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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牙关咬的紧紧,将这颗芜杂纷乱的心就此甫地横了一横……终于,随着太子的到来,而将这场宫廷哗变改为了顺天景命的另外一种性质,田归道有了妥协!
他说他可以放行,但有一点,他不会允许自己手下的兵士跟着政。变的队伍一起自玄武门进去。
这个决定让在场众人都实实的吁了一口冗长的气、放下了悬在空中倏然就没了个着落的一颗心!
便如此彼此各退一步,田归道将手下兵军留在原处,却终究让开了玄武门、选择了放行。
这一干将士怀着滔天宏志,顺着入宫必经的玄武门一路直冲进去。兴许是所有的羁绊都在先前已经受尽,这支队伍自此后再没有受到任何直接或者间接横生出的牵绊,一路咄咄的直抵武皇安歇之地——迎仙宫!
亦是一早便有过的安排,上官婉儿立于洒沓夜风之中把关接应,在眼见这一支队伍浩荡如天边翻涌起的乌云、又若碧海之畔波及而来的海潮一路涌动后,她将思绪一沉,然后亲自打开了这道通往迎仙宫殿阁的正门。
古老的门轴闷声转动时,有如将受了诅咒的宿命倏然释放,又若魔鬼的怨灵幽幽然自虚空里显影飘散。
身后有错综的浮影蹿动,那是宫娥内侍眼见这样一支队伍如压顶的乌云般逼仄而来,便忙回身疾跑着欲向里边儿武皇处报知。
早有婉儿传命守在各路要路的心腹女史藏短刀于青夹皂袖,见有宫娥回身向里跑,便闪身阻拦,握紧刀柄一刀下去便将这些宫人的性命结果!
娥眉淡扬,在这轮惨白如银砌的冷月苍苍辉映之下,婉儿凝了黛色的眸子漠漠然睥睨这一切。她分明姣好的素净冷颜上不含一丝属于烟火俗世的斑斓感情,即便是直面生死、耳闻萧音、目染血腥也依旧没有掀起任何的涟漪。
此刻她只觉自己由人及心甚至灵魂,由里至外全部都是虚无般的空!
人太渺小了,渺小的连眼前看似唾手可及的东西往往都把握不了;不,渺小到根本就不知道哪些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哪些不过是水月镜花虚空一片!
就是这样渺小的人,就是这样渺小的人啊……连这身家性命都不知道何时便会涣散了去,原是这样一种可悲的性灵,人又能走多远、能奔多远?
偏生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却有着戒不掉的贪婪本性、那些欲望……
人之初、性本恶;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学,不可事!横竖都是逃不过的。
兀地一下,一个冷不丁的钝痛沉积在心里,泛起的疼痛是那样的真切!婉儿骤然垂首,寒凉的纤纤玉指下意识抚着心口按住。一种若有若无的宿命挣扎感铮地一下撩拨过去,那么真切、那么明澈与清晰!
是快要死了么……
骤起的莫名念头就这样一闪而过,只是一瞬,她曼勾了软款的檀唇哂笑。
死,死是什么?我们又何曾真正的活着过?
那不过是一种生命的涅槃、一种苦难的解脱、一种彻底的回归、一种万般皆放的释然安详……走都走下来了,连活着都不怕,难道还怕死么?!
。
接连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如斯,因着婉儿这边儿早已铺陈好的一切,里边的人便不会知道外面所发生的喧哗燥乱,便是已经地覆天翻也依旧不会知道。
如此,这样一支浩浩喧喧的队伍便稳着步调有条不紊的继续前行。
是时正值昏沉的冬之永夜,好梦正酣的二张兄弟尚没有从梦寐里复苏醒转。待被惊醒时,尚不及披衣下榻一探究竟,整个人便已经身首异处、被蜂拥而入的兵士拖杀乱砍葬命于外廊之下!
一代佞臣、一代传奇的男宠就此结束了他们的人世旅程,魂兮离体涣散于风,再也无法存形于世了!
这是这场政。变一早便打定的旗号,便是诛杀二张兄弟。
然而政。变的真正意图自然不在二张兄弟这里,待政。变队伍顺利将二张杀死之后,便又在张柬之的带队、簇拥着跨了高头骏马的太子李显的号令之下,半刻未停的径直便奔入了武皇的寝殿长生殿去!
天风簌簌,隽永了已然注定的一种结局,也洗刷掉一切命的经纬与宿的同归。待正殿之中熟睡的武皇缓缓睁开那一双虽有朦胧、但英瑞锋芒依旧不减的龙眸时,倏然之间便有明澈的浮光拂过她高傲的面目,紧贴着雕花的轩窗、刻凤盘龙的楠木香塌,这光影犹如蹿动的长蛇倏然探入!
人老了,总是这样嗜睡呢……
“哗——”那是顺着小窗木棱间纵横缝隙里灌溉进来的索然穿堂风。
武皇眯了眸子,有攒动的光影在她面目间错落开去,倏倏然延展成浅淡的光斑。她缓缓的,缓缓的抬起了头,目光流转的须臾,满眼遍是刀光剑影靠拢浮聚……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众叛亲离()
“是谁在此兴兵作乱!”带着洞穿宇宙乾坤的威仪,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一股从未变却的不怒自威,霍地一下刺穿了层叠阴霾、剑影刀光。
软榻上骤然惊醒的武皇没有动,就这么单手支颈,一点一点瞥了眸子往政。变队伍间悉数的扫过去,一双含着锐利的龙眸似乎没有遗漏、没有放过任何一处隐匿极好的细节。
当残酷的时局就这样摆在眼前,武皇只剩下白发余威的悲凉!究竟只是悲凉,还是震撼?
月华清寒、夜波如瀑,这样凛凛然威慑天下的目光啊!在此刻夜色如死的泼墨般的深黑沁光中,犹若两道斩破东风枯骨的淌血利刃,带着肃杀且决绝的戾气,一个弹指便令眼前这哗哗然中气十足的政。变队伍没有一人不淌下淋漓冷汗!
武皇,到底还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得着天命造化的武皇啊……清晰有力的句子就这样烙印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河里,似是诘问、又似只是平淡如斯的一种顺势,如此神奇。
“张昌宗张易之兄弟谋反,臣等奉太子之命诛之!”这是半晌的停滞无声后,张柬之提了口气微一定神,颤颤一步出列。
夜色下的他面目、举止,在旁人看来无疑是平和镇定的;但只有他自己心知,这样的平和镇定究竟被赋予了多少竭力的按捺、以及莫可奈何的伪装?或许,武皇也知道。
“臣等恐有风声走漏,故并未禀报陛下,只好擅闯宫禁、先斩后奏,真是罪该万死……还请陛下,千万恕罪。”有了开头,这后续的一番话便明显顺势的多,已经敛却了最初时嗓音里不能避免的干涩。他颔首敛襟,对着武皇一个抱拳作揖。
只是这话委实是口不对心的,虽然口口声声言及着的是“罪该万死”,但无论是字句还是口吻都决计是相当强硬的,倒是与这闯宫兴兵的大胆决策煞是贴合,却又哪里有半点儿诸如“罪该万死”的意思?甚至从这里边儿窥探不到一星半点的恭谦。
不是不畏惧武皇的威严,也不是内心深处没有纹丝的颤抖与胆怯。但事已至此,又还能怎么样?
即便从头到尾都不曾有人向寝宫内里的武皇报之情形一二,但武皇是何其练达与聪颖的人,眼下情势究竟是怎样、目的是什么,她在心里很快便摸的一清二楚明白的很了!
一帘明黄色的帏幕合风晃曳,垂下的流苏一曳一曳的撩拨着软榻边角,在这两方对峙的险要时刻依旧标榜着无上的帝王威严,一切一切看在眼里都是那样不容一丝半点儿大胆的侵犯。
对于张柬之的回复,武皇没有再言语一字,只是平和了倦烟眉弯,向着张柬之那么略略的一扫。
张柬之下意识的低了头去,故而无从探到他此时眼底深处浮动着怎样难以梳理的复杂情态。不过,是时的武皇也再没有那闲闲的心思和兴趣去窥探他的情态。她只是累了,突然就感觉到累了,这种由身到心的疲乏困顿,似乎还是前所未有过的……她淡淡一睥,将半张面靥很顺势的回转过去,对着立在另一侧隅、颔首垂目毫无声息的太子李显。
细微的烛光并着造势的永夜穿堂风圈点在四野周匝,武皇半张面靥便被濡染的璀璨而十足光鲜。她顿了顿,音腔并未带起一如旁人笃猜之中,那样合乎此时情理的巨大落差起伏:“原来是你的命令。”分明淡淡微微,入在耳廓只是觉的闲话家常。
但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李显下意识略略抬首,正巧对上母亲的眉眼,她檀唇旁分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落在了李显的眼睛里。
就在这一瞬间,李显骤然生骇!只觉胸腔里这颗心急剧的起了一个猛烈的跃动,凭着下意识的那股拿捏作弄,显霍地一低首;须臾之后再抬起时,却发现月色幽幽里,母亲唇畔那抹诡异的浅笑已经不见痕迹。
显俨然恍神!方才母亲那染笑的唇兮与洞悉一切的目光究竟是真是幻?他已经分不清楚……
武皇脖颈微微向上扬了一扬,整个人比先前更为淡薄明朗了:“既然二张已杀,朕已心知。那么太子,你便回东宫里安歇去吧!”淡淡的语气。
虎老余威在,不消其他,只要武皇这个人她在这里躺着亦或坐着,只要她在这里,那么这气场就可以让人整个身子不寒而粟!却又委实说不出究竟是为什么!
李显低头:“是。”也不知是怎的,显只觉这样的答复根本不由自己!他是从潜意识里觉的那样不容抗拒、不可抗拒!
母亲说了,太子你回东宫里安歇……那是命令、是必须、是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别样感觉!面对这样的命令,他突然就迷失了自己,除了领命不知道如何去反抗!
过道处的帘幕突然被掀起来,便有更明丽的光斑顷然入室。
众人循声去看,见一道婷然身影立在帘幕当口,素净的面靥盛着最自然的一道天光,恍惚的如一朵怒放的罂粟一般绝美:“太子殿下不能走!”柔荑一抬,便将已转身离开的太子李显拦住!
这骤然出现、亭亭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