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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隆基身心发颤,他不敢多动声色,他怕自己稍稍一个不留神间便暴露了那份脆弱,那份他不愿、也不敢承认的脆弱!可内心一脉奔腾的动容,却如驰骋的万马挣脱了束缚的缰绳,令他就要经受不住!
李旦稳然继续:“你杀了她,难道要让自己一辈子,都永远不会再有快乐?”重音落在“一辈子”这三个字上。
一辈子……
李旦也是从失去挚爱的痛苦中历经过的人,他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延续自己的悲凉,他不愿他的后人如他一样,纵手掌日月乾坤、坐拥如画江山,却没有那个可以使自己忧、自己惆、自己喜、自己悲、自己欲罢不能、自己因她颦眉亦或展颜便跟着颦眉亦或展颜的人在身边,那么这看似活色生光繁华鼎盛的一切,又都还有什么真切的用处?
没有,这壮烈河山恢宏胜景在眼里不过都是一片灰白的黯淡与破碎的凋零,除了这无力也无望、一生嗜骨又吞没心智以及灵魂的苦海挣扎外,什么,什么都没有!
第二百五十六章 无力回天,太平执念不愿醒()
父亲的心境是何其的沧桑,这过来人却也不止李旦一个!
隆基依旧还是起了心动了念,曙色里沉沉颔首,心念如烙。
他不会杀太平,他怎么会?不会的……
他说过,这一辈子都不会杀她,她休想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痛苦,之后却把无边的痛苦留给他一个人来承受,休想!
……
始至时今,虽然太平公主其势广大,七位宰相五出其门、且北衙禁军中两位将军又都是她的手下,这等势力可谓是文武兵权并着资历和功绩尽数叫她占了尽!隆基与她相比起来根本就是势单力薄不堪一击。
可是因为隆基百密无疏的计策,在起事一开始时就果断的杀了两大羽林将军、顺带收复了北衙禁军众将士;即而又控制住了太上皇。
故此,局面发生了四两拨千斤的逆转,皇帝李隆基此刻俨然已控制住了整个局面。
而喧喧咄咄如日中天的太平公主,俨然已经走向绝境、无力回天!
。
就在皇帝李隆基突忽起事、在宫里斩杀诸多太平旗下高官大员的同时,太平公主府里早已乱作一团!
她充分学习了母亲武皇当年遍布眼线的招数,可一任她这边儿铺陈的再紧密,到底也是在皇上那边儿已经开始真切行动后才恍然发现了端倪!待线人匆匆向她回禀的时候,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的彻彻底底!
微光下、夜色里,太平端着身子颓颓的靠着绣屏落座,那若兮的双眸中噙着一抹强持的凛然。她不相信,委实不敢相信这一切的一切,惶然间只觉这一切都是一场午夜贪睡、沉而未醒的梦!
她整个人已经僵僵的定住了,她委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她只是在等待,等待次日黎明时那第一缕阳光滑过地面的同时,这一场夜半深坠的可怕噩梦就会顺应着暖阳的召唤而昙然醒来!
虽然此刻分明是清晨已至、天色大亮,可她仍旧下意识的以为这不过是梦中的场景,而整个世界其实还沉睡在深色的黑暗里。
待得那真正的天亮之时,待那时,这一切的一切又都还是先前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没有半点儿的不同!
一定是的,一定是……
可她不会知道,她的天幕,再也不会亮起来了。而那些蛰伏于肆夜红楼、沉睡于玄影虚空间的她的世界,将会就这么永远的,永远的沉睡下去。
府内不断有侍从婢女卷着衣物及盘缠匆匆的往外奔逃,而太平的身边亦有几个忠心的亲信围绕着她、苦苦劝她权且离开,赶在皇上的大军还不曾来得及管顾公主府时离开!
李隆基之所以没有把太平这边儿考虑进去、而是全心投入到大明宫中战斗,是因为他手下的人不是很多,分不出一些精力来顾及公主府。但是,当隆基那边儿已经稳住了大明宫、杀死了该杀的人、控制了太上皇之后,必定会出宫一路往太平公主府中过来!那个时候,等待太平公主的结局会如当年的韦太后、安乐公主一样惨淡而凄烈!甚至更甚!
可一任众人如何动情劝慰,太平这边儿都俨如泥胎木塑一般不作回应,似乎已被这横生时局打击的呆傻无态,又似乎是自有着一段主意落在心里。
可无论怎样,时今都一定是走为上策!
终于经不得这部众们的一劝再劝,太平惶惶然的抬眸,面上尽是凌乱之态:“我哪里都不去。”她的声音轻轻的,像一股风、如一丝雾。即而那颓然的眸子陡地闪过凛利精光,声息失态般陡地一扬,“我哪里都不去,不去!”最后那两个字更是带起了弥深的心曲,似乎胸腔肺腑里所有的积蓄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还不及众人有所反应,太平猝地一下起了身子,抬手拿起小桌上的青花瓶,对着地面猛地一下狠力摔下去。
顷刻,破碎的瓷片迸溅了一地!
众人惶然间,太平俯身拾起其中一块儿凛冽的瓷片,即而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瞬的恐惧,再即而那张花一样的脸变得极其疯狂而狰狞:“这是梦,只要本宫刎颈自尽,这个梦就会醒来,就一定会醒来!”那是极快且极不能防备的一个速度,她的素指因将瓷片捏的太紧而滑出了丝丝血痕,旋即以那锋利瓷片向着白净的脖颈一下子划过去!发着狠、不遗余力的刺过去!
……
她的梦醒来了,委实是醒来了。
梦醒之后的世界是那样芬芳旖旎、气息鲜活。她看见成阵的牡丹花开遍了山野,看到繁华与安详的气息流转遍布着长安街道的每一处角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安然、美好、恬适、惬意……在这一片蓬莱般的世界里,来俊臣和李隆基就立在不远方,二人皆是少年时的姿容风度、翩翩不减。他们以最纯真与动人的笑颜向她示意,隔过晨光与轻雾向她招手,轻轻的、软款且颇为撩拨的唤着她:“令月,令月……”
陡然一下,就在锋利的瓷片眼看着便要触及那柔软的脖颈时,随着一个钳制的力道扼住了她的手腕,眼前一切美好的幻象尽数消退!
铮地一下,太平跌落到眼前这真切的现实,却看到一个陌生的汉子死死握住她的手腕,即而甫一用力,她的手指下意识一松弛、碎瓷片便落了地。
“你是何人!”骤回现实的一刻,太平周身那凛冽的锋芒便也极快跟着回来,对这束缚自己手腕的来者怒目而斥。
那人却并未将她放开,只一把将她拉过了自己近前,在她下意识失惊不迭时颔首定定、微微的小声却清晰的告诉她:“臣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带公主走的!”声音机谨。
太平蓦地一下愣住!
奉了皇上的命令,带她走……
是走,而不是抓她回去?是三郎安排了专人,特意不动声色的急急然赶到公主府,来带她走?
借着太平这下意识的一阵错愕与懵怔间,那人已半点都不由她分说,强行架着她一路步履匆促的出了内室,自公主府偏门很快便出去,干练且顺势的上了那一驾早已停靠在那里的马车。
马鞭一扬,轻车随即而去,飞起一层层稀薄的尘土,在溶色的阳光中显得那样惹人注目。不过终究都是些微小的颗粒,这世界又是何其浩瀚、何其庞大,游。走的尘埃从来就掀不起半点儿真正的波澜……
这一切的计划,早在这场举事构思的同时,便已经精心安排了好。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一定要做个好皇帝!()
结束了,这乱糟糟、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一切。
空空荡荡的太平公主府里,年轻的皇帝顺着一簇簇恍若开花的光影起落,负手于后、不断踱步。
斯人已经不再,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是何其亲切,似乎总能由小见大的自这之中影影绰绰的,便寻到了她的影子,她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
可当他心下一喜,迫不及待的凑上前去细细的看、要将她深深的拥入怀中时,那幻影却倏然一下很快不见,只余下一道跃动辗转、浮扬幻灭的浮世微光……
隆基感觉自己快疯了,就要疯了!被这炽热的情。潮生生折磨的整个人都是一片彻底的填满、倏然又觉的那颗心是那样的空茫!
他并没有下令追捉出逃的太平公主,那原就是他安排了人前去于刀光剑影中接走太平、护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为她安排好了后世的一切,预留了足够她在民间任何一个地方安稳度日、余生富足的一笔财物。可唯独的,他命令那得了他的授意前去接走太平公主的人,不要告诉他将太平安置在了哪里。
他不想知道那个女人她在哪里,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他不要知道她在哪里,也决计不能知道。因为他怕,怕有一天自己没忍住会去找她;更怕有一天自己的欲望与戒备心会忍不住、会真的……杀了她。
他怕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这是一段注定无果的缘法;同时他的理性与感性一直都在做僵持不下的争斗,他怕自己这所有的一切有一日会因她而功亏一篑,却也同样害怕她的鲜血沾染在自己双手之后会成为他永生永世、避无可避的一场噩梦!
就在这处处都充斥着她的气息、流转着她一颦一笑姿容倩影的公主府里,他时皱眉、时微笑,慢慢的,陷入了一个人独自的回忆当中去……
如果往昔当真可为引、回忆当真可煮酒,他想,他与她之间这一坛尘封地底十几年的酒,时今一定已经发酵成陈年的珍馐,似乎都不需去浅饮一口,似乎只消去隐隐的触及那一阵飘曳的酒香,整个人便都会醉了!
隆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太平公主府的。回了大明宫之后,他只觉这个身子这颗心都已无力再承受半点儿的朝来急雨晚来风。然而胸腔里升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