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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愿意来见我的一天,”男人苦笑,“小北都,好久不见。”
“北你妈个几把,北都也是你能喊的吗!”不待邢北都出声,坐在椅子上的顾南城倒是先挥舞起了拳头。
邢北都拍了拍顾南城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点。
“我可不想见到你,”邢北都冷眼看着中年人,“你以为,出了那件事之后,我还能愿意来见你这个混账?这一次来找你,只是想问你点事情。”
中年人叹气:“我也没指望你原谅我,毕竟我自己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邢北都嗤笑:“少他妈的在那里虚情假意,当初那家伙下葬的时候,也没见你掉一滴鳄鱼泪。”
中年人止了声音。
邢北都抬了抬眼皮。
第五十九章()
中年人一时怔然:“小骏他找你了?”
“也不能说是找我了;只是偶然碰见;但他的态度让我有些犯迷糊呢;”邢北都不咸不淡道;“当初他要跟桂海地产的小公子订婚时,我们不就说好了么?”
“他想得双全;和那位小公子结婚后把我当宠物似的养在外面。我想就此离开;而他又不肯;你去给他做思想工作的时候不就说服他了吗?”
“南城出面给你作证;为你争取减刑。相应的,他从我身边滚开,然后一辈子也别出现在我的面前。如今不小心碰上了,我本来不想计较;但你那位便宜弟弟的态度太古怪了;居然还摆出了一副幡然悔悟的阵势,让我很是苦恼呢。”
邢北都虽然嘴上说着苦恼;但面上却毫无忧虑的神色;反倒只有一股近乎冷酷的蔑视。
顾南城也跟着帮腔:“就是!贺风驰;你弟弟到底想干嘛!”
贺风驰面露难色,他叹息着:“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我在监狱里已经待了七年了。些年来,小骏很少同我联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小骏他已经和桂海的小公子离婚了。你真想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去问他吧。别走了我和阿邢的老路”
“呸;狗贼,别他妈糊弄人了!”顾南城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差点没气得从板凳上蹦起来,“什么叫你和叔叔的老路?哈,笑死人了,你跟你那便宜弟弟真的是一个狗德性,无耻得令人发指!”
他说至激动处,越想越觉得心中不爽。
昨夜邢北都找到他后,说出了自己想要去找贺风驰问问贺风骏的事情。
顾南城当即便问邢北都为什么非得连夜赶过去,等明天一早,让他父亲调用警视厅的关系,给两人安排一通探监的视频通讯就好。
谁知邢北都却告诉他,监狱禁止视频通讯,只能面见,让顾南城的父亲调用人脉关系违规,实在是过于让人过意不去。并且,他现在就想知道贺风骏在打什么主意,一刻也不能等了。便连夜赶路,直奔了监狱这边。
在来监狱的路上,顾南城就一直在揣度,邢北都为什么会如此迫不及待。
他所熟悉的邢北都对万事万物都提不上什么兴趣,说得好听点叫无欲无求,说得难听点,这货根本就是条咸鱼。
邢北都会进有娱乐圈,并且看阵势,似乎会常驻下去已经够让他在内心深处惊讶的了。
现下邢北都居然会突然热血上头,像个愣头青一样,让顾南城恍惚得很,还以为自己以前认识的是个假的邢北都。不过,他和邢北都这么多年的交情、当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对方想要做什么事,无论疯狂与否,他都敢奉陪到底。
顾南城暂时还不知道,邢北都会变成这样是因为陆执。
要是知道了,他非得去找陆执真人快打不可。
听罢顾南城的谩骂,贺风驰也没说什么,只是默然地垂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邢北都却蹙起了眉:“他和桂海的小公子离婚了?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是,已经离婚了,”贺风驰总算有了点反应,“不过这事不好说出去,贺家和桂海地产那边就把消息压了下来,你不知道也算正常。我想,小骏那孩子应该是幡然悔悟了吧,你们俩都还年轻,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
邢北都摇了摇头:
“他会后悔?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而且,贺大少,难不成你还以为,只要贺风骏和桂海的小公子离婚了,他就能和我重新开始?莫非,你没把你和邢程的事告诉他?”
贺风驰顿了顿:“我没有跟小骏说过我和阿邢的事情,我怕他”
“怕什么?我还以为你早就跟你那便宜弟弟炫耀过自己有多牛逼了呢,”顾南城插了一句,“怕他知道,即便贺风骏没有选择利益,去和桂海的小公子订婚,北都也永远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么?”
邢北都冷眼俯视着贺风驰。
他看着那个坐在玻璃窗之后的男人痛苦地躬起了腰身,宛如困兽,不得解脱。
“是啊,”贺风驰怅恨着,“谁会和间接害死了自己小叔的仇人的弟弟在一起呢。”
邢北都把手揣进了裤兜里:“不止小叔,南城的腿到也和贺风骏有关系。”
贺风驰又叹息了一声。
邢北都继续道:
“虽然你现在还在服刑,但到底是贺家的长子。我想,贺家应该会定期联系你吧?回头他们联系你了,让他们转告给贺风骏,我不管他到底是真心后悔了还是别有所图,要是他敢来干扰我的生活别的东西我不敢保证,但皮肉教训,我还是能给他一点儿的。”
贺风驰苦笑:“我明白了。”
从探监室走出来后,邢北都和顾南城两人都有些沉默。邢北都不出声是因为天生话少,而顾南城却是心中在想些别的事情。
他侧了侧头,看着自己身旁面无表情的邢北都,忽然生出了一股想要抱抱他的兄弟,给对方一点安慰的冲动。
突然,邢北都开了口:“你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顾南城问。
“贺风骏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邢北都道,“刚才你也听贺风驰说了吧,他似乎已经和桂海的那位小公子离了婚。贺风骏是贺家家主的私生子之一,当初他和那位小公子联姻,也是看上了桂海地产的名头,想借着联姻这一茬给自己加分,以便在和其他兄弟的竞争里取得优势。怎么想,也不应该会和对方离婚吧。”
顾南城不屑:“管那么多作甚?反正这贺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诈骗兄弟兵,我也是服了。大不了待会儿再去跟我爹商量商量,让他再查查贺风骏现在的情况。”
“看来又得麻烦叔叔了,”邢北都叹息,“这些年我本来就受了你和叔叔很多照拂”
“咱俩谁跟谁啊!我爹就是你爹!”顾南城大喇喇地拍了一把邢北都的背,险些把邢北都糊得踉跄了一下。
他和邢北都插科打诨,心中也在想些别的事情。
十年之前,尚在警校念书的顾南城接受父亲的委派,潜入了地下车场当卧底,替父亲做内应,传递有关地下车场的情报。以便警视厅的打黑专案组将地下车场,连带着其背后庞大的黑道禁区一网打尽。
在地下车场,他被车场庄家指派为了修车小弟,专门负责维修保养车场内的跑车。
彼时,邢北都的小叔邢程尚在人世——邢北都的亲生父母早亡,在世上只有邢程这么一个小弟。
因此,在兄长与嫂子身亡后,邢程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邢北都的监护人。
邢程比邢北都大十来岁,在邢北都尚且年少时,还是预备车手的他正在与当时伪装了身份的贺家大少贺风驰交往。
只可惜心性单纯的邢程运气不好,命里遇上了贺风驰这一重劫难。
当年意气风发、肆意妄为的贺风驰为了测试邢程对他究竟有多依恋,便谎称自己需要一笔不菲的钱财作为本金,出去创业,让邢程帮他去借高利贷。
在邢程履行了约定后,他又进一步戏耍邢程,直接消失在了邢程的眼前,并让还不起债务进入了有自己一部分股份的地下车场跑车,在暗地里偷偷观察邢程的惨淡生活,并以此为乐。
再之后
等到邢程在赛道上失事殒命后,贺风驰才追悔莫及。
邢程死后,邢北都成了地下车场内新一届的镇场车手,而顾南城也被庄家看中,调配到了邢北都的身边学车。
最开始的时候,顾南城只是跟着车场的其他人一起喊邢北都为“小邢”,真名未知。后来混熟了,邢北都便让他给自己起个新名字,说是要重新开始。
顾南城依葫芦画瓢,山寨着自己的名讳,给邢北都山寨了“北都”这么个称呼。
接着,某一天,贺风骏出现在了地下车场与邢北都相识。
只是从那时起到现在为止,贺风骏一直不知道,邢程当初会因为欠债而被迫进入地下车场跑车还债,全都是因为他这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关系。
七年前打黑行动时,贺风驰作为地下车场的持股人之一,被判了十数年的有期徒刑,而邢北都也与贺风骏不欢而散。
为了给自己减刑,贺风驰便硬着头皮找上了在小范围暴露了身份的顾南城,想请顾南城帮他作证,自己在打黑小组打击黑恶势力时为顾南城提供了情报帮助,看看能否戴罪立功,减少刑期。
也是在那时,他与邢北都才知道,贺风驰与贺风骏两人是异母兄弟。
顾南城应允了作证之事,而代价,就是让贺风驰出面与贺风骏协议,让其永远消失在邢北都的视野里,再不出现。
第六十章()
走出监狱之后;见现在时间尚早;顾南城打了个哈欠;便吆喝着邢北都把车开到汇城去;就近找家酒店休息,免得待会儿开车回去的时候疲劳驾驶出了岔子。
之前彻夜的赶路让他现下困得不行;若非会见贺风驰的时候顾南城心里想着要绷住脸给邢北都撑场子;他怕是早就一屁股坐到地上梦周公去了。
邢北都也有些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