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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里不住的晃荡,那场景是那样那样的鲜活,她无论怎样努力都忘不了!
所以她要赶在他离开之前,自己先离开……
而来俊臣独立在迂回的北风里,凝目默默看着太平那一驾装帧精美的马车悠悠远去,心头感觉莫衷一是。
有丝丝的苦涩顺着干涩的喉咙迂回着撩拨起来,他僵僵的勾了勾唇,想牵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以维系这份所谓的颜面,但却忽觉这笑容该是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茫茫天地、浩浩乾坤,这个身子可以苟藏,可是这一颗心呢?他的心已经遗失了,从她将他抛撇之后就遗失了,因为他的心在她那里,她不要、他亦收不回来,那么……这天这地间就真的,便就没有可以安置这一颗心的地方了么?
万顷思潮齐齐漫溯潮袭,搅扰的来俊臣时而心痛、时又觉失心般的空索虚无。他颔首敛目平复了一下心绪,旋即又不自禁的抬手重扫了眼远方那抹火红色的马车奔走绝尘、荼蘼花凋零般渐渐模糊下的残影一眼,唇畔那抹扯出的笑意不觉变成了冷笑。
也是,细想来这人生在世吧,其实不过就只是笑笑罢了!除此之外那些生命的真谛又有谁能够全然参得透?不过就是偶尔的笑笑别人,再偶尔的被别人来笑笑而已!
心念一收、俊臣做了个长长的吐纳,旋即抬步重又往太初宫的方向走,步调从容、神色淡漠,微微天光映的他有如盛世间一只翩然的惊鸿。
不在乎了!这一刻起再一次下定决心不在乎。但是真的,就不在乎了么……
俊臣只觉自己又一次不可避免的陷入到一种感情、心绪造就出的怪圈里,这情之囹圄当真没有一个人可以遁逃而出?“情”之一字之后所隐藏的那力量、这小小的一个字眼真的就涵概着如此多的魔力?
世事造化、时世弄人,只不过对于眼下的来俊臣与太平公主来说,即便这情这爱有着怎样极具诱惑的魔力,他们一时半会子也再难以重新找回最初时的那股默契、那些亲昵……因为误会,已经太过叠深了!
而细细寻思起来,这些深深浅浅的误会的起因又是什么?一时竟犹如千丝万缕纠葛缠连在一起的细线、无从梳理出一个清楚明白的头绪,真是可笑而滑稽!
她恼他,恼他的兴宁坊失约、辜负了自己痴痴执执苦等一夜。以为他是温香软玉抱满怀了、自己于他便再没了丝毫存在的价值可言。更以为他……负了她!
他亦恼她,恼的却是在于她的不理解,以为她对他的冷漠相对仅仅是在怪他杀了薛绍。这样的理由最单纯、最简约、也最致命……
一对璧人各自怀了迥然不同的两段心事,偏生又都以为自己一直都正确的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这真是有若荼毒的误会,且又随着时日的不断流转,这荼毒便渐渐的沉着、溺着、浸着,久而久之已经糜烂在了肌体各处、愈陷愈深!
这样的发展趋势真的是相当可怕的,如果再没有一个化解误会、驱散毒药的法门,那么毒液便会继续以这看不见的阵势慢慢儿渗透到每一寸骨血里,便再也医治不得、更痊愈不得了!
唉……
假如生命忘了爱,那便用时光去醒悟吧!岁月如梭行不止,只知一味的怨着、怪着、恼着、气着,可是却谁都没有想过回过头去仔细看看那些走过的路,没有谁去追根结底究其原因的剖析一下,不论是误会还是什么,之所以会对彼此执拗赌气,这缘由还不是发源于那那作祟的,作祟的“爱”之一字么!
。
扬洒在空气里的茉莉香屑经了阳光粼粼的一照,便可看到斑斑点点恍若透明的光圈,将这景致绰约出迷离的韵致,其中的人儿也跟着无形的起了惝恍的美丽。
薛怀义那诱惑的面孔、修长的眉眼显得有些不真实。他一步步款行到呵手退了宫人的武后近前,忽勾唇对她暧昧的一笑,也未行礼,只将负于身后的手伸了出来,不动声色的将一本经册向前递过去:“天助您也!”薛怀义,幸不辱了他的使命。
武后不曾言语,凤眸持着几分慵懒的向他手中一瞥。这时可巧有一缕徐白的发丝飘悠悠的自髻间落下,在空气中光波一反,让薛怀义看的真切。
怀义心里一疼,那双泛着喜悦的眼睛里的光彩骤然逝去:“我的天女,您缎子似的华发青丝终究还是白了、开始掉落了!”当然这感慨他没有发作出来,这声音只在看不见的地方兀自嗜咬着他的心房。
怎能不令人心疼呢!武后这样高伟聪睿的、谪仙一般的人,最终也难以逃过大自然的法则,难以逃过一个容颜凋朽、身心俱是化尘土的可怜宿命!
忽然的,薛怀义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为武后的苍老而心疼心痛、还是在为这逃不过的虚空法则而倍感悲凉与无助?
这时气氛微默,武后眸光一烁。识人如她,她感知到薛怀义像是起了一丝细腻的情怀,但她只是不温不冷地抬手取过了那在他掌心里、被他捧的虔诚无比的那卷书册,瞧都不曾瞧一眼那几根离了鬓角的枯槁白发。
春华秋实、自然兜转,一切都已看淡、一切都已变得寥寥。此时的武后心中只有权势,也不知道是被怎样一种幻似宿命般的感觉牵着、引着,她像一个吸食鸦片的癫者,对权势的渴求早已不满足于饮鸩止渴。这个世界本就是一片虚妄,争权夺势乃是苦中唯一的作乐,旁的没有什么是真正放不下的,亲情爱情亦复如是,韶华朝光那便更是不值一提的东西了吧!
武后的动作令薛怀义回过了神,又见她唇角徐勾、终于绽出了这接连几日里的第一个真心笑靥:“好孩子,你做的不错。”若兮的凤眸盈盈一动,顾向他时含了几分灼灼。
只此一句褒奖与肯定,便足以令薛怀义整个人里里外外都觉的十分满足了!他没有掩饰自己此刻的兴奋,抬目对着武后也是朗朗的一笑。
做的不错,当然做的不错。薛怀义自领命以来,这阵子是费尽心思的在纵横古今、浩如烟海的佛学典籍里沧海寻珠苦苦寻找对武后掌权有力的说辞。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他呈于武后的是一部《大云经》。
《大云经》之为物?《大云经》之可贵?翻卷来看,全全在于其里一个活色生香的故事。一个,天女净光的故事……
。
来俊臣静静的听上官婉儿给他讲了这一段典故,关乎净光天女的典故。
“净光”二字乃是天女名讳,《大云经》有曰:佛告净光天女言,天女将化为菩萨,即以女身当王国土!
俊臣眉峰微微聚拢,他心里明白,这段话大抵是说,佛祖告谓净光天女,她即将转生成为菩萨,转生菩萨之后将幻化为一女子之身,尔后,披霞带瑞的统治一方国土。
其实还不止尔尔,《大云经》里亦有一笔,勾勒出了天女净光的前尘今世。那是在鸿蒙本初的时候,她本为一国王后;机缘后世托生净光天女;因果得尝即将幻身菩萨;再之后以菩萨之身轮转为一女子,顺天景命,统治一方国土;功德圆满而没后,便终铸金身,飞升成佛,不坠轮回、不堕娑婆……
“看来那位薛师还真是个办事利落之人。”俊臣笑笑,“如此这一卷典故,怎能不令圣母神皇心生欢喜?”确实,这典故中前面半段不正是武后她自己所走之路么?真真是何其的相似!这究竟是机缘宿命,还是因果巧合?
“来大人究竟想做什么?”面着眼前始终游。离在事态之外、一时摸不清意图的来俊臣,上官婉儿不冷不热的这样问了一句。
这位武后的宠臣今儿这反应委实是奇怪的,他巴巴的进了宫来,并不是为了觐见武后、反而是专程为找上官婉儿。这令婉儿嗅出了之中依稀匝着的阴谋气息,又听来俊臣问及薛怀义为武后所寻佛经典籍之事,她心中略有思量、也就告知了他。
这位来大人带给婉儿的感觉很微妙,并不是因为这个人他有多么俊美无匹,而是因为他身上始终都游。离着的两种气息,那是阴阳相集、冰火周匝的极端又融合的气息。这样的气息,让她只觉这人的邪佞……
第八十二章 俊臣婉儿会心意()
来俊臣闻了婉儿这话,那副轻慢而略有不羁的姿态却并没有稍示的收敛:“啧。”他转目瞧她,薄唇噙了缕淡淡的笑意,神色并着口吻都有些玩味,“上官大人果然是冷霜覆盖的玫瑰,一任生就的光鲜艳丽,也永远都是这么副如花隔云端、嫩柳浸薄雾的寒冷骇人呐……”
“放肆!”婉儿扬声叱他一句。
显然来俊臣这话委实是轻薄的,且他说这话的初衷无论是什么,听在婉儿耳朵里都只会觉的他的恶意、以及他的来者不善!上官婉儿乃是武后的得力左右手、是这泱泱唐宫盛世里的内宰相,任是谁人见了她都是毕恭毕敬反复检点,又何曾有人胆敢这样言语对她轻薄?冒犯了婉儿所带来的那些危险,与冒犯了武后所带来的那些危险其实别无二致。
淡淡的天光筛洒进木格子窗,那窗子分明该是闭合的,却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被风给撩拨的半开半掩,又随着穿堂风的迂回而“啪啪”轻扣木棱,一时室内的氛围被渲染出如许的诡异。
来俊臣心知婉儿是起了愠恼,他果然登地就乖顺的闭了嘴。但这乖顺只有须臾,他便重又抬目瞧向了声色凛冽、面目却无喜无怒的婉儿:“在下也是敬慕大人、故而难以掩饰心中意曲的言了这一番话,这般横眉冷目的,却是至于么?”其实俊臣前遭说那些轻薄的玩笑话,委实是因了他没曾想到婉儿居然会是这样秋毫勿犯的性子,是他考虑不周、玩笑有了过火;但他转念又极快的做了个思量,心道既然那话都说了,若在她面前屈就赔罪只怕也是不美,还不如就持着这样的姿态同她交集下去其实也未尝不好。
这后续的一番解释虽然依旧姿态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