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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美人纤指拂面,柔情缠绵,随雾而至,随风而散。众人欲凝神细听,却忽然,万籁俱寂,悄无声息。风吹纱起,
画舫上美人几个,却唯独中央依栏而坐的那个红衣少女,怀抱琵琶,单向人群里瞧了一眼,转而低眉含笑,素手拨弦
。琴声所及,亦是明月春江万里,天心月圆婵娟。
墨卿王朝历代君王皆注重诗书礼仪,尤其是皇帝本人,勤于政事之余,每日更是有专门的翰林院讲学,琴棋书法无所
不通。传闻其在十一二岁年纪,有次路过青黄彩南边界,望见一巍峨苍山,便随口吟了几句,被身边的大臣记录了下
来。现在民间广为流传的版本就是,“直起掩众山,势入青云颠。解马凉意近,风吹绿烟远。”
渔夕也曾读过此诗,当时,觉得大气之余却有几丝寂寥。
传闻,当今的少年天子更是精通音律之人,光光传入民间的落花飞瀑曲就可见一斑。只是因为天子有此雅好,一些大
臣知道了,纷纷进献曲谱,惹得少年帝王很不高兴。据说,现在曲子也不谱了。话随如此,少年帝王的过去的爱好却理所当然的也影响了一批读书人。当时,可谓只要是个读书人,也都通些音律。
人群里走出一个红色锦衣男子,风度翩翩,缓步岸边笑道,“小仙女,这首弹得原来是“春怨”!”
众人上了岸,及到近处,众人方看清少女面容。这少女此刻自己拿掉了面纱,捏在手里,四处张望。众人见她生的冰
骨玉容,轻盈似花含露。实属月妖真态,极惑人心,不禁都看的痴了。
少女趁机穿了鞋子,江边一直候着的竹棋顺势给她披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披风。一边笑道,“妹妹果真若仙女下凡,让姐姐也不禁凡心大动呢!”
渔夕哪里顾得这许多,环顾四周,不见采耳。心急道,“姐姐,可曾见到采耳?”
“小仙女儿往哪儿去?”红色锦衣男子拦路笑道。
渔夕见了这男子,心里不想多事,手微牵了披锋,半低着脸,轻笑道,“这位哥哥,还请行个方便!”
红色锦衣男子笑道,“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小仙女儿和我一起去,我定不会亏待你!”
楼下人群忽然吵吵嚷嚷,纷纷跑向江岸。渔夕心里骂道,“这小鬼,误了大事,真是不知轻重,我下回再不带她出来!”
也不好声张,只好冷了脸,重新退回了船上,在那等着。
竹棋也知道香囊对她极为重要,不敢怠慢,抬高了声音说道,“今日表演,按之前所说,表演只做献艺,请各位散去罢!”那人群里有钱的多捏着银票,不愿散去,犹自观望,也有人说,“这竹老板言出必行,”又看了一会儿,便有三五几个自行散去。
竹棋也派了人着急寻找,只听刚刚那怀抱箜篌的少女往人群里一指,“采耳在那呢!”
渔夕立在船上,冷着脸,只见采耳在人群里挤挤推推,正向外钻,气不打一处来。
采耳一路小跑,满脸堆笑,“姑娘,您…。刚才舞的可真好!”抬眼正碰那一双冰冷的眸子,吓得慌忙递上香囊,这手一抖,香囊眼看就要落在地上。
“啊!”的一声惊呼,白影一晃,只听有人笑道,“这小子倒有福气,得了那仙女儿的香囊!”
众人抬眼看去,原来是刚立在窗边的少年趴在窗边外看时,不小心摔了下来。此刻,他正半扶着腰,疼的拧着眉。手
里攥着那个香囊,却有些呆呆的。
锦衣男子作势来抓,还未看清摔在地下何人,不想那少年动作极快,爬起来就饶到了渔夕身后。
锦衣郎见他低垂着头,状似呆愣,便想献献自己的诗艺,笑问道,“小子,你觉得这小女子美么?”
那少年低头,看也不看渔夕,似有几分难为情,半天回到,“美。”
锦衣男子笑道,“即是如此,那你吟诗一首来赞赞这仙女儿,这仙女儿高兴了,我便饶你不死。”
少年低头踌躇半天才道,“云青雾散九天玄,反抱琵琶笑卧莲。紫玉箫筝琴瑟起,琼花漫道已千年。”
渔夕在他身侧,听的真切,心道这花样子写诗倒还行,遂,笑在脸上。那锦衣男子正挖空心思如何对个更好的,只听
楼下一人喊道,“锦衣郎,今天让我趁机抓了你,投到大牢去,也为那些被你污了名节的女子报了仇!”
原来他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锦衣郎!众人一听此名号,脸上无不露出鄙夷的神色。
锦衣郎略有迟疑,仰头吟道,“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中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正是区区在下!”众人哦了一声,纷纷闪开左右两边,露出一条道来。
疑是瑶台月下逢()
锦衣郎见状,讥笑道,“云大人没带一兵一卒,还说来捉我?哈哈!自己还不是今天来看热闹,喝花酒的?装个哪门子正经?哈哈哈!”
云大人冷笑道,“你个锦衣郎,几年前王府里让你侥幸逃脱!今天,想逃?可没往日那么容易了!”
锦衣郎挑眉笑道,“莫不是云大人嫉妒,羡慕本人艳福?”
人群里一阵哄笑,急的那云大人再也不想与之废话,飞身而起,抡拳便打。
渔夕捂着胸口,心道,今天,果真是热闹啊!
不到一刻钟功夫,云大人已拿下采花贼锦衣郎,反绞着他双手。经过少年身边时,不经意看了那白衣少年一眼,却忽然,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垂着头,也不言语,提了锦衣郎便走。
渔夕心道,几年不见,云大人武功果然见长。只是这锦衣郎素日将精力都耗在了花花肠子上,武功不进则退了不少。
再看那少年与云大人方才情形,渔夕揣测,二人定是认识,难道是父子?
这时,人群里有个圆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嘴里嚷道,“好一个器宇轩昂的翩翩少年郎!小子,你捡了她的香囊,让她陪你共度一宿!“众人听这一说,不禁驻足停留,大笑起来,纷纷要瞧瞧热闹。渔夕从船上走了下来,那白衣少年跟在后面,也走了出来。人群一阵拥挤,瞬间又以两人为中心,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渔夕一看这大汉,认识啊。小孩子容貌变化的快,大人则不然,这几年暴风雷脸上虽多了些许年岁沉淀之色,大致轮廓却还是如旧。
锤子帮的主人也来了?渔夕心里一笑,有些事情正好可以找这位伯伯相帮,心道,回去让织络去办为好。
正想的入神,只见那斜桥依马的白衣少年,忽然凑近跟前,月白风清里,一双眸子,黑若点漆,灿若晨星,唇色绝美。
渔夕一愣。
他微微笑道,“拿去。”
渔夕伸手去接,那香囊忽被人往上一牵,却又被少年攥在手里。
这当口,又一人来抢。
少年好似很害怕,扶着腰走到一棵树下,依着垂柳,斜靠而坐。
少年见众人望向自己,遂瞧了瞧香囊,勾唇笑道,“伯伯,我倒是乐意,只怕人家不许呢。我且还是把香囊还了她为罢!”说罢,着势便要把那香囊扔回去。
少年的声音,就这么的一声声的,如泉滴深潭,空灵沁心!除了酒,世上竟还有声音,让人,沉醉。
众人不禁一呆,齐齐向树下看去。只是,少年的脸掩在暗影里,看不真切。
暴风雷本是一粗人,却一向喜欢漂亮的孩子,刚听那么个好听的声音叫自己伯伯,心里一甜,大声喊道,“小子莫怕,她若不乐意,我帮你抢了她就是!”
少年嘻嘻一笑,道,“但凭伯伯做主!”
暴风雷嘿嘿大笑,只听人群又有人笑道,“你不要,给我好了!”人群里不知哪里串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白面书生,飞身入了树影,伸手便去抢。他出手极快,那少年藏的也快,一时竟然让那白面书生落了个空。白面书生不想失算,一时摇摇晃晃,差点落入水中。
暴风雷气道,“病怏怏才子张,你也不看你那熊样,怎么还和人家一俊俏少年抢媳妇?”
才子张气道,“谁敢欺负我的小诗友,我就是不许。”二人打将起来,呼呼哈哈,已过了十几招。渔夕看才子张用的皆为虚招,大概是不想伤害暴风雷,一时间胜负仍未见分晓。只听两人越打越远,一追一跑,转眼不见了身影。
渔夕正要去拿香囊,忽觉一劲风袭来,身子一闪,躲了过去。
一蒙面黑衣人负手笑道,“你们这帮蠢驴,直接抢了美人儿便是,还唧唧歪歪的抢什么破香囊?”
渔夕见他生手非同一般,怕他伤及无辜,回头对竹棋说道,“姐姐,带姑娘们先下去。”
那人也不阻拦,笑着伸手去抓她彩袖,动作却不紧不慢,十分轻缓。渔夕往后一闪,飞身靠在楼角。那人也不着急,嘴里笑道,“小仙女儿还挺机灵,练过功夫?”
渔夕也不答话,弯腰向后一仰,移到明处,台下人又一次看到她整张脸,一阵抽气惊叹之声。却见楼下的少年提着衣摆,一步步“噔噔噔”的爬上楼来。
那少年爬上了楼,趴在小窗边,直愣愣的望着渔夕。
一阵梗痛,由胸口蔓延而来,渔夕凝眉望向立在小窗旁的少年,恨恨道,“把锦囊还我!”
白衣少年犹若不闻,愣愣的看着香囊,眼里仿若有一丝担忧。却忽地红唇一勾,勾出一丝春风和煦的笑意来。渔夕见那醉人笑容,闭了闭眼睛,心道,万物皆空,万物皆空。
蒙面人来回追了几次,疼痛益剧。渔夕倚在窗前,恶狠狠的再次瞪向立在小窗旁的白衣少年。
少年固然可恨,渔夕也不得不承认。此刻,月色笼在他脸上,绝代不染尘寰。心里又一次默默念道,万物皆空,万物皆空。
黑衣人见她唇瓣开阖,笑了笑。却忽然弃了渔夕,向少年奔去,说道,“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