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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打小便会哄女孩子开心,在父王的默许下,他很快便走上前,牵起她的手,笑着与她打了招呼。
父王微笑不已,我却显得有些笨拙,明明也渴望能握着那面粉团似的柔软。
十年的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情根深种、思念成灾。
我在等待,等那小小人儿长大,亲手为她制成嫁衣,亲手替她摘下喜帕,听她唤我一声“夫君”,而非“青禾哥”。
女子十五及笄,看着她穿上父王为她准备的纱裙,翩翩若蝴蝶飞舞,灿然一笑,那般的美丽。
连青崖都知道我的心思,何况这鬼灵精怪的小丫头。
只是,我却没想到,那一念之差铸成的大错竟是如何也不能挽回了。
“青禾哥,听说我娘亲在嫁去蒙国之前就是在这游丝阁里的,所以替我保密。”絮儿的眸子永远像蓄着眼泉水般,长长的睫毛就像是蝴蝶扑闪着翅膀,我对她总是没辙的。
游丝阁,那是个什么地方,我就算没去过,也是听过那个地方的大名。青崖是那儿的常客,既然絮儿执意要去,我只能将此事告诉他,托他来照拂。
果真,青崖也是不同意的,只不过那个犟丫头,我们谁也拿她没办法。
小的时候,无数次地听絮儿提过,说她那远在蒙国的娘亲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只不过,唯有一件事,所有人都瞒了她。
那是在她来大理的第三年,父王将我叫去了御书房。
“絮儿在这儿一无所依,你是长子,性子又比青崖稳,父王将她交与你照顾,也是放心。”
父王叹了口气,眉宇间皆是一片愁云。我隐约察觉出什么,却仍是恭顺地点头称是。
欲离开时,却瞥见了书桌上那纸书信的一角,“妃柳氏殇”,柳氏,不正是絮儿的娘亲。
可怜她自小便被蒙王送来了这里,如今娘亲又去了,只是,看着那张惹人心疼的笑脸,我终是不愿说出这秘密,宁愿烂在心里,一辈子……
絮儿成功入了游丝阁,化名柳絮。她虽不及她娘精通四技,却弹得一首好琴,无人能及。
她半个月才弹上一曲,却已经让大理城里那些王公子弟为之惊艳。不过,我又怎会让人轻易接近她,她是我的絮儿,我青梅竹马的絮儿。
自此之后,游丝阁的名声大噪,除了絮儿,还有位姑娘。曾有客人从云龙城买下三颗鲛泪欲让絮儿单独为他弹上三首曲子,却被絮儿笑着拒绝了。
事后,她还趴在我的肩头,咯咯直笑:“青禾哥,就算那人用整个天下来和我换,我也不换给他。我的琴,以后只弹给我喜欢的人听。”
我的心微微一动,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淡笑不语。
絮儿是我命中注定的劫,如果我知道她会在那一年遇上她命中注定的劫,当初又是否会将她的提议反对到底。如今想来,仍是不会,我到底是学不会说不。
“青禾哥,我喜欢他。”絮儿在说起李修的时候,满脸的小女儿神情,愈发显得娇柔。只是她不知,她的青禾哥苦涩在心头,唯一能做的只是陪在她的身边听她一遍遍地提起那个人。
“青禾哥,他不认得我了……”只是有一日,当絮儿失魂落魄地跑来找我时,我才知道终是出事了。
絮儿,这胆大包天的丫头,竟然从青崖那儿拿到了一张易容用的面具,而李修那有眼无珠的人竟偏生没认出她来。是啊,几天的朝夕相处怎抵得上十年的日日夜夜。而我当时,恨不得想将此人挫骨扬灰。
“我只是希望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人,不因我的外貌而改变,只因喜欢的是我的灵魂,只因是我。”絮儿哭花了脸,她甚少流泪,这一次却真正揪痛了我的心。
“青禾哥,絮儿已经没有爹娘了,他是孩子的爹,是我最后的希望。帮我……”
我震惊,不仅仅是因为得知絮儿怀了那个人的孩子,还因为她竟然已经知道她的娘亲早在多年前便已经抛下她去了。我拒绝不了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哀求,只是带着一脸疲倦的她连夜去了丰裕朝。
李修是丞相之子,就算他不愿,老丞相也要顾及自己的面子,更何况,絮儿的肚子里还有他们李家的骨肉。而我也成功地混入了李府,当了府上的护卫,只因我放不下那个自小便住在我心里的人儿。
孩子没了,絮儿的心也死了。李修自成亲后就再未踏足过她的院子,见到一脸憔悴的她,我握紧了拳头,却仍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记忆里那比小狐狸还机灵可爱的小女孩眨眼已经长大,我原以为她会一直很快乐,就如当年初见。如今,是她错了,还是我错了……
三年的护卫生涯,絮儿依旧留在李府上,对李修的执念一如她小时候为了练琴而不断磨破的手指。
佛曰,一切皆为虚幻。
爱、恨、执着,人世间的感情都随着生命一同灰飞烟灭。
心动妄动,我心一动,便堕入凡尘,为伊不悔。她心一动,便着了魔道,因其而苦。我们都是痴儿,为爱而痴,到头来却是我错过她,她错过他,一无所有……
直到三年后,絮儿提出了主动休离,我才发现了她的改变。似乎,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又回来,似乎,一切都变了。
她不在乎李修如何了,她遇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月王爷,她唤我木头,她再也认不得我了。
絮儿食素,她却大鱼大肉;絮儿虽为蒙国质子,却打小骄傲得很,她却对谁都很好,还会笑着说谢谢;絮儿最爱抚琴作画,她却连笔也握不好。
她,不是絮儿……而我的絮儿,不见了。
李修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有眼无珠,以为她便是絮儿,还痴心妄想再续前缘。但是,只有我知道,她不是。
她是谁?她告诉我,她叫唐糖,她说她这是灵魂易主,她说絮儿死了。
死了,是死了,我知道,只是一直不愿相信而已。
是怨他,还是怨她?谁也怨不得,只能怨我轻易放了手,这一放,缘,便没了。
回了大理,我便向父王请罪,拜入佛门。
君落月待她很好,从青崖的只字片语我也能知道。只是,这些与我再无干系,我只期有朝一日能忘了失她之痛。
谁又曾料到,去了趟蒙国,到底还是再让我遇见了那位替了絮儿的唐姑娘。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声音,却有着不一样的灵魂。
君落月待她真的很好,同样是怀着身孕,她比絮儿幸运了很多。
玳瑁笔,她说是从大理国买来,一直便想送给我的,她仍是叫我木头,淡淡的笑着,不疏远也不亲近。
我接过笔,道了谢,看着她转身离开,一步一步走出我的视线,也走出了我的生命。
常嫌玳瑁孤,犹羡鸳鸯偶。
注定孤独一生……佛祖,弟子可是做错了?
自那次之后,我再未见过她。回了大理,我便当起了闭门僧,吃斋念佛,试图去了心头的痴念。
青崖回来后便大婚了,他将打小跟在他身边的婢女迎娶为妃,不顾父王的反对。我心想,我们两兄弟总算还是有一个人如了愿。
后来,青崖有了子嗣,皇位也是非他莫属。
他的几个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影子,或外貌或性格,唯有第四子景容,反倒像极了年少时的我,寡言少语,笨拙得很。
青崖是个好爹爹,他没有偏颇任何一个子女,却在登基后的第二日带着景容来找过我。
“陛下……”我向他行了君臣之礼,他是君,我是臣。
“大哥你这是何苦。”青崖笑得很无奈,他身旁的少年倒在见到我的时候露出了几分腼腆。清俊的小脸上依稀有着青崖的影子,点漆的眸子里一片澄清,是个很干净的孩子。
我合十不语,既然断了尘缘,那便彻底地断了吧。
“容儿,来见过你大伯。”青崖见我不语,只得拉过少年,神情略带几分宽慰。
“容儿见过大伯。”少年笑得腼腆,憨实得很。
“大哥,我将这孩子留在你身边,与你做个伴也好。”青崖轻叹着,留下景容,转身离去。
他对众人宣称,四子景容体弱多病,便常年在寺庙中静养。
景容果真与我极为相似,喜静却又踏实。他不爱那些兵法政论,倒是钻研起了寺里藏书阁中的各卷佛经。
与我相伴也好,少了争名夺利之心,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去年,景容与我提起他要去外面游历一番。他打小与我亲近,情同父子,虽有不舍,我仍是让他在走之前知会了他的父王。
这一走便是一年,谁能想到,今年的大理城却下起了如此罕见的大雪。
我抬头望了望天色,心里盘算着离晚课尚有些时辰。正欲转身回去,身后不远处却传来了踏雪声。
这个时辰,又是谁来造访。
我拈着佛珠,轻轻地转过身,却瞧见了一张熟悉的微笑脸庞。
“大伯又清减了几分。”是景容,淡青色的锦袍衬得他愈发俊逸,一年不见,倒比走之前更精神了几分。
我正要上前,却倏地瞧见他那褐色大氅探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
思绪顿时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许是有雪花落入了眼中,化作了水,我的眼眶微微湿润了。
“旭儿,别躲着了,快来见见我的大伯。”景容笑得一脸宠溺,且伸手在那小丫头的额头上轻轻弹了弹。
我的心轻轻地抽了抽,絮儿……四十年前与如今的情景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