诗书传家多年,偏偏出了我这么个无心仕途的,这才将我打发到这里眼不见心不烦,为师将来也不会大有作为,你年少成名,若是再等几年大可以拜入高门,此时可觉得后悔?”
赵九福却丝毫不后悔,他从未想过拜一位老师,此时此刻会提出拜师也是看到了顾训导对自己的情谊,即使后头有更出色的人出现,他也绝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赵九福微笑反问:“老师出自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