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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夕取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他上了龙撵,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渔夕看看江子故,见他神色变得比平时严峻,看不出来其它的什么。这些天,渔夕也未出宫,宫外的消息也并不知晓。
走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天牢。天牢之外有众多兵士把守,还未进去,就闻一股阴暗潮湿之气。进了牢门,下了楼梯,就听人趴着牢门大喊,“冤枉啊!冤枉啊!”
渔夕跟在后面,见宁熙走的飞快,也只好加快了步子。直到走到里面一个稍微明亮的房间,一道铁门,里面仅摆一张简单的木制桌子,隐隐有幽光透到素净的床铺上。桌上有一盏煤油灯,闪着不明不暗的灯火。
“罪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人身形略显消瘦,却一副风度翩翩,无端的清矍优雅。
“你是该死!”宁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伸手一牵披风,优雅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细长手指轻扣桌案,道:“朕来了,太傅可以说了么?”
渔夕不禁一愣,太傅?海棠姐姐的亲生父亲?他不是去了仙姝神岛了么?
丘太傅抬了抬眼睛,小心问道:“她还好么?”
宁熙起身,背光而立,叹道:“太傅若说的是岫云长公主,就在昨日,她去了!”。
经年悲喜静如镜 (二)()
丘太傅忽然伏地,痛苦不已。
“是,罪臣对不起她”
宁熙转身,言辞激烈,厉声道:“你!怎么对的起她?长公主端庄典雅,容貌出众,她等了你足足二十七年!给你育了二子一女,却被你那妾室赶到花老
夫人府。当初,朕去青黄打仗的前夜,是她冒雨前来,求朕无论如何,将你那妾室所生的女儿带回来,只因你喜欢那个女儿胜过海棠他们三个任何一个。朕
,答应了!可你是怎么对她的,为了一个另外一个女人,连一个名分都吝啬给她。你当真以为长公主娘家无人么?任凭你如此猖狂?”
听到此处,渔夕心里忍不住长叹一声,为了那个在佛堂清修的女子,也为了那个长公主。只是,不知道。长公主去的时候,是不是还不知道真正的对手其实是那岛主,而不是他那与岛主长相酷似的小妾。
丘太傅哭道:“罪臣,悔时晚亦!
宁熙怒道:“太傅不想知道长公主的遗言是什么?”
丘太傅眼里泪光闪烁,仰头只等着皇帝继续说下去。
宁熙冷冷笑道:“长公主的遗言是,让朕留你一条性命!朕,平生最恨三心二意之人!如今,棠姐去了,姑母也去了。朕恨起来,真该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话音刚落,一只茶杯被他衣袖一扫,摔在墙上,撞个粉碎。
渔夕不禁一震,也被他的气势所震,心知他是真的动怒了,不禁低下头去,心里通通直跳。
丘太傅愣愣道:“罪臣错了!”
宁熙怒极反笑道:“太傅错在哪里?”
丘太傅伏在地上,似悔恨不已,已说不出话来。
宁熙冷笑一声,说道:“太傅现在不说,那,朕来说!”
“雍和十六年夏,玄北,青黄,花颜,三方密谋,一举吞并墨卿王朝,他们当时派人找到了青柠幽谷不问尘世的谷主青桐,那个谷主怎会将江山放在眼里
?他恋的明明是一个女子,仙姝岛主。
雍和十七年,东南的一个小镇里,出了一个状元郎,雍和十九年,这个状元郎,娶了先皇唯一的亲妹妹,当朝的唯一的长公主。
朕六岁登基,是你教朕写字,是你教朕权术谋略。可是在铲除瞿氏一党的时候,你态度暧昧,举棋不定!朕一直想不通为何青鸾会暗中让你助朕,现
在朕终于明白了,因为她一直忌惮母后手里的几十万精兵,她还需要端钦太妃这个身份做掩护。你后来借助这个机会,将瞿巧月送去了将军府,而她日后必定会顺理成章的成了所谓的皇后。
宁熙十一年,你派了武功高强的杀手在朕回来的路上伏击,不想那些杀手却被当时隐藏在林中的你当初的手下张曙气势所逼,尽数退去。你犹不死心,又派了八位属下去潋滟湖,名义上是拿那幅画,实际上是趁着乱子,想把朕诛杀在当场。一来,当时十一称我为三哥,你的属下对我身份半信半疑。二是,锦衣郎武功不算高深,却当时将朕打的吐血,你的属下自然断定我不会武功。在人数退去之时,他们再次试探,朕被迫爬到了小楼上,被朕的一位故人所救,你的属下这才尽数退去。
渔夕心里一惊,原来这些事情都另有隐情。
丘太傅叹气道:“是罪臣疏忽了,竟然没想到当年张曙为了艳娘背叛了我。”
渔夕心里又是一叹,那之前在寺里,是他幡然悔悟。当年是他带着人去灭了莲哲山庄,而却又偏偏是自己救了他。
“宁熙十三年,你又千方百计的将紫竹送与朕,百般暗示朕她就是那个真皇后,流落民间的莲哲渔夕,朕收了!你却忘记了后宫里,还有一个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天下,有你这样的父亲么?”
丘太傅伏地,又哭道:“是罪臣错了!”
“宁熙十四年秋,你密信让你的那个在青黄的女儿也自杀了。目的就是挑起斌赋将军的仇恨。朕,当时真的怀疑,你爱那个妾室么?同时,你又一次试探,利用青黄的斌赋将军刺杀朕,你又一次断定,朕不会武功。却没想到,朕身边的这个清越的嫡传弟子,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宁熙十四年秋,你让人传消息给禾风,说是朕就是当年下令灭莲哲山庄之人。莲哲渔夕的事情,朕已经下严令封锁了消息,这个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朕一查便知,所以,朕就将你和紫竹的那个传信的宫中侍卫这条线给掐断了。此时,你原本应该警觉的,而你却因为到了岛主寿辰,向朝廷告假去了仙姝神岛。朕就暗兵不动,亲自去了一趟,仙姝神岛!”
丘太傅颓然道:“当日那位医术高深的白衣公子竟然是皇上?!”
宁熙冷笑道:“是朕!”
丘太傅摇头道:“是罪臣输了!在皇上去神岛之后,罪臣还妄想一举攻下曦京,却不知皇上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罪臣入瓮啊!”
宁熙冷笑道:“太傅知道输在哪里么?”
丘太傅抹了一把眼泪,微微摇摇头。
宁熙冷笑道:“太傅输在太过绝情,对对你的夫人与儿女太过绝情,太傅的做法,实在让朕不得不多想!”
宁熙叹了一口长气,望着头顶上方隐约透出的幽幽月光看了好一会儿,才冷然说道:“以后,太傅就在这里度过余生。朕,会好吃好喝的供着太傅。朕,答应姑母的,决不食言!”说着,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牢门。
望着皇帝的身影最终消失,丘太傅喊了一声,“皇上!”他,伏在地上,再次,泣不成声。
渔夕站在上方,望着他的样子,早已不复当初情形,心里一丝酸楚,道:“丘大人,你我的仇恨我自不多说。但是,我小时候过的比海棠姐姐好,我以为我无父无母很可怜了,但是,海棠姐姐,却比我可怜多了。”
丘良君神色一动,嘴里喃喃道:“海棠对不起,是父亲对不起你海棠”。
同心连理几许深 (一)()
关了殿门,江子故正要退出去,远远的瞧着平遥,吓的低头正要溜走,却听平遥低声笑道:“子故,轩隐来了。”
江子故吓的直冒汗道:“奴才再也不敢了,今日,怕是不行了。”
平遥目光在他身上上下巡视一番,“怎么不行?太后说了,你不去,他就去找你的母亲。”
江子故正在为难,只见月夜下,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竹清松瘦般,嘴角含笑的摇着折扇,从蒹葭轩的方向走来。
江子故识的来人正是墨卿轩隐,额头冷汗更多,低声道:“太后和王爷是怎么说的?”
墨卿轩隐笑道:“太后对本王自然是好了,太后说了,本王如果做了,太后就将平遥赐给本王为妃。”
江子故叹气道:“好,那就最后一次。十一姑姑精灵的很,上次,险些被她发现。”
三人走到暗处又是一番计较起来。
殿内,宁熙帝王解了披风,淡淡说道“你想必有很多话要问朕吧?”
渔夕接了披风道“是!”
“皇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皇后的身份的?”
宁熙轻轻一笑,淡若熏风,“原来你想知道的是这个,从一开始朕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
“朕还在幼年的时候,就听太妃与母后说,你是父皇的孩子,要将你赶出蔡府。事实上,朕与母后都清楚的知道你不是。可是,母后拒绝了,朕就与太妃做了一桩交易。”
“这桩交易就是要将我赶出蔡府?”
“不错,太妃要换人,朕允了!太妃说帝后还是要出在蔡家,朕也允了!宁熙三年瞿鸿余孽反扑,蔡将军去了莲哲山庄接你,可谓袖手旁观,朕在你回来之时,只好去了将军府。同年冬月,朕赐了你玉牌。宁熙六年,苏仁叛乱到最后关节,蔡将军却说仗不打了,还暗自放走了苏仁的三个孩子,好一个城头清歌,将军落泪!”
“所以,你要的只是太妃说服叔叔?”
“是!”
原来,他那日所说的都是真的。即便是第二次听他亲口说出,她的心里还是深深的疼痛,这种痛与空,她无法遏制,眉头一簇,拧成一团。也曾想他当日骗她说毒是他下的,无非是想要自己恨他,这样,自己就有可能回来找他报仇,他的心里还是希望她回来的。却忽然听他亲口淡淡的说出当日与太妃的交易
原来,他恨她!那么久了。那时候固然他才十一岁。而自己却忽略了他**岁就将瞿鸿一党斩尽杀绝。他,首先是一个皇帝,不是么?
“又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醉雪墨?”
“这个不难,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