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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走吧!”雪姐抹了把泪,想必她也想起了她的爸爸。
我还没有走出门槛呢!依依用食指点中了我的胸膛,下了道旨意:“潘,你留下吧!”
“为什么?”我问。
“让你留下就留下,怎么那么多废话,想造反啊?”依依点了点头,浅笑了一下。
楠楠自然没有走,她在月月家住了下来,至于我嘛!这个,这个,甭说,你也知道我在哪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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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号去逝,8号入殓,9号出殡。
整整三天,菲菲滴水未进,粒米不沾。
我,楠楠,月月,轮流陪伴着她,三人都说没有见菲菲的眼皮合起过。
7号晚上,月月与楠楠像组装木偶玩具一样,给菲菲披上了重孝,自始至终,菲菲的眼睛一直盯着炕头上遮着的遮尸布,目不转睛,一动不动。
入殓时,在几个邻居将李大叔的遗体抬起来的那一刻,菲菲不断地用拳头击打着自己的心口,嚎声震天。
在棺材要盖上的那一刻,菲菲跪在棺材边,拼了命地叩头,确切地说并不是在磕头,而是在撞,重重地撞,不知生死,不知疼痛地撞。
198。我跟你们比幸福()
我清晰地注意到,鼻涕,眼泪与鲜血在地板上混合在一起的颜色与组合而成的图案。
8号晚上,菲菲跪在棺材前,又将爸爸的帐本细读了一遍,读一页烧一页。当账本烧完的时候,脸盆里的灰烬已经被眼泪淋透了。
9号出殡时,菲菲趴着棺材的一角,用头往棺木上撞了去。几条壮汉将棺材抬出门时,菲菲以膝代步像狗一样向门外爬了去,声泪俱下,痛不欲声:“让我再抱抱我的爸爸,让我再抱抱我的爸爸。”
姐妹们急忙过去把菲菲扶了起来,搀扶着她去了坟地。
纸人,纸鹤,纸冰箱,纸电视等等烧了一堆。
黑锁镇这边穷山僻壤的,国家的火葬政策可普及不到这里。
土也封好了,吹鼓队也走了,送行的人群也都散了。
而菲菲依旧孤零零地长跪在坟头,凝视着覆盖的土壤,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她的眼圈发暗深陷,嘴唇发干,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雅雅姐,雪姐,依依,文丽,晨晨,莉莉全守在她的身边。
“菲菲,回家吧!”
“菲菲,还有新的生活等着你。”
“菲菲,你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
姐妹们把该说的都说尽了,而菲菲始终面无表情,呆若木鸡。
这时楠楠与月月,小慧,娅楠,王静几个人从半坡走了上来。其中,小慧的手里还拎着一个衣袋。
“雁儿,你要东西拿来了,按你的意思让慧儿抱来的。”月月轻声说。
按风俗穿着孝服时,身上不能有其他艳丽的颜色,所以,菲菲摘下了红蝴蝶头花,悄悄藏进了怀里。
这时,菲菲拿出头花又重新戴到了头发上,对,就是那天晚上李大叔给菲菲戴上的那个位置,之后,她才从小慧手里接过了衣袋。
菲菲将衣袋搁在坟前的土块上,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纸制包装盒。
我的朋友,你见过的,是那件白色的貂皮大衣,两万三,还是反季销售买的。
菲菲缓慢地打开了纸盒,用两只手指捏住了大衣的一角,无所谓地拎了起来。
坟头未尽的灰烬,飘扬而起的尘土,与世人的眼神交织出一副惊异且称赞的画面。
当初,我只是想摸一下,还嫌我的手弄脏了衣服上的绒毛,可是,现在菲菲一点都没有心疼的样子。
菲菲从坟头拿起了一只还在燃烧着的编织纸人骨骼的玉米杆,对准了大衣的一角。
“啊!”小慧像是要烧了她的家一样的尖叫,“雁姐,这可是貂皮,好几万呢?”
菲菲连眉头都没有眨动一下,看着火势逐渐扩散的样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平生有幸看到了貂皮被烧的壮观景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当火势变大,火焰快要烧到手心的时候,菲菲蔑笑一声,将大衣轻蔑地丢到了坟头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金项链一只金戒指。
在她爸爸去逝前,菲菲还佩戴着这些东西,他爸爸走了之后,才悄悄摘下来装口袋的。
菲菲的食指与姆指极力地将这只金戒指捏到变形,之后,与项链一起扔到了燃烧未烬的大衣上。
菲菲郑重其事地说:“衣服是有来保暖的,汽车是用来代步的,房子是用来住人的。不是炫耀,不是虚荣,不是攀比。”
“貂牌大衣,高档轿车,豪华住宅,山珍海味,不要再羡慕这些虚荣的东西了。钱不重要,名誉也不重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有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好好地孝顺自己的父母,能够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这才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潘哥哥,曾经告诉过我,金钱与幸福是两回事。我还跟他犟,没有钱就没有幸福。现在的我才真正体会到,幸福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事,不是你开着什么样的豪车,住着什么样的豪宅,也不是你接受着身边朋友的依附与世人对你的仰慕,更不是你在这个城市的炫耀,攀比,虚荣。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事,便是带着你的男人与你的爸爸妈妈坐在自家的土炕上,包着饺子,看着那个陈旧的黑白电视机,猜想着西游记里凌宵宝殿的柱子,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这才是真正值得向全世界炫耀,向全世界攀比的骄傲啊!”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每一个人的命都不一样。在学校念书的学妹们,如果你看到那些在大街上与你年龄相当,就开着豪车挎着帅哥或美女的富二代,请不要有仇富与厌世的想法,不要去埋怨这个社会的不公,更不要因此像我一样走上这条邪路。”
“以前做错的事不能改变,我现在能做的是在以后的日子好好做人。我会好好地孝顺我的妈妈,妈妈活到一百岁时候,我也有七八十岁了,我依然能够摩挲着妈妈老去的脸腮,亲切地叫一声,妈妈,雁儿爱您!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被B养的日子很痛苦的,住的房子开的汽车,全在大老板的名下。他会算计着你花钱的速度,他给你的钱总是在你花光的时候。他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让你跟谁睡你就要跟谁睡,让你跟几个男人睡你就要跟几个男人睡。没有自尊没有自爱,没有人会把你当成一个人来看待。如果你抗拒了一次,你会被打成原形,一无所有。如果有一天,他玩腻你了,把你一脚踢开了,你依旧什么都不是,被甩掉的姐妹也很多的,我只是一个例外而已。之所以,开发区的房子和那辆奥迪转到了我的名下,是因为我手里有大老板犯罪的证据,在他回深圳之前,他不敢不给我。”(B:包)
“小慧,娅楠,王静,你们总是说想跟我一样打个电话好几万进帐,过着吃喝玩乐的神仙日子。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被B养那些年给大老板洗脚,水热了挨骂,水凉了也挨骂。我被毒打过,也被轮尖过,你们还敢走这样的路吗?”
“我是亲身经历了许多肮脏事才明白这些道理的,现在现成地告诉了你们,你们一定听一听我这个过来人的话啊!回去告诉高专,告诉洛城市里一中,二中,三中,四中,五中等等等等所有学校里,那些正在搞交际,准备上狮脑玩车震,在鱼乐城混迹的学生M们。赶紧回头吧!不要再走我这条老路了!我现在肝胆俱裂,追悔莫及,死的心都有了啊!”
“我们的身体我们的皮肉,是我们的爸爸妈妈用咸菜和馍馍一点一点养大的,我们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一个男人轻易地碰我们一个指头。我们是女人,我们是爸爸妈妈的好女儿,我们不能给我们的爸爸妈妈丢脸!我们不能去伤爸爸妈妈的心!”
末了,菲菲在坟前,重重地叩了三个头,泪流满面:“爸爸,你慢点走,在天堂里等着雁儿,下辈子我还作您的女儿!”
第三个头叩下去之后,菲菲的脑袋并没有再抬起来,那张脸深深地埋进了这片黄土高坡。
我过去抓起了菲菲的肩膀,将她的后脑枕在我的大腿上,发现她已经昏厥了过去。
“快去叫救护车!”雅雅姐高呼。
走到这一步时,我越来越感觉到笔录这些事的重要性。
总有一天我要将这些姐妹介绍给全世界的人认识,总有一天我要将这些姐妹的故事讲给全世界的人听。
冥冥之中,我总会感觉到,这是上天赐于我的使命,也是每一个听到这些话,每一个看到这些故事的人与生俱来的责任。
虽然我的学历不高,也没有看过多少小说,文笔也很平常,但是,请你放心,我会把这些故事讲完的。
我的朋友,别忘了依依才是真正的主角。依依带给我们感情上的冲击力震撼力远胜菲菲十倍百倍千倍。
如果说,菲菲的故事让你很感动的话,我不知道你敢不敢看一看依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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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1*年9月7日,菲菲的爸爸去逝,享年50岁。
洛城的兄弟姐妹们,你们坐公交的时候,在南大街附近有没有见到过一个推着三轮车卖烤红薯的老大爷,他就是菲菲的爸爸。
去年以后,你们是不是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身影,因为他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六万块对菲菲来说来得很容易,但是,这些钱是她的爸爸为了给她制嫁妆一日一夜,辛辛苦苦赚的,意义就又不一样了。
菲菲的真实经历,告诉了我们,人活着,是为了幸福,为了快乐,为了健康,不是金钱,不是虚荣,不是攀比。
人们总是将真正应该珍惜的东西抛弃之后,又回过头拼命地寻找,当有幸找回来的时候已经无法重新开始。