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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的举动从来不是妄动,而是相较起中庸之道更有效、更根本的另一种切中命脉的举措!
“父王。”即便心中再有着笃定的主意,但隆基在面对着父亲的时候也往往都做不到毫不低首让步。这似乎就是父亲一直以来与生俱来的一种气场,即便刚毅果敢如隆基也依旧无法与这样的气场做一个有力的抗衡。他颔首敛眉,不自觉的含些微怯的抬了抬目,“群臣上疏、与皇上意见相左之事……不是儿臣所为。”一顿后他喉结动动,分明扯谎却嘴硬的这样一句,语尽有些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但还是强自克制住了心底的慌乱,强迫自己与父亲对视。
于是隆基面上这副神情就显得局促又隐忍,加之他眉心微皱、唇角轻抿,看在李旦眼里便又平添一种有趣的爱怜。
旦对儿子的所作所为,其实了如指掌。很多事情他不愿意戳破,他也一向会包容儿子不出格的小任性,可是这一次他忽然起了玩味的心思想要刻意逗一逗儿子:“真的?”于是轻把头侧一侧,这样不温不火的问。唇畔一道浅浅的弧度却没防扯了开。
“真的!”隆基没做停顿的顺口就这样接了一句,可在倏然一抬目与父亲这双含笑的眼睛不期然直视一处时,又倏然一下莫名的心口骤跳!
并不是第一次背着父亲暗酿他自己的绸缪了,可偏生这一次却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心虚难安!三郎对此很是苦恼,但他知道这是因为一个人的关系,上官婉儿。
他这一遭与中宗李旦隐在幕后的死磕,如果没有婉儿的帮助又如何能行事稳妥?而上官婉儿之所以会如此的帮助他,其实还不是因了对父亲的一份牵心?
对于上官婉儿这个不同寻常的女人、巾帼宰相与在世才女,隆基一向都是敬佩的。且对于婉儿付诸在李旦身上一段隐而不发、不敢承认却其实深沉如天渊的情,隆基亦是感同身受一般一直感念;即便在这同时他也因了婉儿为了父亲可以叛变武皇、倒戈李唐一事,其实心生鄙夷与一份防备。
就是这一宗宗错综复杂的情潮纠葛一处,忽令他欲言又止、反倒拿捏不定起来了!
这可委实出乎李旦的意料。旦方才那样明知故问其实就是单纯的父子凑趣,他没有真正的怪罪这个其实也是一心为了自己的儿子,却不想一句话就带起儿子面目间这样一种复杂的情态,骤然一下倒令李旦心生不安:“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念想着儿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边抬手摆正了儿子的肩头,颔首沉声看定他,“不要怕,有什么事情你不跟父亲说还能跟谁说!嗯?”字句间充斥着一股炽热,自然满满的都是真关心。
自李旦被武皇扶持上位囚禁、至时今中宗李显登基重整李唐,一直以来全都处在非常时期。隆基是李旦唯一留在身边、不曾赴外任职的儿子,一直以来在他身边蒙他躬身教授诗词歌赋、文采墨宝,陪伴他一起走过了遍布荆棘、不见日月的昏暗险要的日子,患难父子之间那一份默契灵犀的感情从来都极真挚,是不消过多用语言来描摹的!
经了父亲这由眼及心一通急问,隆基骤地一下牵回神志,伴着浩渺天风的撩拨而蓦然打了一个激灵。很快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神和失态,他忙错开目光,下意识抬手屈指点唇咳嗽了一声,以这样的举止缓解这尴尬:“没什么。”很快的收整心念后,他重又抬目,“那日太平邀儿臣赴宴,婉儿姐姐也在……婉儿姐姐对父王,真的很好。”心中那些慨叹就这样且斟酌、且忖度,徐徐然如此的言了出来。
李旦一定。
隆基清楚的感知到父亲扶在自己肩头的双手倏然一个力道落定,显然“婉儿”这两个字对李旦来说从来都带着不可更迭的魔力。不知道为什么,隆基只觉会心,这样的会心引他唇角下意识微勾。
才消停了一小会子的天风在这时又卷土重来,铮地一下拂过一树开落各半的春桃花。簌簌扬花次第涣散,粉白相映间好似堆叠起一阵旖旎的花雨。
李旦的心思也随着如此春红做了自由的张弛,自儿子这委婉非常的提点之中他倏然解过了事情的全部。其实早该知道的不是么?显然这一次群臣上疏、与中宗针锋相对的驳回那若干对他李旦、太平等人不利的举措,是婉儿帮了大忙……心知隆基话里有话,可隆基打定主意概不承认自己有参与所以又不能说,可如此看来隆基是不说又忍不住。
心里这样明镜儿般的了然后,旦不觉摇摇头,有些无奈的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
婉儿对他的好,他心里是明白的;而他与婉儿之间这样一段无声无言却素来默契的天缘,更是令他会心微笑。与此同时还有相当致命的一点李旦亦知道,那便是除非他复位登基,如若不然在这之前再怎样平淡稳妥的日子其实都是假象,等待他李旦、他整个相王府、还有婉儿还有一切与他相关之人的……只有一死的命运!
因为以上这如许的如许,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明白婉儿为何会留在李显身边成为后妃,这其中自然有一份身为女子在这浮萍乱世里生存、不能由己的顺势而为,但还有……这是反间计,婉儿有心监控李显、并与韦后结成一派,实质是在暗中帮助李旦并寻找契机!
时今的乾坤早已大变,地覆天翻间滋生出的又是怎样一番不能承受之重的涉水时局?
李旦、太平功高盖主,新登基的中宗李显自然安心不得,弟弟妹妹不可抹杀的功绩就如一根芒刺时不时撩拨着他的心头柔软处、眼底敏感处。风声鹤唳、肃杀遍地的结局其实从来都不曾改变过……
一切看似有了定论,是的,对于整个李唐宗室来说确实已经有了结局,江山到底还是归了唐、河山到底还是姓了李,可其中本家之间、外姓各种势力之间新增的争斗却越来越紧密如麻!
李旦这边儿看似势力颇为深厚,但李显是皇上、是时今整个大唐江山的执掌者。中宗布下的眼线明暗各处皆机谨难控,李旦与太平这边儿亦迫切的需要一道眼线,婉儿先知先觉先见之明的做了这个不可或缺的人、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人。
记得那时,威严华美的帝宫历经了一番改天换地的洗礼,肃杀鬼戾的变故之后,他与她重又再度聚首一处。一切已然恍如隔世……那个时候,婉儿轻轻徐徐的对他说,“等一等,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么多年我们都等过来了……旦,相信我,就快了。”
就快了,因为是她说的,所以他信。
他相信她,但他真的不愿再等了。这彻骨的相思啊!再多片刻都是折磨……
耳畔天风呼啸,一脉若有若无的清寒倏然及心,带得人微微一嗦,浅薄的凛然满溯习习。李旦颔首侧目,隔开隆基,径自将目光向远方落过去,目染着这样一脉颇为浩瀚广袤的河山大地、如黛江山,似乎是福至心田,天人合一的微妙感观不期然落定而来。虚空间似乎被笼罩了一层看不见的大网,这天这地都跟着被笼入其中了!天地一线,周遭界限已然跟着不再明显。
浮魂一瞬、花开一时,转念似乎已然身心魂魄飞过莲花渡、一眼千万年。
第一百六十四章 笼人心·授意婉儿引梁王()
本就是风波诡异、各势力崛起的混沌局面,又加之不久前那群臣谏言、与圣上所行决策针锋相对一事,很快令中宗李显瞧出了有一股力量在跟他做对,这力量蛰伏于无形之中、虚空之间,似乎随时可以触摸到、偏生却又如烟如云怎么都洞悉不得!且其渊深与厚重远远超乎了李显素来的掌控……
李显一向信任自己的患难之妻韦筝。诡异多变的时局漫溯堆叠,急行应对之策可谓迫在眉睫!
他极快的与韦后做了一场缜密谋划,在巩固原已下行的方针同时,夫妻二人纵览全局、分析命脉,重又做出更精准的一通规划。
时今李唐当政、大唐的江山到底重又跟了李姓。有人春风得意便必定有人马前失意,李唐的复兴自然最直接的关乎到了曾与李唐鹤蚌相争、气韵咄咄的武氏一脉!
而时局从来多变,敌友的关系也一向没有一个既定的定盘。时今之势,对中宗与韦后最有力、最方便变为皇帝亲卫军的,恰恰正是曾经的权势劲敌武家!
中宗与韦后很快便敲定了这样一种决策,二人有心收拢时今权势失意的武家,拉拢武家一荣俱荣,抱成一团打击其他!
当年武皇在时,武氏子弟虽多有倚仗武皇之势而纨绔不才者,却其实也委实不乏精英干练、才华斐然者。
但是且看当今情势,武家亦不复昔时鼎盛济济。可圈可点、委有可用的,便只剩下时今武家最具代表性的一人:武三思!
。
一幢又一幢宫阙被烛火点亮,犹如凌空排列的火龙、又如吐雾延展的长蛇,璀璨的阵仗一路绵延到远之又远方。
盛唐不夜,入夜的大明宫则多了一份盛世繁冶里的雄奇,还有那一份免不了的苍凉!
宫裙曳地、流云高绾,上官婉儿抬首对那自云层后钻出的半湾弦月淡淡扫了一眼,晚风习习扑面时便令她周身生了一缕薄寒的料峭。而心念却定一定,她侧目退了身畔跟着服侍的宫娥,独自行走于静默安详的一处宫道。
即便她时今身担着中宗宫妃的名头,即便她已因跨越两朝经久不衰而赢得了众人更为深浓持久的尊崇,但她本人自身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那个似乎总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镇定从容直面平顺亦或坎途的上官婉儿。
她的心是死的,又不尽然,因为这颗心的死亦或者是活,就只取决于那个人他在不在……
飘转的思绪随着又一阵天风的扑面而重被拉回来,婉儿微一慌神,便不曾留意到脚下横倒着一段腐朽的枝丫,于是那绵软的绣鞋底子在踏上断枝时便起了一擱,她足底刺痛,整个人毫无防备的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