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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公子摇了摇头,摆手笑道:“不了,既然已经确认了陆姑娘的安全,我便放心了。陆姑娘好好养病,朱某就不打扰了,告辞。”
“”陆静语始终站在沈书寒身侧向后的位置,有些紧张和不明所以。
但见朱公子真的很快又登船之后,才又放下了心来。
他不是来带自己走的。
沈书寒看了看陆静语,神色有些复杂,对她道:“静语师妹,我去送送朱公子。”说完,他也快步跟上去,走到了船上。
陆静语独自立在码头上,看着朱公子站在船头与自己挥手道别,但是沈书寒站在朱公子的身后,却始终都没有多看她几眼。
她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大师兄,然而他的出现,只是朱公子的陪衬,甚至说不到两句话便离开了。
她再一次的,只能看着他的身影践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往后的日子里,沈书寒一次都没有来过,反倒是经常往来于无双城和渔村的沈老伯隔三差五会来给她送些吃的。
这日,沈老伯从自家拎了些水果,和一大碗鱼汤来,放在陆静语院子里的桌上,道:“姑娘,你这么瘦,得多吃一点补补身子呀!”
“多谢沈伯伯,但是我吃不下。”陆静语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便继续给花园里的花田施肥。
“吃不下也要吃呀!我听你张妈妈说,你这家里从来没有做过饭,你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李妈会送些羊奶,张妈会给我鸡蛋,刘伯伯经常送些鱼来,钟叔叔会从苏州带些点心”
“得,是我瞎操心了,就你这模样,大家看了都喜欢!都眼巴巴的讨好你呢!”
陆静语面色一红,笑得十分真诚。
这样平静的生活,习惯了之后,会让她感到舒服和安逸。
每日里,她只需看看书,养养花,闲来去村外散散步,倒是这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平淡日子。
只是雷打不动的,每日傍晚,她都会去码头看看,看看书寒大哥来了没有。
不是她有多喜欢她,只是这样的感情,已经升华到了依赖。
是她唯一的依靠。
第68章 烟雨燕双飞(5)()
十日后,也就是十月初十,是白秋寒夫妇的死忌。
七年前的这一日,白秋寒夫妇遇袭身亡,二人的头颅更被挂在无双城的战船之上。直到多年后的今天,头颅已经被风干成骷髅,仍被悬挂在那艘船上。
现在那艘船停靠在无双城的码头边,对过往的人都形成了不小的威吓——那是曾经独步武林,让天下人胆寒的魔教教主白秋寒的人头,被沈无月收割,且永无入土为安之日。
七年后的现在,也正是在这一日,太湖边突然出现了三十余艘战船。
战船统一挂黑棋,四周裹满了白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艘艘灵船,从幽冥鬼域而来。
陆静语在渔村里,心绪不宁了一整日,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之时,她才看见天边黑压压的一片。
“出什么事了?”陆静语站起身,望着天边遮天蔽日的火烧云,担心的唤来众人。
很快,码头上说聚集了许多人。村里老老少少约莫四十人,都跑了出来,大家面面相觑,面上皆是担忧。
“无双城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我听说那边可乱了!魔教要进攻咱们!”
“沈伯,快说说,你这几次去无双城送鱼,可遇到怪事了?”
宋伯伯踯躅了许久,才道:“那边草木皆兵,我也不敢多待,不是很清楚”
很快,大家便知晓,那根本不是云,而是熊熊升起的火焰所产生的浓烟。
无双城的守军节节败退,等傍晚南风一来,重冥教的船只被燃烧殆尽之后,船上便散落了上百个木桶,漂浮在太湖智商。
桶子里装了桐油,一路燃烧着冲向了无双城。
无双城本就临水而建,霎时间,火光冲天而起,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将整个天幕染成了血红色。几百个全身火焰的人踉踉跄跄的冲了出来,跳进了太湖。其中有无双城内的弟子,也有慷慨助义的江湖人士。
大火烧起来之后,无双城立即关闭了数道大门,想要以此阻挡火势。
但是大火被风一吹,很快便蔓延到了漫山遍野。
他们如何也想不到,这三十艘船上,其实根本没什么人,船头上站着的,大多都是稻草人,而船身里的,都是装满了桐油的油桶。
无双城的守军,用带火的羽箭烧船之后,油桶没有了依靠,顺着南风被吹向了无双城。
无双城陷入火海,数十年的基业将付一炬。
太阳将要落山时,天空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势逐渐变大,浇熄了满城的火焰。
正在火势得以控制之时,白非夜才终于露面了。
沈无月站在码头上,正对着白非夜的战船。
这是重冥宫的最后一艘船,上面飘扬着重冥教的旗帜,通体黝黑,白非夜站在船头,居高临下,光芒万丈,一举一动都让人仰望。
他身穿一袭标志性的白衫,在火光的印衬下,白到近乎在发光。他的脖颈修长又性感,手指骨节分明,笑起来有些邪气,眼神就似带着魅惑的毒,迷人又充满了侵略的意味。如果他不是以敌人的身份出现,在场一半的女子都会为之倾倒。
但是很可惜,他现在的身份,是重冥教的教主,是即将带给所有人死亡的死神。
众人杀红了眼,但是除了愤恨,其他能做的太少。
这一场火攻,已经教无双城元气大伤,有战斗力的人,已经只剩下不到三成。而重冥教,现在还不费一兵一卒。
灰烬和尘埃布满了整个无双城,分不清是房屋的残渣,还是人体的残骸,或者他们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若不是这一场雨,你们已经尽数葬身火海。”白非夜扬起嘴角,缓缓开口,眸子里带着十成的骄傲。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重冥教士气高昂,呐喊声传遍了漫山遍野,一波接一波。
这三年,让他们只能憋在子月群岛不见天日,每个人似乎都用尽了力气,声嘶力竭的大喊着。这是憋了三年的仇恨。
白非夜衣袂翻飞,足尖一点,转瞬间便来到了沈无月身前。谁也没有看清他的动作,眨眼之间,他便已经扼住了沈无月的喉咙。
等身边的人反应过来时,沈无月已经在他的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你这个魔鬼!快放开我师傅!”沈书寒拔剑相向,却被白非夜一记掌风袭去,正中胸口。霎时候肋骨断裂,接连吐出了好几口血。
“爹!”
“大师兄!”
周围的人见着这样的情景,纷纷上千去,拔剑相向,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成功接近白非夜十丈之内。
白非夜冷冷一笑,道:“何为正义?你们人多,就代表正义?”
沈无月脸颊憋得通红,再也喘不上气来。
“呵”白非夜扬起嘴角,笑道:“你,就这样不堪一击么?”
沈无月瞪大了眼眸,眼神中写满了惊惧,但是害怕并没有能够阻止他的死亡。白非夜手中微一用力,他的脖子便“咔嚓”一声响,下一刻,便与身体分了家。
白非夜提起他的人头,转身向船头的旗杆掷去,他的人头便稳稳的插在了船头之上,到死仍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
与此同时,白琳琅亲自带人,去码头的后巷里将白秋寒夫妇的头骨带了回来,恭敬的装在了盒子里。
一场火攻,让无双城死伤过半。
而在白非夜手里毫无还手之力的沈无月,更让众人不敢再前行。
一行人出入通行无阻,如入无人之境。
白非夜拿到了最想要的东西,带走了最仇恨的东西,且没有死伤一兵一卒,可说是打了几记响亮的耳光在所谓的江湖正派人士的脸上。
夜晚,重冥教的船已经功成身退,驶向了远方。
船头的长杆之上,悬挂着沈无月的人头。
人头之下,是装有白秋寒夫妇骨骸的盒子。
白非夜说过,要用沈无月的人头来祭自己的父母。
他做到了。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
“非夜,吃点东西。”白琳琅从船舱里走出,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递到他眼前。
白非夜迟迟没有接过。
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沈无月带血的头颅。
“非夜?”白琳琅又唤了他一声,疑道:“你怎么了?”
“不对。”白非夜淡淡道。
“什么?”
“他不是沈无月。”白非夜说完,足尖一点,飞上了船杆,将那血淋淋的人头取下,道:“沈无月的武功没有这么差,他,应该不是沈无月。”
“什么!”白琳琅闻言,内心一惊,手里端着的碗便“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碎成了数块。滚烫的汤汁四溅,落在二人脚上,他们却浑然不觉。
他们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那颗头颅之上。
白琳琅立即在他的后脑勺上摸索,很快,便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带着假发,整个像一个头套似的套在了他的头上,若不仔细查验,根本发现不了。
而面具下的人,根本不是沈无月。
他只是一个替身。
一个替死鬼。
第69章 烟雨燕双飞(6)()
白非夜回来的时候,没有惊动太多的人。
于他来说,江湖人都知道沈无月已死,这已经足够。他现在只需要自己解决掉真正的沈无月,让他血债血偿即可。而且,真正的沈无月阴险狡诈,他不能让手底下的人跟他一起犯险。
白非夜回到无双城时,无双城灯火通明,活下来的人都在清点尸体和废墟,看上去满目萧索,再不复昔日光景。
就像七年前的重冥教,在沈无月离去之后,曾有那么近乎半年的时间,人们都不能从悲伤中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