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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成器一开始所想到的剑拔弩张、气氛紧密煞是大相径庭,又兴许是自有着的那一段会心,谁都默契的没有去谈及半点儿关乎朝政时局、关乎太子之位的紧张话题,皆是流露着真情真性尽情礼赞自然、品味名曲儿。
谈至兴浓时,成器唤侍女取了琴瑟,就着方才赏月观花儿时与隆基即兴又谱的新曲儿,这样即兴的弹奏起来。
隆基亦是心境畅然,与大哥默契以琴音相合。
一倏然那心境返璞归真,造化自然中那一份美好便流转氤氲、如甘露般填充了这亏空的身心。是有多久没有这样恣意闲情的一壶清茶一树月光,与兄弟两相对坐、遁出红尘只谈风月的陶陶然薄醉过?
无论促成这一遭情境的真实出发点是什么,横竖眼下这剥落浮躁、透过繁华的自然写意极是令人感动!
这锦绣大唐是一座囚城,无边的浮华与无形的禁锢促成了物质、权势的海市蜃楼,而在这看似鼎盛无边、贵美无匹的城池之后,却是一大片一大片贫瘠不堪的精神沙漠。充斥着诡诈、阴险、算计、贪婪、和欲望……
净土从来就不在人间,五浊恶世的烟云缭绕缪转,一些从出生起便钦定的宿命是任何人、任何受制于这茫无崖际的软红娑婆间的性灵们,谁都逃不掉的。
所以这浮生片刻的清欢,大抵是偷来的,总归让人饮鸩止渴、极易沉醉……
悠扬的乐曲令兄弟两个退了心底的芜杂和燥乱,而周围无形间升腾起的兄友弟悌之恭之顺更是令二人心魂安宁。好似涓涓的甘露水顺着经脉波及而过,浇灭了浮躁的心火、带来了旷古的一种祥和,身与心、情与景、精神与物质、造化与自然……一切的一切在这片刻的醍醐顶礼间,倏然一下,全都模糊了原本既定的一个界限,变得那样自然而然、完美的和谐!
一曲渐落、十指旋转间缓缓儿的挑了一个余音次第落下来,周遭一切恍恍惚惚就变得煞是静好,祥和而澄澈的氛围潮席漫溯、翻涌浮荡。
月光中,成器与隆基兄弟两个煞是默契的相互对望一眼,唇畔染笑,笃定的情谊就这样次第的落在了心里,倏然间滋长生根、盛开出最美最清妍的莲。
隆基一定,眼底深处浮起了一抹期许、还有些寥寥的怅然,这神情令人心觉惝恍,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疼:“快乐的时光总是最短暂的,正如那些快活的日子一转眼便消逝无踪,犹如白驹过际般再也回不来!”似乎有叹息缓缓的落定。
成器心中也是一定,旋即颔首:“可如是的,浮生苦短。”噙笑间有些略略的沧桑,可更多的还是一种达观、乐派的处世之态,越来越肖似其父李旦,又比李旦似乎还要更加的贴近自然。
目染着哥哥眼底那一脉如粼的目光,似乎贮藏着焚去人间虚妄的烛火。隆基心中莫名安定,那意味弥深的一句话也就此诉出了口来:“真希望日后,咱们兄弟可以永远这样琴瑟合奏下去!”声音不高,似极无心,次第一沉淀。
李成器倏然一定!
就这时,流转周遭的那些原本澄澈祥和、静谧安然的气息似乎变得有了凝固的势头。极快的思绪波及,他自三郎这突忽而来的一句话中,嗅出这话里隐匿着的双重意思。
一为,请求他这个大哥不要与他争抢、主动放他一马。包括今日他来找自己这个大哥、只说乐理不谈其它的行为一样,这话委实是要以情动他,以兄弟之谊感化他。
二……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隐隐威胁的味道!是否是要告诉他,若他当真不识时务的觊觎那独一无二的太子大位,就别怪这个做弟弟的与他反目、转为对立了!
无论是哪一种,横竖都只传达了一个同样的意思,即是:这太子之位,李隆基是要定了,成器这个兄长识时务也好、混沌无知也罢,这个位置,只能是李隆基的,非李隆基莫属!
成器是个委实聪明的人,且他内里的素性、那无为无争的心思,比之李旦的城府与隐忍,更多了些真切的味道。他极快的反应过来,抬手拍了拍隆基的肩膀,颔首时目光里全是兄长对于幼弟那份慈爱,他声色和煦、含笑温温道:“一定会的。”
声音不高,“一定”两个字咬的着重。那是呼之而出的坚定,是一脉沉淀并渐趋落实的笃定,出口时便是一诺千金的重量,是磐石不移的念力,没有谁可以再改变!
大哥的心思,隆基是明白了!他知道,这一趟夜半的登门委实有所收获。四目相对间,重重一点头,那一点灵犀的会意就滑落在了心里去。
天阶夜色沁出如水的凉意,隆基抬首时感觉有薄霜覆盖了眉梢眼角。
一倏然思绪惝恍,成器念起方才太平公主登门却让三郎撞见,心中慨叹着这是怎样好巧不巧的!心思忽转,他含沙射影的提了一句:“嗯,牙尖嘴利的女人啊……就是麻烦。”
隆基原本心绪氤氲,冷不丁听到大哥这一句话,顿然一懵,着实不明所以!
倏然回目间,成器亦侧首向他看过来,唇畔似是挂着少许的温笑,恍有所指,又似乎只是自顾自呢喃:“而让一个女人变的不这么牙尖嘴利,办法有一个,就是……”
隆基瞬间了然了大哥话中的深意,他与太平之间那一段恩怨纠葛、感业寺里颠扑不破的幼时情谊,其实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而已!他顺着成器的言语继续往深刻里思量,旋即极快速的做了个反应:“杀了她?”不是问句,更偏于惊诧!思绪也似陡然就是一僵滞,显然这根心弦是他素来最触碰不得的,而此时从自家兄长的口里说出来,更是令他觉的有违时宜。即而聚拢眉峰侧首看定着成器,急急然,“大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
“啧,谁跟你说杀了她了?”成器心知三弟会错了自己的意,他还当真没有委婉提点、兜转挑拨的半点儿心思。
隆基一默。
成器借势摇了摇头,颔首看定自己的弟弟,故作肃穆、一字一句:“我是让你,娶了她。”
隆基心口一个起落,旋即又是一懵!
眼瞧着三弟在自己面前顿然就失了神志,成器忽而荡起了小孩子般的趣意,面上那故意做出的规整神色弹指便消散,即而毫不收敛的哈哈笑起来。
肃穆氛围倏然变成了不严肃的玩笑,隆基陡然回神,顿感面颊发烫,亦起了小孩子心绪般的不敢再去看自己的大哥。星辰般的目光倏然躲闪,即而又是一定:“大哥真是好心情,怎么……就,唉!就会拿弟弟取笑!”哭笑不得间,他干脆起了身子。也知夜色昏沉,便就势向成器辞了行,一路大步流星的出了宋王府的正门儿,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慌乱、欢喜、无奈、和怅然……
第二百一十二章 思绪百结,一石激起千层浪()
或许李成器当真擅于粉饰太平,又或许他本就是这么一副延承了其父的淡泊性子、故而总会福至心田。原本一场若有若无的尴尬,就被他以这样一个贴己的玩笑给圆了场去!
将三弟送走之后,成器原本袭上身心的那薄薄的倦意倏然消退的没了踪迹。他精神抖擞,因为免不得要陷入一重深思、有点儿纠葛的境地里了!
当前朝野上下谈论最多、波及面儿最广、也最引得人蠢蠢欲动的事情,横竖就是这太子之位的竞争、国之根本的拥立!那些不安分的人何其之多呢,谁都怀揣着并不真切的企盼、昭著满盈的野心,凝着猎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每一丝的草动风吹、见缝插针,意欲从中大捞一把好处!
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太平公主和三弟都亲自登门找到了自己,一个凛冽直接的挑明了来意摆出了阵帐,一个怀柔之策论情叙旧中又不失委婉提点。这两个人都是厉害角色,哪一个是好惹的、是惹得起的?
太平公主和三皇子李隆基,可以说绝对是朝野上最大、也无论是根基的沉淀和波及面儿的广泛都最是稳定最是浩大的两派势力,这两派势力为了得到比对方更多的、甚至绝对的权利,被那催长的欲望蒙蔽了本心、看不明白了自性,只鹰犬一般死死的盯紧了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情势就变得十分微妙,两派之间走向对立。
眼下来看,这对立的关键所在、这双方都在寻求的突破口,倒委实是不约而同的指向一个人——便是李成器!
成器一想到这里就十分无奈,他心里闷闷的,当真有点儿恨自己那成了皇帝便好似性情也跟着更迭的父亲了!做甚的没事儿把他宋王提溜着放上了判案,还把他是长子、嫡子、又曾早年便被立为太子的出身和这段公案有心的深刻化!
他是不是该庆幸啊,庆幸他们家跟前面儿几代几家帝脉,当真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幸好是时今,若是放在中宗那一家子身上,做父皇的这么捧着长子,下面野心昭著、势在必得的几个弟弟和那些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势力,还不早把他这个头号公敌给生吞活剥了?
这个想法有点儿负气、也有点儿玩笑,成器免不得勾唇自嘲的一笑!
同时又是那么清楚和无奈的知道,看来时今啊,他一厢情愿的想要置身事外,委实是不可能的了!只要父皇那里一天不把太子之位给稳定下来,他这个无心大位的长子便是一天不得安宁了!
父皇,这不是把他往险境上推、放在火上烤么……
太子之位他早就坐过,那也是最提心吊胆的一段日子了……那时他的父亲李旦虽是皇帝却无实权,成器这个太子的位置与李旦皇帝的位置一样的如坐针毡。
说起这个,成器懂得父亲对自己的心思,就因为祖母武皇当权时他小小年纪便被立为太子、被推向这么一个险要的位置,这名头太耀眼,父亲又没有实质权势,便时时刻刻都担心武皇会不会有一日猜疑心大起,故而将皇帝李旦、也将太子成器一起除去!
那时谁是太子谁就承担了无可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