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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一点点缓缓融化。
这又引得隆基心底的委屈、怨忿一浪浪叠生了几重。其实李旦是会错了隆基的意,他口中的“兜转”说的并不是立储一事,而是另有所指……
心念甫至,隆基敛了面上噙着的轻佻和玩味,神色倏然肃穆,这般严整的模样看在眼里又多少让人心疼,他口吻沉淀:“父亲是在记恨我,所以刻意扶持太平。”不是问句,定定然一落声,抬睑一顾李旦。
李旦神思一恍,心口骤震!
隆基自父亲似乎从来都镇定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闪即逝的凌乱,那是心思被人戳中后滋生出的情态。他抿抿嘴唇,有些发狠的点点头,那粼粼的目光没有从李旦身上移开,声息步步逼仄:“让我和太平之间相互制约,挑拨我和太平……您真是够狠啊。”如是不高的声音,尾声徐徐一叹、微乎其微却听得清楚,其中沉淀自成。
隆基突然摆出的阵仗令李旦那心猛一个起落!才反应过来,儿子所说的“兜转”指得是这件切中要害的事情。他面色微微一恍,即而再做不得了淡漠态度。
儿子受到了怎样的伤害、怎样的煎熬,他是可以体会的;这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扶持太平、日后再立隆基为太子,让两股势力相互制约、相互牵制,是以维系局面的持平。这委实是李旦下的一盘大棋,可李旦的本意绝对不是要让其中的任何一方受折磨、或者要除去任何一方。他是苦思之下想了这一遭权宜之计!
试想,那征讨韦后一事太平也是立了大功,纵然李旦不给太平时今这样的权利,那该给的封赏可以不给么?太平自己的声望和势力难道就不会扩充巨大、发展巨大么?既然做不得完全将她压制,那倒不如施行拉拢之策!
所以李旦才干脆主动示好太平,给她更加广泛的权利,让她满心认为自己这一切都是皇帝给予,也让朝臣们看到皇帝包容的胸怀,这样还可以使太平有所感念、顺势收拢臣民之心。总比像中宗李显一样舍不得给予又压制不得,却还是没能阻挡该崛起的势力继续崛起要来的好吧!
至于李隆基,李旦确实是要利用他牵制太平、压制太平,只有这样才能使他们父子俩的权利不会有一天被太平公主彻底架空!
让两个委实有深厚情谊的人不得不针锋相对沦为权势的俘虏,委实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可这不是李旦造成的,而是局势造成的!情势已在潜移默化间发展到了这一步,隆基跟李旦是一起的,太平想要抓稳权利便一定会跟皇帝有所对立,所以隆基与太平对立是必然的,跟李旦有没有赋予太平权利委实没有直接的关系,说是李旦从中挑拨那委实是冤枉了!他不过是顺应情势、或说是赶在局面失控之前未雨绸缪,却又哪里能怪得了他?
李旦是一位合格的君王,同时也是一位苦心的君王、苦心的父亲啊……
可这一切暗处铺陈的心机与真实的想法,陷入执念、并深深为情绪所控制的李隆基,时今却无法尽数懂得。又因为隆基本就心存愧疚,更是下意识便认为这一切都是父亲的报复,是父亲为报他杀了心尖儿之人、故而也让他尝尝看着心尖儿之人与自己背道而驰、越走越远,却只能那样无力的看着、望着、守着、盼着……但始终都做不得任何举措、没有任何办法挽回局面使这一切回到原点的那份无力、那百转千回欲生欲死都不能的嗜骨煎熬!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太子册立,满怀抱负与憧憬()
李旦眼见着儿子在自己面前渐渐失控,一倏然心底亏空,原本对他存着的隔阂和怨怪瞬间便做了搁置!
果然天底下没有能真正强势的过子女的父母……
他这阵子以来心绪太繁重,所要筹谋和整顿的事情也太多,忽略了身边人所身心受到的那些负重,自然也就忽略了李成器的压迫,与李隆基的背负。
他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刻意的举动会引来儿子这样离谱的猜测,并且已将儿子折磨、摧残的到了似乎心里的城墙就要倒塌,就要被摧垮的地步!
隆基的情绪被一层层调动上来,那万顷的郁结化为了浓浓的烈焰,就着脾气一股脑的诘问了出来:“您非得这样么?”他目视自己的父亲,两道眉峰倏然聚拢,怨极反笑,表情很是令人心疼,“非得要这样么?要以这样的方式报复我,要我尝尝与自己心爱之人剑走偏锋的对立是什么样的滋味儿!”那声音铮然一扬又一落!
最后那句倏然爆发的话,隆基是近乎嘶吼着出来的。这一嗓子一出,连他自己都惊震!
这惊震不是因为他直白的忤逆了父亲、对父亲不孝,而是因为他第一次说出,这样公然的说出,心爱之人……
“心爱之人”,这四个字出口时不觉,极顺势的一下子就撩了过去,可后知后觉时细细的辗转和品味,却又带着令他心惊的不安!
这是自己经年累月以来一直存乎的心思么?是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脑血冲头临近崩溃的产物?那么是从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情谊发生了这本质的转变呢?
是,兴许这一直都是他的心思,是他内里真实的想法。之所以发现的如此后知后觉、如此迟钝,是因他始终都不敢去触碰,他害怕去触碰、害怕去看清。
他与她之间,是一段注定无果的缘,且他们两个人是注定要因权势的纷争而背道而驰、剑走偏锋的!既然如此,那么是什么样的感情,有没有男女之间那一份放在他们身上有悖伦常的情爱,其实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没有结果,那爱不爱、是怎样的爱,又都还有什么重要的?
天光斑驳着筛进了雕花的窗棱,疏影斜,溶溶暖金映的视野起了暧昧的朦胧,好似惝恍着、摇曳着始终都不能醒来的一场大梦。这红尘俗世本就是虚空大梦一场,那么睡着、醒着、梦境还是现实又都有什么不一样?
隆基陡然就安静下来,他面上的神色在这短短须臾的停滞间深浓又多变,那纠葛的眉、那朦胧的眼、微微张弛且只能缄默的口,将他心底思绪的纠葛昭示的如此显著。
李旦摇头,无声的叹息落在心底。儿子与自己那位小妹妹之间阴差阳错沉淀的一段过往,他一直都识得……知子莫若父,更明白儿子这一通脾气的宣泄是来自于太平,更来自于三郎他自己,因为不仅太平让他失望、他自己也让自己失望了。
旦心头一软,顾不得之前与隆基的那些介怀,起身向他走过去,抬手下意识欲揽过他:“三郎……”
隆基铮一下躲开,神志骤回。
李旦探出的手在半空里僵了僵,即而握了握拳心,重又收回去。心念甫牵一痛。
逆光里,隆基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是心境的使然还是光影的错落,倏然间便觉的父亲比往常苍老了太多,可那本就渊深的城府却好似更加渊深,让他看不透,让任何人都看不透、偏生又无从去猜度!
李旦知道儿子此刻陷入了内心自性的囹圄,说再多话、做太多解释,他大抵都是听不进去的。且李旦也不愿多加解释,因为他们父子之间纵还有温情,却到底生了隔阂,这隔阂还不能完全平复,他做不出过多亲昵,只得一任内心的疼惜与着急如烈火一般将他吞噬。
这父子俩还真是极像,一样的自苦、一样的隐忍!
清风穿堂,撩拨的一室帘幕微晃,斑驳的影子在铺着红毯的底边染就了点点的乌沉,好似即兴挥洒的墨点。
李旦抬手,执起案上微凉的香茗,自顾自凑于唇边饮了一口,转身将目光隔过轩窗、投向那远方一片错落的景致:“一位父亲的苦心,做子女的除非有朝一日为人父母,不然……永远都不会懂啊!”落言一叹,声音苍苍的。
这份苍缓的声音听在耳里,多少有些恋恋的风尘味道。就在父亲这平和且从容的无形气场中,隆基心底的燥乱登然变得澄澈且安然!
很奇怪的,父亲就是有着这样的气场,每一次只要面对着父亲,他便总能在这无形的震慑中寻回心底一抹自性,得到最初的那份安然。每一次都如是,从无例外,哪怕他再燥乱、哪怕他再纠葛……
可是能平息父亲心底纠葛和浮躁的那个人,却永远都回不来了!心念甫至,隆基脑海里陡然浮过上官婉儿那昔时的影像,半月前还是那样活色生香的一个人,眼下却已经化为了孤冢里一具冰凉的尸体、虚空间一缕哀怨的孤魂……这到底是人心的残忍,是他的残忍逼死了父亲挚爱的、给予过他们父子太多帮助且不计回报无怨无悔的婉儿,还是天道的昭昭、宿命的残酷又理性?
隆基安静了下来,而李旦的气场更是从来都沉静。室内的空气便显得有些僵滞,但已不复方才的逼仄。
香炉里燃烧肆意的熏香发出“劈啪”的响,李旦转身,持了几上的银簪子行过去,曲身以银簪拨弄那鼎中的熏香:“这一次召你进宫来,并无其它事情。”声音如是淡漠,不冷不热、不亲不疏,才最压迫,“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真正的安心了!”尾音似乎叹了一声,并无多话。
隆基的心绪又顺着往下一沉,即便父亲这话言的不算直接,可寥寥几句他便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可以安心了,他日后不必要再惶惶然辗转猜测,不必再折腾了!
想必那一道册立太子的圣旨,不日后便会下达到他的府苑……不,是于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亲自宣召,正式册他为太子,并在同时诏告天下了!
那么同时,他也会与太平一样,被赋予理政的权利,也不需要忌惮太平此刻的威仪、不必有被压迫之感。那些暗地里心计铺陈的争锋,可以摆在明面儿做了直接……
思量至此,隆基已经稳定的一颗心倏然又悬起来。成为太子、辅佐政事,便意味着会与多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