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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一边看夫人脸『色』行事,一边还得妥妥帖帖的照顾好莫君轻的饮食起居。即便是她要破天荒的在暖阁里彻夜点灯,做下人的也只能照做。
妙珠每晚都替林默掌好了灯才退下,却不记得自家小姐还有点灯睡觉的习惯。心中不免有些生疑,却也只将其归咎于那些怪力『乱』神之说罢了。
林默怕黑,很怕。
特别是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总会令她感到格外害怕。
在她五岁那年的一个雨夜里,林父驾车载着妻女行驶在回家的路上。途径一段山路时,他为了躲避一只叼着幼崽的山猫急打方向盘撞向了山体。欢声笑语被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所取代,终是在一记震耳欲聋的闷响后戛然而止。
幼小的林默被母亲护在怀里,从头顶流下来的血烫得她心底一片拔凉。在漆黑的夜里,她甚至分不清那血是自己的还是母亲的。
她在荒无人烟的山路哭得声嘶力竭,一直哭到凌晨四点才被跑长途的货车司机路过发现并把她从事故现场救了出来送进医院里。
林默依稀记得那夜的雨格外凉,好像永远不会停,卷携着痛心入骨的寒咬牙切齿地钻进她的骨头缝里。她在漫长的黑夜里承受了过于沉重的生离死别,也痛彻心扉的体会了旁人不曾经历过的绝望。
黑暗于她而言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她比任何人更迫切需要一束光明来驱散自己心中懦弱的彷徨——即便那点星火不是为她而燃。
三五日的功夫一眨眼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莫老爷回府的日子。
莫家世代行伍,祖上更是跟着开国皇帝打江山的人。这世袭的镇远将军吃的还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铁饭碗,可纵是家世显赫也依旧免不了在太平盛世里被拎去边关吃沙子的命。
可今上也不是那么不解风情的人,他每年都会召莫长风回京述职就当是给他放假了。所以每次莫长风回家一趟,府里上上下下都得算着日子提前张罗,热闹得就跟过年一样。
林默平日里想尽一切办法变着法的装病躲懒只为避开那对态度迥异的母子,可现如今她那镇守边关的爹一回来,她就再也找不到避之不见的借口了。
今儿一个大清早,莫景辰便在暖阁外候着了。
往日她避着,莫景辰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没这回事。如今父亲回来,倘若她出了什么岔子只会惹得母亲更加的不快。莫景辰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既然改变不了母亲的偏见,便只能勤加督促自己的妹妹了。
前有狼后有虎,『插』翅难飞的林默像只被人断了后路的猫,只好硬着头皮跟在莫景辰身后试图从他身上蹭到些好感加持。
莫夫人虽然平日里飞扬跋扈,但这莫家当家的始终还是莫长风。只是正主常年在外,这才给了她代为掌权的正当理由。
为了给莫长风接风洗尘,除了下人们一年到头统一的服制外,其余的皆盛装出席。莫长风未纳妾,这盛装出席的掰开了手指算也就三个人——莫君轻还是最不打眼的那个。
这不打眼也有不打眼的好处,林默本就不想在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莫夫人面前没事瞎蹦跶。眼下既然没得选,她只好怎么朴素怎么来,还不能让旁人瞧着觉得是莫家亏待了她。
锋芒太『露』毕遭人嫌的道理,林默自然懂。
莫长风从外面回来时身上的盔甲还没脱,透着一股从关外远道而来的清苦。林默站在莫景辰身侧偷偷觑了一眼便神『色』复杂的垂下眼,不敢开口叫爹。
因为在她看来,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亲爹。
那张常年在边关风吹日晒的脸显然生不出什么温婉多情来,边塞的风是最无情的刀,在他脸上刻下了严酷的棱角。令这位正值壮年的将军看起来愈发的意气风发,也多了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莫长风虽身着重甲,却依旧影响不了他矫健的步伐。只见他步履生风地穿过人群,也真真切切的如同一道风一样穿过林默面前。擦过重甲的风冷冰冰的扫在林默脸上,比她想象中的要凉薄。
莫长风的冷漠比林默意料中来得还要快些,像盆当头而下的冷水毫不留情地浇熄了她心中想要努力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念头。
一家人难得同桌吃饭,林默坐在最边上的犄角旮旯里。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仿佛无关紧要的自己就像个局外人一样。
席间,莫景辰见她一个人闷声不响的吃饭。便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她碗里,小声说道:“爹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言下之意就是让林默也给莫长风夹一块去。
林默也知莫景辰此言非虚,整整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莫长风虽雨『露』均沾,却独爱那盘糖醋排骨。
莫夫人殷勤地往他碗里夹了不少,说来也不差林默这一块,莫景辰这么一说也只是想让她在父亲面前做个孝顺女儿的模样。一块糖醋排骨也不见得能有多珍贵,但胜在有心。
谁知林默才伸了筷子要把糖醋排骨递过去,嘴里那句爹爹还没叫出口。就被莫夫人在一旁重重地咳了一声,吓得林默一时手抖将那块惊慌失措的糖醋排骨滑进了莫长风碗里。
只见方才还满脸写着高兴的莫夫人笑容渐渐消失,望向林默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化作一柄飞剑将她千刀万剐了。
莫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甩脸『色』是连一旁沉默寡言的莫长风都忍不住发话了:“不就一块糖醋排骨,至于吗?”
莫长风其人话不多,从回家到现在统共没几句话都给了莫夫人跟莫景辰,只是没有一句话是留给林默的。可这回不仅是林默,就连莫夫人也听出了他这句话是冲着自己来的。
高高在上的莫夫人平日里盛气凌人惯了,鲜有处于劣势的时候。如今被人冷不丁的一脚踢到了钢板上,单是从她那张气得艳若桃李的脸上便可看得出她的心里是有多不痛快。
可眼下即便是莫夫人不发作,莫长风吃饭的雅兴也已被她搅得稀巴烂了。他虽常年在外,但对自己夫人是何秉『性』还算有所了解。往年她还会收敛一些,如今反倒变本加厉了。
只见莫长风搁下碗筷,撂下一句吃饱了便拂袖而去。那盏捧在手里尚嫌小巧的饭碗他一个大男人只吃了半碗不到就饱了,稍微有点眼力劲的人都看明白的事很难令人不多想。
莫夫人猝不及防被甩了这么大一个无形的耳光,这脸没有最疼只有更疼。她将莫长风碗里的那块糖醋排骨夹出来甩在了地上,骂了句:“真是晦气!”便甩手回到房里去了。
好好的一家四口,先是气走了一个之后又走了一个。作为万年和事佬的莫景辰更是忙着善后都来不及,顿时只剩下形单影只的林默对着那一桌子炊金馔玉却也觉得食之无味。
林默耸了耸微微泛酸的鼻尖,一时间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005()
被强行观摩了那么一出家庭伦理剧,林默就是心大如盆也很难提起胃口。
侍奉在侧的婢女见二小姐起了身,刚想跟上前去就被她摆手拒绝了。林默认识回房间的路,自然也不需要这么多人跟着。
可林默刚走了没几步就后悔了。富贵人家的碗盏就巴掌这么大小,就是让她吃上三碗也依旧饿得前胸贴后背,压根没饱。
好在林默认识去厨房的路,这几日闲来无事她把莫府上上下下都逛了个遍。像厨房这种重地早就被她列入了重点标记,为的就是饿了还能自己『摸』过去找吃的。
厨房里的下人见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二小姐大驾光临,堪称旷世罕见。一时间竟忘了问其来意,眼瞧着林默扫『荡』一圈后嘴里叼着个肉包子手里还不忘揣着俩新鲜出笼的便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厨房。
莫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板一眼皆照着朝廷的规制建造不敢越矩半分。而莫长风常年在外明显不是块管事的料,于是在莫夫人不落俗套的品味下,莫府布局精巧的景致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天气渐凉,入夜越早。
林默揣着两个热乎乎的包子只想着早点回暖阁去,穿过花园时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夕阳下,仿佛在回忆着自己逝去的青春。
林默被映入眼帘的余晖不小心灼到了眼,稍待片刻后再定睛一看。虽然不大确定,但那人好像正是她那撂了莫夫人一脸蹶子的亲爹。
只见林默当即一个转身,心里默念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想趁着还没被发现前赶紧溜走。
要知道莫长风是个打仗的将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眼睛就跟长在后脑勺一样。就凭林默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想瞒得过他,道行还太浅了点。
“君轻。”
莫长风没有回头,只是这么轻轻唤了她一声。乍听之下带着七分难能可贵的温情,可细细品味却又潜藏着三分无奈,终还是令林默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林默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也不知是出于对保家卫国的爱国将领油然而生的敬畏还是单纯的害怕。她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抛到九霄云外的那声爹就这样被她硬邦邦的吐出来时莫长风总觉得这孩子像是吓坏了。
就连莫长风自己都忘了上次这么唤她是什么时候了,如今见了她那样是可爱又可怜。于是只好在心里默默检讨自己那张脸对于这久不见的女儿而言是否过于严苛了些,不料却被林默递来包子的那只手愣出了神。
林默记得她这爹是在饭桌上负气离席的,她一个弱小女子都没吃饱更何况是身长七尺的莫长风呢。正所谓拿人的手短,如今被撞上了那她也只好大发慈悲的将手上的包子匀一个过去。
那只手小小的,在莫长风看来有点瘦得不像话,跟竹竿似的。仿佛只要他稍一用力便可轻而易举地将其折断一般。
这一幕让莫长风想起了她小时候。那时的莫君轻单纯得甚至不会解读来自他人的恶意,她总是笑嘻嘻的跟心里缺了件一样。可纵使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